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君冷冷望他一眼,说道:“敖义老弟显是累了,还是下去歇息罢!”那小龙敖义虽是纯阳,被东海龙君一眼吓得一缩脖,躲到乃父敖雷身后去了。
敖雷也十分无奈,东海龙君敖通在轮回界也是一方老祖级数,连星帝都要忌惮三分,自从四海龙君认祖归宗,回到龙祖界,敖雷便坐立不安,好容易奏请母亲将其等打发到了龙祖界边缘的小星之上,美其名曰看守龙界虚空壁垒,实则是忌惮四海龙君势大,怕其等生有二心夺权。
敖雷半世心血倾注于一子一女之上,好在敖义还算争气,起码成就长生,长女资质差些,卡在待诏境界多年不曾突破,因此才着急寻一佳婿,顺带也找个妖圣的亲家。
敖义被敖通气势所慑,敖雷也十分无奈,总不好当中呵斥敖通,刚要开口,忽听一声龙吟低啸响动,其声满是痛苦暴虐之意,仿佛欲毁天灭地一般!
在场龙族皆是面色大变,敖雷告个罪,匆匆而去。东海龙君面色沉凝不语,凌冲只觉那啸声甚是耳熟,微微思忖,惊觉正是敖震之声,忖道:“看来龙族并未将敖震元神神躯重炼一体,其元神兀自迷失自我,不分善恶!”
沙泷悄声道:“自从敖震回到龙祖界,龙神母并未出手助其凝练元神肉躯,而是将之镇压于禁地之中,与外界隔绝。那敖震元神本性已失,法力又强,纵被镇压,时常也会传出这般魔音。”
沙通道:“每当敖震元神作乱,龙族长老便会手忙脚乱的去加固禁地法力禁制。”凌冲道:“那禁地可是当初镇压迦楼罗神心之处?”沙泷道:“正是如此!”
凌冲道:“龙族禁地非同小可,当年却被萧厉一举潜入,若说无有龙神母的默许,我是不信的!”沙通吃了一惊,道:“你的意思是?”凌冲道:“龙神母究竟有甚么企图,搞了如此大的场面?”
龙祖界之外,三座八阵雷图撞破虚空,拱卫中间一座车辇,正是浑天与仙督司三大神君到了。仙阙重兵陈兵域外,自然引动龙族注意。浑天淡淡说道:“故友到访,龙神母可在?”
敖雷正指挥龙族长老加固禁地法力,禁制敖震元神作乱,闻听浑天之声,暗叹一口气,喝道:“打开虚空禁制,众长老随我迎接仙督司浑天司首!”
浑天未等多时,只听声声龙吼响过,黑压压一片巨龙腾空而起,拖拽一架巨大之极的龙辇,龙辇之上敖雷端坐,立起身来,拱手笑道:“原来是司首大人驾到,敖某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浑天不动如山,左明骢等三大神君已然出了八阵雷图之外,左神君对慕容长生笑道:“龙族衰败到了极点,这些龙子龙孙却耽于享乐,不思上进,也难怪龙神母头疼的很了!”
慕容长生一笑作罢。薛子觉手摇折扇,轻笑不语。浑天在车辇中说道:“有劳敖道友迎接,我心实不安,还请头前带路,容我拜见龙神母道友!”
敖雷道:“不敢!请司首大人移驾龙宫一叙!”龙辇闪开,让出一条道路。浑天车驾一动之间,无数龙族蓦地仰天长啸,声震寰宇!左神君见惯世面,对慕容长生道:“此是龙族为迎接贵客,所排礼仪,不过显耀其声威极盛,不必放在心上。”
他二人嘀嘀咕咕,将薛子觉晾在一旁,薛子觉始终微笑不语,似乎全不在意。大殿之上,沙通对凌冲道:“浑天来了!你不是与仙督司有仇?还是躲避一下的好。”
凌冲笑道:“浑天好歹是合道老祖,也要面皮,此处是龙神母的道场,他就算再恨我,也不会在此动手,何况我背后也有合道靠山,真要搏命,他仙督司有几个神君够我杀的?”
沙泷拍掌叹道:“好威风!好煞气!孙儿,你若似凌掌教这般杀伐果决,也不至困在待诏境多年了!”凌冲道:“前辈也太抬爱晚辈了,若非尹济老祖合道,我也不敢如此猖狂。”
沙泷道:“审时度势,能大能小,能屈能伸,此方为人杰也!”摇头赞叹不已。沙通撇了撇嘴,暗道:“到底我是你孙子还是凌冲是你孙子?”
正说之间,敖雷已引领仙督司众人降落龙宫之中。浑天步下车辇,径自走入宫中,法眼一望,见了凌冲,目光寒光闪动,却不言语,目光只落在那周身碧气之人身上,微微凝眉,良久才道:“龙神母好大的面子,居然连青帝传人也请来了!”
