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映整个人?也像是经历一场超强台风。
她刚刚缓和的心情,就像是风平浪静下的台风眼,一切看似无异,下一秒又开始狂风暴雨。
面对这样的蒲驯然,阮映不知如何招架,索性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一只鸵鸟,把脑袋一埋,就可以算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窗外的风越来越急,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蒲驯然看着阮映落荒而逃的背影,终究没有?再去咄咄逼人?。
他回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已经被打湿了的粉红色信纸。
信上并没有?名字,但字迹一看就是阮映的。她写了满满一页纸,但具体内容蒲驯然并不打算细看。
阮映的行楷写得很漂亮,这得益于她从小在爷爷的逼迫下苦练字帖得到的结果。
蒲驯然走到书?桌前?坐下来,桌上刚好有?纸和笔,他便拿起来笔,在纸上利落地写下两个字:阮映。
笔力劲挺、酣畅淋漓、欹正相?生,“阮映”这两个字被他写得格外好看。
虽然不值一提,但初中的时候,蒲驯然写的行楷得过全省青少年书?法大赛一等奖。而在获奖名单上,阮映这个名字就在蒲驯然的名字旁边。
洋洋洒洒写满了一页纸的阮映后,蒲驯然将?这张纸叠起来放回自己的口袋,连同那张情书?。
他双手交叠撑在脑后,漫不经心地看着黑暗的窗外世界,蓦地勾起唇角。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一杯甜甜的碳酸饮料,冒着粉红色的小气泡。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昨晚被风雨所?破坏的街道?,这会儿?被邻里街坊一起打扫干净,看不出一丝痕迹。唯有?被折断的树枝和吹到的花草,证实这场暴风雨的恶劣行径。
这场台风以65°的范围大肆扫虐,将?花草树木全部吹成了65°的形状,一时之间无法直立。
总是需要时间来慢慢平复这一切,再重新恢复生机。
阮映起床下楼的时候,蒲驯然已经走了。她难得睡了一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爷爷奶奶也没有?特地催她起床,知道?她昨晚肯定睡得迟。
准确地说,高?三党的暑期从现在正式开始,接下去会有?奖金三个星期的休息。
而这也是高?考前?夕最后一次的全身心放松,过后就要进入更为激烈的决赛圈,所?有?人?都?要开始全力以赴的冲刺。
见阮映下楼了,奶奶问:“是不是饿了?厨房里有?刚蒸好的豆沙包,快去吃。”
阮映去拿了一个豆沙包,走到奶奶旁边。
奶奶对阮映说:“阿蒲天?刚亮的时候就走了,对了,他过两天?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什么!”阮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奶奶乐呵呵的:“怎么了?你?不欢迎啊?”
阮映故意说:“他是要赖上我们家了吗?”
“映映,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阮映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种话?,但她是真的不想蒲驯然住到她家里。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说了那样的话?,接下去她该怎么和蒲驯然相?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昨晚阮映躺在床上辗转,最终决定和蒲驯然保持距离。但按照接下来的发展趋势,她和蒲驯然几乎抬头不见低头见。
奶奶拉着阮映到一旁坐下,开始苦口婆心:“一大早的,蒲家就给我们打了电话?。昨晚台风天?蒲驯然没有?在家里,蒲家都?急疯了。后来知道?在我们家,他们才放心下来。”
“他也不是小孩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身边一个家人?都?不在。”奶奶说,“映映,你?不是一直嫌弃阿蒲成绩不好吗?那你?成绩好,也可以多教教阿蒲。”
“奶奶,你?就不怕你?孙女?吃亏吗?”
奶奶闻言怔了一下,“吃亏?吃什么亏?”
