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头娇珠

男人就是不经撩拨,她不过就软语娇嗔了些,惹得裴之烬兴致极高,逮着她使劲折腾,一直到傍晚才放过了她。

纪南珠累得躺在榻上是半分力气全无,全身还泛着力酸疼着,倒是裴之烬一副神清气爽,半点不见疲意,傍晚时分连晚膳也未用就出了门。

一身腻汗,她也睡不着,赶紧让红环扶着她起来净了身,换了一身清爽的裙裳后,又传了些清淡的晚膳。

“姨娘,奴婢煮了几个鸡蛋,一会儿拿着帕子给你您的脸滚滚,能快些消肿。”红环布着菜的时候,小声询问。

其实午时回来后,红环就提了这主意,但姨娘说暂时不需要,红环猜着是要给世子爷看看,可这会儿世子爷也看了,想来是要处理一下,要不然那么好看的脸儿肿起来,瞧着都疼。

纪南珠看向了她,“你自己可弄了?”

“奴婢皮糙肉厚,过一两天就好了。”红环连忙回道。

“多煮两个,你自己也弄一下。”

“谢姨娘。”红环应声。

用完了膳,红环便取了鸡蛋过来,正放在桌上晾着的时候,外头一个嬷嬷捧着个木盒子,还有几袋药走了进来。

“姨娘,老奴林菊虹,是世子爷安排过来侍候您的,这是世子爷方才让人送过来,这盒子里的是宫里的雪玉膏,给您敷脸上的伤的,还有这几副药,是给您泡澡,解解身上的酸乏的。”

林妈妈说着将木盒子放在桌上,拿着药道:“老奴先过去熬了药,您一会儿就能泡上。”

“有劳林妈妈了。”

“姨娘说这话可折煞了老奴,能侍候您,是老奴的福气呢。”

林妈妈办事麻利,进退得宜,也未因为纪南珠姨娘的身份而怠慢,处处规矩,看得出来是用心挑选的。

纪南珠心下满意,让红霞带着林嬷嬷去小厨房熬药,红环则是拿着雪玉膏给她敷脸。

“这宫里头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连个膏药的瓶子都瞧着贵重。”

通透的白瓷瓶子,拳头般大小,盖子上的柄子还是镶了金的,红环拿时不由得万分小心。

纪南珠也是头一回见如此白洁的瓷器,接过手里看了一眼,白色的雪玉膏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倒是十分好闻,她伸手挖了一指,看向了红环:“蹲下来。”

红环应了一声在纪南珠的面前蹲下。

纪南珠指尖膏药轻轻地往她的脸上抹了去。

“姨娘不可。”红环受宠若惊,连连退了一大步:“这么贵重的东西,用在奴婢身上太浪费了。”

“这药本来就是治伤的,用在伤口上就不浪费。”

纪南珠浅浅笑了一下,指了指她的脸:“赶紧抹开涂均了。”

“姨娘……”红环张了张嘴,叫了一句,就直接说不出话来,眼眶也跟着红了:“奴婢谢过姨娘。”

从来也没有人把她当个人看,她不是侯府的家生子,八岁那年家中贫穷,父母为了给长兄娶媳妇,二两银子就把她给卖给了牙婆子,后来被卖进了侯府,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被人看重的感觉。

纪南珠看着红环激动的模样,心底也是感概。

若有机会,谁又愿意当奴作婢,为妾为妓,都不过是这尘世间的苦难人。

纪南珠敷了脸后,又泡了半个时辰的药澡,那药澡确实极为好用,她泡完浴后,整个人都松爽许多,身上的酸乏全消,精神似乎都好了许多。

纪南珠本想着等裴之烬回府,但是直等到了亥时三刻也不见他归府,她坐在窗边乏得直打盹儿:“世子爷出去时可说几时回来?”

