这不仅是陷入黑暗与闭上眼睛那么简单,乌尔多还没缓过神,红雾长剑瞬息就贯穿身体。
黑暗中,他的灵能和精神力完全捕捉不到红伯爵,五感变得迟钝空灵,任何风吹草动都无迹可寻。
“……原来如此,不只是剥夺视线,包括战斗直觉,灵能判断,精神力勘察,思维逻辑,全被影响搅乱,导致我处在绝对黑暗里。”乌尔多喃喃自语,腹部和后背又遭受几把长剑贯穿,“这感觉……还不错嘛,能够扰乱我,你确实还掌握一种强悍的超凡之力。”
红月塔塔顶,红伯爵悠闲自得绕着乌尔多缓步,信手拈来红雾长剑,玩闹似地甩过去,嘴角微勾道:
“你错了,这并非超凡之力,而是这本混沌天书的禁忌之力。”
“混沌天书?”乌尔多就这样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红伯爵走到他身前,他也感应不到,当长剑刺进心脏,他才感应到疼痛,直挺挺后仰倒地,生命气息消散。
过了几秒,乌尔多拔出长剑站了起来,嗓音低沉而沙哑地笑道:
“这力量确实恐怖,不过,我能否理解成这是一种领域?想要击碎或抵消领域,最轻松的办法就是……”
话语一顿,他高大身体猛地化为了暗红烟雾,朝着四周扩散延伸,包裹整个红月塔塔顶范围,黑暗世界成为了血红世界,红雾表层,无数只硕大眼睛睁开,数百像是血液凝聚的三头狗龇牙咧嘴,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地狱三头犬,凶神恶煞表情令人看着就胆寒。
下一秒,红雾的眼睛全部闭合,红伯爵笑笑道:
“乌尔多先生,沉睡了千年,你是不是睡傻了?禁忌之力可不是领域,你想用领域碰撞领域抵消,实在太天真了!”
“天真的是你,红月兮。”乌尔多身影从数百地狱犬中走出,持枪右手抬起,伸直食指,“第一,我自然考虑过你施展的并非领域,我施展领域,只是单纯为了控制你行动,防止你逃走。”
他伸直中指,“第二,看不见、感应不到、思维和逻辑混乱又如何,我的领域内,我……无所顾虑!”
“一段解放,烽火连天!”
霎时,乌尔多手中银白十字架枪械的枪口改变,大口径溶解、凝实、固定,成为十几个小口径枪管。
无需判断,无需瞄准,无需顾忌,深如海渊般的灵能注入,他朝着前方旋转开枪,一枪就是十几枚子弹,一秒连开数枪,子弹铺天盖地,全方位扫射,无处可躲,无处可藏,火花四溅!
射空的子弹融入暗红烟雾领域,要不是担忧波及到主人,乌尔多领域都懒得开启,直接无差别攻击。
“……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疯子!”红伯爵脸色微变,红雾幻化为十几面墙,抵挡灵能子弹。
红伯爵战斗看似随意玩闹,实则并不是小瞧乌尔多,而是大部分精力与力量都要用在控制还没完全融合的红月兮,以及魔神的“神识”和“神性”上。
她处于独特蜕变状态,不能全力对敌,担忧“神识”失控。
……
莫文在玉啼搀扶中抵达石桥旁。
他们还没踏上石桥,就不由自主闭上眼睛,世界陷入黑暗,除了感受到彼此就在身边的零距离触感,其余任何事物都察觉不到,思维和意识逐渐恍惚,甚至失去清晰逻辑判断能力。
本就遭受着后遗症侵袭的莫文更加难受痛苦,脑袋嗡嗡吵闹,就像要爆炸一样,处于精神极度危险边缘。
呼,冷静,冷静,一定是红伯爵所为,她不打算放走任何生灵离开起源之城,追加了某种限制……如此一想,莫文出声问道:
“玉啼小姐,你是不是也陷入了视觉黑暗?”