“我十七岁了,和一个同龄的男孩子同处一个屋檐下,到底不太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了,你?一个房间他一个房间,又不是以前?一帮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过日子。”奶奶倒是很宽心。
“奶奶……”
奶奶见阮映一脸不乐意,最终还是承认:“好吧,其实都?是我做主让阿蒲在咱们家住下的。我想着,反正你?们都?高?三了,一起也有?个伴。”
奶奶这个人?心肠软。
其实阮映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性格,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知道?怎么和蒲驯然相?处比较好。
中午过后,向凝安特地来找阮映。
两个小姑娘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就直接上了楼。
向凝安躺在阮映的床上,笑?呵呵地对阮映说:“还行,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我还以为你?眼睛都?哭肿了呢。”
“我没有?哭。”阮映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你?那么铁石心肠啊?”向凝安笑?。
阮映人?间清醒:“不值得。”
“你?这么想就对了。”
难过自然是会有?。
只不过过了两天?,睡了两觉,阮映也已经想明白了很多。
更庆幸的是,幸好这段时间放假,她不用再去学校,以免触景伤情。利用接下去这休息的三周的间,阮映会努力把薛浩言从自己的世界里赶出去,以后都?不会再去想起他。
但有?关于蒲驯然的事情,阮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面对。
索性也就问问向凝安这个狗头军师。
向凝安听?后,惊呼:“原来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阮映无奈叹一口气。
向凝安问阮映:“所?以你?现在比较烦恼的是蒲驯然的问题?”
阮映点点头。
向凝安眯了眯眼,抿着唇偷笑?。
阮映问向凝安笑?什么。
向凝安摇头:“没什么啊,既来之则安之嘛,你?也不用太烦恼。一切都?会有?最好的安排。”
可这件事,阮映处理起来显然不太冷静。
就连向凝安都?看出来,阮映比较着急。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圆滚滚的珍珠落在地上,阮映拼了命的要去捡,却迷昏了头脑。她一只手要抓住那颗珍珠,这边又顾不上另外一颗珍珠。
很显然,在面对蒲驯然的时候,阮映不会像面对薛浩言那样从容。
但向凝安并没有?点破,她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
为了让阮映有?个好心情,趁着台风刚过天?气不错,向凝安就带着她一起出去玩。
去的是海洋馆,就在平河路那一带附近。阮映最喜欢水母,向凝安就带她去看。
烽市有?名的平河路,据说以前?是租界的地方,道?路两旁全都?种满了法国梧桐树,美?不胜收。
这些法国梧桐树都?已经年过半百,一颗颗高?大挺拔、郁郁葱葱。经过宽阔平河路时,两边梧桐树伸展开来的枝桠完全遮蔽,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了夏日的暑气。
阮映和向凝安各自骑了一辆自行车,慢悠悠地骑行在绿荫下,感受着清风拂过时沁入心脾的阵阵凉意。
不多时严阳居然也骑了自行车在她们身边。
严阳笑?着跟阮映打招呼:“抱歉,并不是要刻意打扰你?们的,你?就把我当空气就行了。”
阮映对严阳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向凝安一见到严阳就憋不住笑?,问他:“你?来干嘛呀?”
“你?说干嘛?”严阳跟着笑?。
“我不知道?啊。”向凝安装无辜。
严阳说:“来找你?。”
“找我干嘛啊?”
“不干嘛。”
两人?各自骑着自行车,但眼神之间传递着一股旁人?看不到的电波。
一旁的阮映受不了了,笑?着说:“要不要我让个位置,我感觉我这个电灯泡瓦数太大了。”
向凝安连忙对阮映说:“喂喂喂,今天?我是陪你?的,要走也是他走。”
严阳自然不会离开,他慢悠悠地骑在两个人?的身后。距离不远不近,保持得刚刚好。
阮映轻叹一口气,埋怨:“我真是吃够你?们两个人?的狗粮啦!”
“别乱说话?,我们可没有?在一起呢。”向凝安阴阳怪气地说,摆明了是说给身后严阳听?的。
严阳也不反驳,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望着向凝安的背影说:“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高?中生不能?谈恋爱。”
“谁要跟你?谈恋爱啊!”向凝安气呼呼的,说着就用力蹬起自行车,一副要把严阳扔在后头的架势。
阮映还是一头雾水,问向凝安:“什么情况啊这是?”
“没什么情况。”向凝安说,“严阳这个家伙,又要吊着我,又不说不能?谈恋爱,我气死了!”
