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萱感叹了一会这未来的姐夫真是“目中无小姨子”,将手里最后一口柠檬蛋糕吃完,穿过殷舒檀和梁津径直走了。
离开游廊的时候,周萱看见殷舒檀抬起纤细的小臂,将一侧头发往耳朵后抿了一下,对梁津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
周萱看着,心里啧啧有声。不愧是梁津,走到哪儿火花就噼里啪啦地响到哪。亏得他还是她未来的姐夫。也不知道她那位远在重洋的姐姐是如何拿捏住这位“姐夫”的。
或许从来就没拿捏得过。
周萱看出来了,虽然梁家老爷子很早就放话说,他的孙媳妇只能是周家的小姐,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死心,前赴后继地朝梁津身上扑。
“萱萱,你去哪里了?殷商屿正到处找你呢。”周萱刚从游廊溜出来,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斥责。
张静女士一身香奈儿小黑裙,颈上挂着一串珍珠,贵气逼人。
“哦。妈妈,我刚刚在游廊那边吃蛋糕。”周萱指了指游廊。
张静叹了一口气。“妈妈本次带你来聚会,就是想让你多认识点人,你倒好,自己跑到游廊上待着。你怎么不下去给她们一起游泳?看到没,那些是何家和殷家的小姐,你多去跟她们聊聊天,看看北美的研究生怎么申请。”
“不是,妈妈,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想去读研究生,我准备去工作了呀。”
“工作?你这本科学历,能找什么工作?你不会真想去当那什么饲养员吧?”张静瞪大眼睛。“你姐姐不让我省心就算了,怎么你也不让我省心?”
“我没有不让你省心。你看,我毕业了,又自己找工作,哪里不让你省心?”周萱好脾气地说。
张静胸膛一起一伏的,面对油盐不进的小女儿,只得闭上嘴巴。
周萱忽然察觉到不对。“不对呀妈妈。姐姐不是一像让你很省心的么?你为什么说,姐姐不让你省心?”
见周萱这样问,张静一下子变了脸,左瞧瞧右瞧瞧,否认道:“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别问了。”
周萱乖乖闭嘴。
张静转过身,没让周萱瞅见她脸上的一闪而过的阴霾。
梁家是海城屹立百年的望族,旗下产业、投资囊括万千,如今已传承五代而不倒,反而有越做越大的趋势。照理来说,周家这样一个刚迈进海城显贵圈子的new money,跟梁家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好就好在,梁家老爷子梁岱山和周家老爷子周昌有一段交情,周昌年轻时救过梁岱山的命。讲义气的梁岱山当即撂下一句话,“我梁家的孙媳,非周家的孙女不可。”
于是,当时只有十岁的梁津,和只有七岁的周玉琢,就顺理成章地被凑成了一对儿。
二十年过去,梁家老爷子已经迈入耄耋之年,梁老爷子罹患阿尔茨海默氏症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不巧的是,周墨勋和张静一手创办的新能源汽车品牌“勋章”因技术研发,陷入了资金链断裂的困境,急需一大笔投资挽救公司。
周墨勋和张静思来想去,要是想完好无损地保住公司,只能让大女儿周玉琢和梁津早日成婚。只有拉着梁氏集团注资“勋章”,或许“勋章”仍有挽救的可能。
令张静始料不及的是,之前一直欢天喜地盼着要嫁给梁津的大女儿周玉琢,忽然就支支吾吾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回来和梁津相亲。
而梁家这边,更是连主动上门说亲的意思也无。要是梁老爷子就此仙去,梁家还会有人主动想得起这门联姻么?
周家一下子陷入了焦灼的境地。
张静看了一眼正从侍者托盘里接过一枚慕斯蛋糕吃得开开心心的周萱,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
梁家只说长媳必须是周家孙女,没说是哪一个。如果是周萱嫁到梁家,那可不可以?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张静否决了。
不可否认,她的小女儿长得极是美丽——将她和周墨勋的外貌优点结合得恰到好处,皮肤雪白,头发乌黑,明眸皓齿,笑起来又清纯又甜美。
可是,周萱的性格,实在是太神经大条了。
她很单纯。很简单,像一杯一眼就能看透的白开水。
梁津自小被梁岱山按照梁氏继承人的要求进行培养,才十五岁就进入梁氏高层打理业务,其父梁旬东去世后,更是小小年纪就执掌整个梁氏集团。
张静和周墨勋比梁津大了两轮,但是依然不敢将梁津看成是后辈,也不敢和梁津平起平坐。梁津平时为人深不可测,必要时杀伐决断,绝不手软。
这样的男人,周萱如何能与之有共同语言?