此言一出,登时群情耸动,本来浑天驾到,自偏殿中涌出十多位长生之辈,皆是纯阳境界,玄阴魔头只能龟缩殿中,哪敢与仙督司照面?这些纯阳之辈多是为了瞻仰浑天风采,套个近乎,毕竟仙督司掌管周天修士的劫数运道。
那些纯阳之辈或敬畏、或仰慕,但当浑天一口喝破那神秘人的身份,众人目光便一下子汇聚于那人身上。青帝这个名号太过惊世骇俗,甚至还要比仙帝之名更令人好奇。
青帝可谓此方宇宙最早的成道老祖,有无尽传说流传。有的说其乃是天生合道,更有甚者传闻其道行已然超脱合道之上,乃是真正的无劫无量、大罗不朽。青帝之名便代表了神秘、玄之又玄,就算不能亲睹青帝本尊的气度风采,能见到其亲传弟子,也是极好的。
那周身青气笼盖的神秘人呵呵一笑,说道:“想不到龙神母金面如此之大,竟连浑天老祖也亲自驾临。贫道大荒,青帝正是家师!”青气一散,现出一张古朴拙重的面庞,随即又被青气遮掩。
大荒道人肯显露真容,纵然只有一瞬,也算给了浑天面子。浑天呵呵笑道:“本座自入道以来,青帝之名如雷贯耳,可惜直至合道,也未有机缘得他老人家耳提面命,引为毕生憾事,今日得见道兄,足可快慰平生!”
大荒道人默不作声,既不客套、亦无谦逊。浑天不以为意,敖雷跟在其后,说道:“请司首稍坐片刻,家母少时便来!”浑天淡淡说道:“无妨!龙神母成道极早,乃是本座的前辈,本座等她,也是分所应当。”
敖雷听不出究竟是有心而发,还是确然如此,额上微微见汗。但他连发数道信火,还未得母亲示意,只好坐立不安的陪着浑天。左神君跟在浑天身后,一眼瞧见凌冲,咦了一声,冷笑说道:“我当是谁!原来轮回界的丧家之犬也来赴会!”
此言一出,凌冲又成了全场焦点,不知多少目光汇聚于身,大多是幸灾乐祸之意。薛子觉与慕容长生亦是望来,薛子觉面露沉思之色,慕容长生则是一脸冷笑,心念落在背后石剑之上,随时准备大打出手。
凌冲面不改色,淡淡道:“也不知是谁几度攻伐轮回界,又都铩羽而归,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徒惹人笑耳!”左神君面上赤色一闪,森然道:“凭你一个小辈,也敢调笑本神君!”本命金符跃出顶门,旋动之间,裹挟无边风雷之声!
凌冲怡然无惧,叹息一声,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奈何!”身后陡然现出一团先天阴阳之气,微淼深沉,似乎包罗万有。阴阳之气一出,立时有人惊呼道:“阴阳之气!先天五太!”
阴阳之气是凌冲根本所在,已然数度现于人前,早已不算甚么秘密,左神君既然蛮横之极,欲以神通压人,索性便亮出绝招,大家做过一场,各凭本事!
凌冲阴阳之气一出,沙泷与沙通亦立身其后,东海龙君哈哈一笑,闪身拦在凌冲与左神君中间,说道:“来者是客,二位皆是龙祖界的贵宾。此次是我龙族嫁女,若是二位动起手来,见了血光,不免大煞风景,龙神母的面上也须不好看,不若暂息干戈如何?”
左神君瞥了一眼东海龙君,暗讶道:“怎的龙族除了敖雷、敖震之外,又出一位归一?难道轮回界果是气运所钟,盛产杰出之士?”左神君沉吟不答,慕容长生跳出来冷哼道:“凌冲与本神君有杀子之仇,此仇不报,誓不甘休!”
凌冲瞥他一眼,点头道:“原来如此!慕容长生,你也做了仙督司的鹰犬?好!你大可与左明骢一齐上,凌某一并接着便是!”慕容长生也是眼馋先天阴阳之气,这等入道妙物,谁能不动心?怒极反笑,骂道:“小辈猖狂!杀你一个区区长生,本座一人足矣!”
沙泷上前一步,冷哼道:“说到杀子之仇,龙神母的亲子敖震,便是被你们仙督司陷害,先被罗织罪名,成了九天仙阙通缉的要犯,后被那应啸施展邪法,禁锢于轮回界之中,每日受那炼魂化元之苦。如今还落的元神肉躯不能合一,每日悲啸哀鸣,若说仇怨,龙族与你仙督司倒是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