“你?们不是约定高?考后谈恋爱的吗?”
“那你?觉得我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阮映说:“朋友,同学,再正常不过的关系。”
“谁要跟他做朋友同学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虽然一开始是说就先当朋友的,但向凝安才不想只和严阳做同学,她想光明正大的当他的女?朋友,一起牵手,拥抱,甚至……接吻。
可老实巴交的严阳,说什么都?不同意。他非要等到高?考结束之后才说谈恋爱这件事情,还说现在对向凝安做这些事情都?是不负责的行为。
根据现实因素来讲,阮映还是向着严阳的说法。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阮映反倒成了那个安慰向凝安的人?。
“算了,不说这个了。”向凝安故意大声说给身后的严阳听?,“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
严阳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路骑行花了半个多小时,在路过平河路那幢幢别墅区的时候,向凝安想起蒲驯然似乎也住在这一带的,就问阮映:“你?去过蒲驯然家吗?”
阮映说没有?去过。
向凝安说:“听?说蒲驯然就住在平河路诶,你?看,那边看起来好高?大上。”
阮映顺着向凝安手指的方向望出去。
在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隐蔽之下,是有?不少别墅。那里透着神秘和未知,据说本市的首富就住在平河路,且戒备森严。可想而知,那里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
阮映当然记得,蒲驯然说过他住在平河路八号。
*
终于抵达海洋馆,严阳是第一个冲过去买票的。
即便学生票可以打半折,但三个人?下来花费也不少。阮映当下就把钱转给了严阳。严阳憨憨笑?着说不用,他一直有?在课余的时间做兼职,自己有?存钱。
许是台风刚过,游客并不多。
他们三个人?慢悠悠地逛进去,不疾不徐地观察着神秘的海洋生物。
阮映最感兴趣的是水母,自然第一站就是先去看水母。
“据说,水母是没有?心脏的。”一旁的游客轻声道?。
水母剔透的酮体在五光十色的照射下,秀出旖旎的景象,绽放着与众不同的惊艳,一伸一缩漫无目的的游弋。
阮映初中的时候心血来潮买过水母来养,但养着养着,水缸里的水母就不见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水母对环境的要求极其严格,而那只不见的水母大抵上是死了化成水了。
后来阮映就没再尝试过养水母,只是偶尔来看一看。
阮映安静看着,整个人?也仿佛游弋在水中,周遭的一切都?顾不得。
她想一出是一出,又打算过两天?去游泳,真正的感受一下漂浮在水中是什么样的体验。
向凝安和严阳默契的没有?打扰阮映,他们两个人?就在一旁,也不会觉得无聊。
置身在水母馆,仿佛身处一个异度空间,心情似乎也会变得不错。
向凝安拍了几张照片,故意带上阮映美?美?的侧脸照,发了一条朋友圈:【那些不长眼的傻逼自有?天?收,宝贝独自美?丽。】
严阳站在一旁,看着向凝安发了这条说说,轻叹一口气:“你?这样做,是要给薛浩言看吗?”
“当然!”向凝安也不隐瞒,她就是要给薛浩言看的,“薛浩言这个傻逼,害我闺蜜伤心,简直有?眼无珠!”
向凝安并没有?删除薛浩言的微信,本来她是想删除的,但想想还是先留着。她就想看看薛浩言会有?什么动作。
果然,这两天?薛浩言厚着脸皮主动给向凝安发消息,问向凝安有?关于阮映的事情。
向凝安只是回复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微笑?,让薛浩言自己体会。
薛浩言居然还一副无辜的样子,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向凝安觉得薛浩言真的是有?够恶心的。
向凝安问严阳:“那你?说,薛浩言这个人?怎么样?”
“我和他接触并不多,并不能?主观地做出判断。但是如果想你?所?说的,他在背后评论?女?孩子的外貌,那的确不是什么君子所?为。”严阳一脸严肃地说。
向凝安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还君子?他就是一个小人?!”
严阳见向凝安这副义愤填膺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一笑?。
向凝安问:“你?笑?什么?”
