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发生的下午,为了评估楼体情况,学校把高三的学生转移到了旁边的实验楼上课。
京城三环的地界儿,学校校舍都大不到哪儿去,一般就是个200米小操场,再加上一两栋将可将檐儿够用的教学楼。
像苏云霁所在的学校那样阔气到还能有个游泳馆的,那真的是少之又少,当然这位置也会比之更远一些。
实验楼不大,里边儿两间化学实验室、两间物理实验室、两间计算机教室,外带着一个堆放了乐团乐器的地下室。
高三的学生几乎已经把教室挤满,剩下的高一、高二学生就来不及安置,只好联系了家长,能接的接走,实在不能接的就在地下室和计算机教室自习。
这大中午的,京城这种人人生活的紧锣密鼓的地方,没几家家长能够有功夫儿前来。
学校没办法,又一个劲儿的忙活着和附近的学校联系,把没家长接的学生送过去,由老师看着自习。
事出特殊,平时自行回家的学生,学校不敢放出去,就算家长知情,万一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别说学校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就说放谁身上,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谁也不愿意孩子有危险。
就这么着,高三的学生依旧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在冲刺上,不用顾忌其他的事儿,反正一切已经被学校安排完善。
王党心和李娟老师被学校拉去医院检查,尽管二人坚持表达自己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学校还是不肯放心。
李娟老师担心学生们,连检查报告都不等,直接自己跑着冲回了学校,赶在上课铃打响之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进了教室。
学校统一派人把高三学生的书包按班级搬了过来,收个位兜儿、塞个书包,就算是赶上满地堆积的收拾起来也不算麻烦。
相较之下,老师琳琅满目的教具和教材就实在是个麻烦事儿。商量之下,老师们只好凭空讲课。所幸老师们的备课都很充分,倒是没闹出什么乱子来。
王党心那边被校领导扣下,死活等到看检查结果出来没问题,才肯放王党心回学校,这一套下来,回到学校就快下课了,吃顿晚饭,直接连上了晚自习。
有了这晚自习,学生们累了,家长们接送更晚,同样辛苦。除此之外,家长们面对的最大问题,就从看着孩子写作业,变成如何度过行下班到接孩子这段时间里,相望无言的冗长时光。
“哎呦,你们家骏晗还没回来,这是被留校了吧?是不是又惹事儿了!”孙章的弟弟今儿中午就来了刘天豪家,这会儿正酸文假醋的废着话。
孙章的病治不好,一般来讲能控制就很不错了,但架不住刘天豪再怎么防,这外界的压力依旧是防不胜防。孙章的病情也就逐渐的加重,越发的不正常起来。
“骏晗……他不会。”孙章精神恍惚,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了。
刘骏晗不在家,刘天豪不好直接和孙家人硬碰硬,因为刘天豪知道,硬碰硬给孙章可能会带来更大的压力。
刘骏晗在家的时候,孙家人不敢废什么话,生怕直接被刘骏晗给噎回去。刘骏晗可不管那杂七杂八的,管你什么亲戚不亲戚?
这一代05之前,千禧年之后的孩子受到政策影响,除了父母年纪小的还能给添弟弟妹妹,剩下的,都是独生子女。
父母想要,要不成,孩子没人玩儿,也凭空弄不出个弟弟妹妹来。如此环境下的孩子,除了大多被宠的有些唯我独尊以外,优点同样很多——比如很多平辈之间的恩怨纠葛只能靠自己,冲啊、闯啊,背后没人能帮上。
如此一来,刘骏晗那嘴遇上孙家人找茬儿,那天天就和机关枪没什么两样,嘴上“突突突突”一阵紧捣,把对面儿那是打的体无完肤。
“也是,又不是自家姓的,你也管不了。”被上一辈儿重男轻女、姐姐无条件供应弟弟的理念深深影响,孙章的弟弟很不尊重女性。
“要我说还是你不行,这孩子有问题都是女的的错。”
没有丝毫对自家女孩子的爱护孙章的弟弟胳膊肘竟然还会往外拐,“要我说啊,就是这刘家眼界太低,连你这种生个儿子都生不好的女人都要。”
孙章小声的哭着,甚至不敢哭出声。孙章的弟弟素来在孙家都是有着打姐姐的“权利”的,孙章在这上面吃过不止一次亏。
没有被打到的时候,孙章可能还有反抗的勇气,现在的孙章却是从精神到身体的应激反应上,都怕了弟弟。看见孙家人,孙章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我们家的事儿管你什么关系?”刘天豪终究是坐不住了,孙章毕竟是自己媳妇儿,自家人都不嫌弃,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做弟弟的,吃着姐姐、喝着姐姐,还骂着姐姐?
“我告诉你,再废一句话,你就立刻给我从我们家出去,连着你们那个破崽子,别在我们家户口本儿上挂着!”
为了孙章的情绪,去年的时候,终究是把孙章弟弟那个孩子挂在了刘家的户口本儿色,让那个熊孩子得以享受京城的教育。
就为了这个,孙家人不单是在刘家闹了一次又一次,气的刘天豪差点儿就想要搬家。
与此同时,更是不顾老家那边负责的机关一而再,再而三催促着让孩子上小学,接受义务教育的责任履行,赖死赖活的耗了一年。
“那是孙章的侄子,她不照顾谁照顾?”
孙章的弟弟显然是霸道习惯了,还以为刘家也是自己可以说什么是什么的地儿。
等到刘天豪二话不说送了客,孙章却开始一边儿哭一边儿骂,又砸的满地狼籍。
“你消停会儿!”刘天豪皱起了眉头。就算是生病了,怎么不对着孙家人发脾气?天天的外面儿靠他们父子俩冲,家里没事儿找事儿。
“我消停,你对得起我么!”
“我弟弟说什么你为什么不答应?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别在让他来找我!”
看着面前的孙章,刘天豪从日复一日的可怜与担心中渐渐升起了几分不耐烦。这也不是刘天豪的错,他能做的都做了,孙章的病不是他害的,孙章的病他治不了。
可孙章一次又一次的闹,却让刘天豪难以再忍受下去……
推开门,走了出去,刘天豪再一次走向了那家熟悉的大排档,打算喝个半醉,再去迎迎从学校回来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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