玉啼“嗯”了一声,挥袖释放碧绿色毒雾形成庇护圈,沉重低语:
“我们最好别动,我在四周扩散了腐毒,暂时能够保护我们。”
就这样,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待在原地,莫文头痛得实在受不了,蹲坐在地,额头汗水滑过脸颊。
这是一个无比煎熬的过程,不但要承受身体意识疼痛,还要承受那种世界只有自己一人的黑暗寂寞。
良久,莫文突兀察觉精神疼痛舒缓了不少,思维变得清晰,睁开眼睛,目之所及全是碧绿色毒物,他和玉啼待在方寸之地。
“呼……刚才怎么回事?”玉啼张嘴吐了口气,绷紧的神经松懈,伸手吸收毒雾,扫视破败不堪的石桥附近,没有任何异样。
莫文转过了身,瞭望红月塔,看见风格怪诞的塔顶被红雾包裹,看见红雾渐渐淡化消散,看见暗红怪物身体缩小了五分之三,所剩不多。
快要成功晋升了吗……无形压力陡然降临,要不是有乌尔多帮助,他一个第三阶层职业者,真没办法面对第六阶层的红伯爵,并且,红伯爵就要晋升第七阶层,成为半神,他可谓毫无胜算,之前也就放放狠话,其实心中一点底气也没有。
“夏维尔先生……”
玉啼轻柔呼喊声将莫文从杂念中拉回,他强颜欢笑说道:
“我没事,我们先离开主城,修养后再回来。”
旋即,他和“毒王”加快步伐穿过千疮百孔的石桥,到达血红铺地,黑色建筑物扭曲,进化者和变异兽匍匐斜躺的起源之城第三圈。
虽说没有开启“灵视”,但莫文也能够看得出,这些“病毒”感染变异的生物全部被暗红烟雾控制了,能量几乎被抽空,抽空的还不仅是能量,包括微弱的思维和意识。
此刻,第三圈的进化者、变异兽、吸血鬼、畸形者,成为了没有命令就不会动的提线木偶。
玉啼精巧脸庞充满惊骇,后怕感油然而生,联想到要是自己被暗红烟雾吞噬,会不会也成为这种没有思维,等待命令的死物、尸体?
这更让她坚定,想要活着离开起源之城,离开兰蒂斯,投靠夏维尔因特海蓝是最佳选择,至少,夏维尔这边有能够与比起夜王还强的存在,抗衡的存在。
莫文谨慎走着,浓烈血腥味扑鼻袭来,特别令人不舒服:
“你知不知道什么地方相对比较安全?”
“安全……”玉啼低头想了想,忽地开口,“第三圈曾经是兰蒂斯贵族生活区域,有不少豪华宫殿和别院,其中某处别院是夜雨香领地,进化者不敢靠近,应该属于比较安全的地方。”
不一会,他们进入环境相对好些的别院别墅里。
莫文抬头看了眼窗外赤日位置,大概判断为下午2点左右,没有多言,他和玉啼各自依靠柔软沙发,静养恢复。
……
星月之柱遗迹内。
由于遗迹通道复杂繁多,为了确保抢先一步找到珍贵宝物,遗迹挖掘联盟众人根据实力平均,分成了三组。
第一组:第五阶层“武器大师”加尔安朵,第二阶层“神枪手”菲儿安琪,第三阶层“枪炮专家”白月兮,第三阶层“夺魂乐手”路兰克安克罗克斯,第二阶层“篡改诗人”欧阳小雅。
第二组:第四阶层海纳斯雷特,第二阶层“追击骑士”温莉莎格林,第二阶层“追击骑士”龙婉婷,第三阶层“致命毒医”兰伯克鲁珀特,第二阶层“化学药师”古冰澜尤格洛,第三阶层“召唤者”阿勒尔米利。
第三组:第四阶层“顺命者”安瑞丽菲尔,第三阶层“言灵师”黎克雪莉,第三阶层“情绪失控家”奥斯顿伯德,第三阶层“星坠者”戴维尔穆尔,第三阶层“枪炮专家”月寒雨冷霜,以及伊莎利亚克温莎。
第一组五人,加尔安朵为首,第二组六人,海纳斯为首,第三组六人,安瑞丽为首。
昏暗通道,石壁镶嵌着幽蓝光泽宝石,阴森冰冷氛围笼罩所有人,不少白骨粉末堆积角落,宣示了过往的牺牲。
“唉,找了几个小时,除了金银珠宝,什么珍贵的超自然物品都没有……”金发,金眸,气质无拘无束的戴维尔抱怨着,“你们说,所罗门帝国的帝王该不会是个贪图钱财的家伙吧?”
身旁的伊莎利亚摇头笑道:
“第三纪元所罗门帝国的帝王险些统治整个北大陆,财富对于他肯定没有意义,珍贵的宝物应该藏在遗迹深处,亦是密室里。”
说完,她无声与两位女巫创始者沟通:
伊莎利亚:还没感应到吗?是不是走错了?