“你?真可爱。”
“可怜没人?爱。”
“别胡说。”严阳的耳根有?点红,小声说,“有?人?爱你?。”
没一会儿?,向凝安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向凝安心想薛浩言肯定是看了她发的朋友圈又来找她的,但意外的是,给她发消息的人?是4班的小胖。
小胖全名叫陈光亮,因为他体重快到一百八十斤,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小胖。
向凝安和陈光亮也是在学生会里认识的,但是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他们的微信加了一直到现在似乎都?没有?聊过一次。
小胖:【你?发的那个侧脸是嫂子吗?】
向凝安还有?些疑惑:【什么嫂子?】
小胖:【阮映啊。】
小胖:【驯哥的女?朋友。】
向凝安恍然大悟。
小胖:【驯哥跟你?们在一起吗?】
向凝安:【没有?。】
小胖:【好的,我知道?了。】
于是小胖自作主张,把大嫂阮映现在在海洋馆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他们一个个的刚放假无所?事事,就想找点事情来做呢。尤其现在知道?阮映成了蒲驯然的女?朋友,都?想着趁这个时候闹一闹蒲驯然。
难得蒲驯然谈恋爱了,都?想看他在女?朋友面前?吃瘪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很刺激。
*
虽然游客不多,但海洋馆该有?的表演一个不落。
等到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可以看到美?人?鱼的表演。
阮映满心期待着,早早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时间尚早,她就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拍的那些水母照。一个下午的时间下来,心情的确好了不少,最起码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都?已经烟消云散。
正专注看着,阮映感觉到身边有?一股暖暖的气息靠近,她没有?抬头,以为是向凝安,于是拿着手机问:“这些水母是不是超级好看。”
回答阮映的,是低沉暗哑的声线:“嗯,好看。”
阮映闻言吓了一跳,连忙侧头,就见自己身旁不止何时坐着的蒲驯然。
蒲驯然微微勾着的唇角,眼神语调上都?沾染着痞气的味道?。他大咧咧地坐在那里,头戴一顶鸭舌帽,脖颈到锁骨的线条流畅。纯黑的装束带着神秘,白皙的脸上又柔和了这份不羁。
阮映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蒲驯然漫不经心地说:“知道?你?想我了,我就来了。”
阮映无奈,小声地嘀咕:“我才不想你?。”
蒲驯然伸手将?阮映拉到自己的身边,低头去看她手机上的照片。他是野蛮的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侵略和占有?的气息。
阮映力气抵不过他,索性就把手机扔给他,自己离他远一点。
蒲驯然拿着她的手机,整个人?透着慵懒和不羁,好像才刚睡醒的样子。
其实昨晚蒲驯然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一大早他就离开,怕阮映见了他会不自在。
“拍照技术不错。”他不吝啬点评。
阮映还是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蒲驯然说:“你?相?信心电感应吗?”
“不相?信。”
“好吧,有?人?通风报信。”
阮映微微蹙眉。
表演场馆里人?还不多,蒲驯然突然又朝阮映凑近,逼得她退无可退。阮映想站起来,又被蒲驯然一把拉住坐在位置上。他的动作霸道?且自成一派,仿佛本该如此。
“阮映。”他低沉的声线轻咬她的名字,甚至还带着点沙沙的,哑哑的,刺激着人?的感官。
阮映一万个不自在:“干嘛?”
“我坦白。”蒲驯然的语气吊儿?郎当的。
“嗯?”
蒲驯然摘下自己脑袋上的帽子盖在阮映的脑袋上,挡住了她那双看着自己的无辜大眼。
阮映下意识的反应是挣扎,但蒲驯然却轻轻按着鸭舌帽帽檐,让她看不到他的面颊。
很快,阮映听?到蒲驯然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坦白,是我想你?了。”
阮映目光所?及只有?蒲驯然的耳朵和流畅的下颚,但她注意到,他的耳垂似乎从原本的白皙变成了粉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驯哥拿着自己的帽子挡着阮映的视线,是因为他害羞死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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