这样的周萱,长了一张美丽的脸,梁津也只怕看不上。
张静想着想着,只觉得头疼。
“萱萱,你是不是在躲我?”殷商屿一把拨开侍者,站到周萱面前。他今天穿了一身廓形西装,头发用发胶抹起,不改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没有。”周萱摇头。“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圈中名流的聚会,她多多少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了。女孩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不是讨论爱马仕新出的包包,就是讨论当下最流行的妆容,她并不擅长这些话题。
“那我跟你一起。”殷商屿笑笑。“我也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周萱瞥他一眼。她和殷商屿初次遇见是在黎若昭的生日宴会上。之后殷商屿好像就缠上她了,时不时开着跑车到她学校转一圈,还把她舍友的微信全加上了。
但是抵不住殷商屿是个富二代,兜里有钱,天天开跑车进入校园。有一段时间,宿舍里天天讨论殷商屿,周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两个人顺着人潮走,走着走着到了吧台前。殷商屿拿起一个高脚杯,里面盛满了猩红的酒液,在灯光折射下如流动的宝石。
“乖乖女,我打赌你没喝过酒。”殷商屿振振有词地说。
“我才不是乖乖女。”周萱嘟囔。她成天把张静女士气成那样,怎么就算乖乖女了?
她觉得自己是一头倔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种。
殷商屿将高脚杯中的酒摇晃了一下。
“喝不喝?”他笑看着周萱。这个小妞,他早看上了。又乖又甜。
周萱转头看了看周围,周边的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地举杯喝酒,喝得双颊泛出玫瑰一样的红。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酒杯。
“来吧,我教你怎么喝。”殷商屿说。
周萱举起酒杯,仰头,咕嘟咕嘟地将酒喝下去。
“要什么教,不就是这样子喝。”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擦嘴唇。她小手细嫩,嘴唇沾了酒液,像果冻一样Q.Q弹.弹,被手一抹,两片嘴唇挤在一起,鲜嫩诱人。
好像诱着人去亲。殷商屿看着,不觉吞了吞口水。这样软的嘴唇,不知道吮着是什么感觉?
“喝得不错啊。要不要再来一杯?这是威士忌底的,有些烈。有个说法是,就像吞下西伯利亚干冷的冬天。”
周萱接过,抿了两口,好看的眉皱在一起。
“嗯,又干又呛又烧。不好喝。”
“那再试试这个?”
殷商屿递给她一杯调好的伏特加鸡尾酒。周萱好奇地接过来,又喝了几口。
吧台上所有的酒都被她尝得差不多了。周萱的脑袋晕乎乎。最后她看到装在细颈大肚瓶里的酒,金黄色的酒液,泛出琥珀一样的光泽。
“这个看起来还不错诶,我要喝这个。”周萱指着这酒,口齿脆生生地说。
殷商屿只是笑笑。
“萱萱,这是男人喝的酒,你不能喝。”
喝完酒后,周萱只觉得脑袋有千斤重,眼皮上好像也压了东西,睁都睁不开。
最后的主场蛋糕还没上,她就不行了。
殷商屿看着她软嫩的小脸,喉咙不觉吞咽了下。他手一挥,叫管家过来,给了周萱一张房卡,让一名女侍者扶着周萱去房间休息。
这栋半山别墅远离城区。今儿个是殷老爷子的八十大寿,殷家尽主人之谊,早把宾客的房间一一安排妥当。是以周萱也没有异议。
只是她身体一阵一阵地在发热。好似那些酒喝进去,成了火炭,一阵一阵地拱着她的身体。她不耐地将裙子拉链整个扯开,将肌肤肆意地贴在冰凉的丝绸床品上。
期间她手触到一片软腻,揉了几下,舒服地哼哼几声。
她很喜欢。
周萱是被自己渴醒的。她吧嗒吧嗒嘴巴,舔舔嘴唇,裂得不行,好似身体彻底地消化了一夜的火。
原来醉酒是这种感觉。晕乎乎的,对身体失去控制,暂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在做什么。不过,她昨晚好像做了一个让人小脸通黄的梦。
周萱想着,勉力睁开眼睛。
房间里拉起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只在天鹅绒的接缝处,有阳光泄近来,薄薄的一片白金色。周萱隐隐看到身旁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睡得很沉,身上的羊绒衬衫绷开两颗纽扣,锁骨性感,肌肤紧致,衬衫下肌肉壁垒森严,紧实饱满,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钻石般的光泽。
纽扣沿路而下,是男人解开的黑色鳄鱼皮带,在黑色西裤和白色羊绒衬衫的交汇处,隐约可见两道深刻的人鱼线,在腰际肆意地延展。
周萱揉揉眼睛。
哦。起猛了,看见自己和姐夫睡在一块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打了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好像不是起猛了。是真的。
周萱睁大眼睛,呆呆看着身旁的男人。
男人鼻骨挺直,眉眼深邃,薄唇紧抿。
他一只手伸到她身下,那臂的衣袖挽上去一截,小臂上有因规律、高强度的训练而凸起的筋骨。指甲剪得短而整齐,裸露的、微凸青筋有种野性的性感。
这双手,昨天晚上抚摸过她。
她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梁津正好在这时睁眼,对上女孩那双迷茫的、纠结的、泫然欲泣的眼睛。
“姐夫。”周萱干哑着嗓音,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听到这一声稚嫩的“姐夫”,梁津的心猛然一沉。他侧目,看到床尾雪白的床单上触目的一抹红。
宿醉的头脑昏沉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