红环摇了摇头:“世子爷未留话。”

“我先歇下了,若是他回来了,你喊我一声。”

实在撑不住,她合衣就上了榻。

裴之烬回来时,红环正想进去喊人,他摆了摆手,做了个静音的动作:“让她睡着。”

“是。”红环小声应道。

裴之烬进了屋里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身上还穿着蓝纱轻罗百合裙,合衣而寝,倒是睡得正香,柔和的灯光洒在那张皎好的脸上,丽色醉人。

她脸上的红肿消褪了许多,此时并不明显。

裴之烬伸手弹过火苗,那柔亮的光瞬间一熄,屋里头暗了下来,只有房门外微弱的月光照进来,他踏着月色走出了屋子。

红环与红霞二人福身送他出门,而后小心地进去瞧了一眼,这才放心地在外间歇下。

……

东宫。

“裴之烬一听说那小妾让柳水清给欺负了,连大理寺也不回了,直接就回了家,据说两人白日欢好,生生折腾到了傍晚,还是大理寺卿着人来找,才在傍晚时候回大理寺,听说大理寺卿都气坏了。”

“不仅如此,他还花重金请了个从前在宫里当过差的嬷嬷过去侍候那小妾,还安排了四个侍卫并两个老嬷嬷,供她出门就带上,这派头便是那些正头大夫人也没有这样的啊。”

林秋安说着说着便哂笑了一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裴之烬荒唐倒也不意外。”太子谢宇烨一边翻着下面呈上来的折子,一边听着林秋安讲裴之烬那宠妾的话事,搁下了手里的狼毫,笑得一脸满意。

“倒是柳相这个二姑娘,还当真是让孤有些意外,愚蠢且跋扈,也不知道柳相是怎么养出来的。不过如此也好,孤也不必担心裴之烬会与柳家结亲了,就这跋扈蠢样,裴之烬是昏了头才会娶!”

晋帝年迈,朝上暗潮汹涌,太子虽居东宫,但皇帝盛宠恒王之母丽贵妃,且恒王这些年渐露头角,暗中招贤,如今又娶了左相之女柳如秋,其势大有与太子抗衡之力。

定江侯手握重兵,一生戎马,长年驻守边疆,是皇子们都极力想拉拢之人,只是定江侯为人奉公守已,从不参与堂羽之争,与诸皇子皆不交往,若定江侯一直保持中立倒也好,可偏偏其子裴之烬却与恒王颇有几分交情,这便引起谢宇烨忌惮。

裴之烬与柳如秋自幼相识,是裴之烬唯一当众称赞过的女子,不少人都觉得裴之烬心仪柳如秋。

那日林秋安意外瞥见纪南珠长得与恒王妃肖似,便想出了这一计献给太子。

原本还担心着裴之烬这厮惯来不近女色,未必会上勾,却不想,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再是不近女色,遇上了那心尖上的娇娇儿,还是陷了。

其实谢宇烨还担心定江侯府夫人与柳夫人素来交好,裴之烬又心仪柳水静,会不会退而求娶柳水清,如今天倒好,柳水清蠢这一回,想来这事也难成了。

眼下,他已经命人暗中将裴之烬新纳小妾肖似恒王妃一事传出去,这等私宅花月之事,只等这秋风一过,不消几日便能传进恒王耳里,届时,就不信这二人心里还不生芥蒂。

“秋安啊,你此次解了本宫心头大患啊!”

“能为太子效力,是属下的荣幸。”林秋安连忙跪下表明忠心。

“张侍郎年纪大了,办的事是越来越不周全了,听父皇说,他有意来年致仕,你这阵子要好好表现,莫叫本宫失望。”

林秋安一听到太子怕话,顿时欢喜地跪地磕头:“多谢太子提拔,属下定忠心以赴。”

林秋安虽与裴之烬少时一起长大,儿时确实交情深,但自长大,林秋安却是暗暗对裴之烬心生不满与妒忌。

裴之烬出身侯府,又有定江候这个父亲,不需费心便有大好前程,他却不同,虽同出身世禄之家,但林家这两代早就没落,父亲能力泛泛,穷尽一生,也不过就混了个从四品的小官,眼见升迁也是无望。

林秋安自幼不甘平碌,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得了太子的赏识,暗暗投了太子麾下。

谢宇烨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个女子,是什么来路?”

“是百翠楼老鸨从牙婆子手里重金买下的,那女子应当是转了好几手,就连牙婆子也说不清从哪里来的,只隐约听出是平州湖州那一带口音。”林秋安赶紧回答,又问:“殿下,可要细细查一查来头?”

谢宇烨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林秋安,饶有兴致地问他:“秋安,你以为裴之烬能为把这个小妾宠到什么地位呢?”

“这,不好说。”这个问题,林秋安不敢夸口回答。

谢宇烨看他那一脸谨小慎微,只摆摆手,“去查一查,指不定能成枚有用的棋子。”

“是。”林秋安低头,眼眸微微闪过异光,却还是恭敬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