凯齐娅:没走错,我活着时接触过神权,这条通道存在类似波动。
涅槃梅斯:姐姐,这是第三纪元的遗迹,你以为“诡帝”会轻松让人得到神权?至少,我感觉每个地方都有特殊能量波动。
月寒雨走在最后,心事重重,始终攥紧拳头,暗自祈祷:莫文,希望你安然无事。
走在中间的奥斯顿淡青色眸子泛起诡异波纹,时而沉稳平静,时而桀骜癫狂,时而柔和似水,人格之间融合导致他状态偶尔不稳定。
安瑞丽和黎克领头,宠妻的黎克拿着妻子法杖,突兀轻抚秀发,笑容暖暖道:
“要不要我抱着你?”
“不要!”安瑞丽不假思索拒绝,鼓着腮帮子补充,“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你抱着,哼。”
十五分钟幽幽流逝,第三组成员抵达这条通道尽头,高耸宫殿映入眼帘,周边白雾缠绕,石柱参天,仿佛巨人族居住的宫殿。
不,不是仿佛,他们看见了九阶石梯,五步距离,有着一张巨人之椅,一尊冰封的巨人威严坐着,双手捧着硕大羊皮卷。
……
往左三步,第五排第三十二块石砖,按下去,有密道。
径直走,停,敲击脚下石砖三下,退后一步。
右边设置了攻防一体屏障。
……潘多拉黑色秀发披散,黑眸明亮,黑裙,黑鞋,脖子处隐隐有黑色莲花图纹…犹如行走在黑暗中,无情的“死神”,特别怪异。
进入遗迹后,黎明之光教派的人就没有搭理她,分散去寻找所谓的神权,而她也顺势独自离开,根据脑海声音提示,逐步深入遗迹。
“往前直走就到了。”那声音响起,潘多拉直视前方黑漆漆无光通道,坦然自若走过去,身影融于黑暗,进入一个非常怪诞瘆人空间。
深红火焰漂浮虚空,空间不大,左右两侧分别有着两尊人形雕像,加上正中间跪地的人形雕像,共五尊。
精致高台,一个未知材料打造的魔盒凌空沉静。
“这,这就是你让我寻找的魔盒?能够唤醒我真实记忆的魔盒?”潘多拉痴痴自语,不知为何,一眼看见魔盒,有种熟悉感,有种激动感,想要打开,想要占有。
引导她的声音没有再响起,她迟疑几秒,一步一步走上高台,站在魔盒前,肢体动作略微僵硬地伸出右手,轻抚魔盒表面,冰冷刺骨。
“打开魔盒,快打开魔盒……”
“让祸害和灾难再一次降临这个世界,让罪恶和贪婪唤醒远古旧神,让我们开启新的纪元……”
另一种未知声音似蛊惑般充斥潘多拉脑海,她黑色眸子愈发深邃,思维空白,右手不受控制,缓慢掀开了精美的魔盒。
轰!黑烟升腾,分化五股,眨眼间融入了五尊石像内,喀嚓,喀嚓,石像石皮脱落,五个形似人类,却明显不是人类的家伙活了过来。
倏然,潘多拉脖子处的黑莲散发光芒,吸收了敞开的魔盒。
黑莲延伸裹住她,维持了三分钟,莲叶绽放,潘多拉眸子变得恐怖,变得摄人心魄,单是站着,就给人深渊黑洞一样的威慑,那是极致黑暗,那是终焉邪恶,那是世间不祥。
“恭迎女王苏醒!”五个形似人类的家伙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
潘多拉嘴角勾了一抹悠长笑容,轻言自语:
“第四纪元,现在已经是第四纪元第三个时代了,‘诡帝’啊‘诡帝’,当初你、我、‘作家’,我们三个联手征服北大陆,眼看就要成功了,你们却算计我,将我所有力量剥夺,将我斩杀……”
“可惜,你们还是小瞧了我,灵魂崩溃刹那,我分裂一丝逃入‘灵界’,躲避‘灵皇’,潜伏恢复…”
“终于,我夺回了本体魔盒,等我从四块大陆夺回力量……”
“不过,天碑隔海,四大陆无法通行,这倒是个麻烦……”
呢喃念叨一会,她视线投向依旧跪地的忠诚属下,这五人两女三男,统一黑色衣袍,衣帽遮掩面容,黑袍胸前有着字迹,第三纪元古老文字,分别写着“悲”、“苦”、“憎”、“疑”、“怒”。
他们并非人类和异类生物,而是由世间情感汇聚诞生的怪物。
潘多拉曾经征服了他们,并给他们取了名字:
悲情、苦难、憎恶、疑惑、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