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随坚道:“此乃道家辟魔神光,可保诸弟子无碍,不受六欲魔阵侵扰。”果然辟魔神光一起,宫中弟子只觉心头一片清凉,六根中所见所闻所受诸般幻境、幻音亦自消散无踪,皆是心头大定。
张随坚用了一张秘传灵符,颇觉心力交瘁,正要专心炼化先天灵根,忽觉身前九火照天炉猛然震动不休,却是内中长景道人元神犹不死心,感应到外界魔气来去,想要借震荡火炉之力,引来其他魔头搭救。
张随坚皱眉不已,说道:“周、贺两位道友,张某法力与此宝不合,还请两位一同运功,将我之真气度入此炉之中,镇压炼化长景道人,免其作祟。”
贺百川道:“张掌教放心,此宝是我之物,自能操控无碍,有我法力前导,张掌教尽管注入真气便是!”伸手一指,九火照天炉飞起半空,旋动不止,贺百川七窍中喷出七道赤红真气,注入炉中。
每件法宝皆有祭炼的根本道诀,别派中人不知究竟,贸然以本身真气催动,极易遭受反噬,但有贺百川在前引导,不虞异种真气反噬,张随坚放心将自家正一道真气缓缓灌注。
得两大高手真气催动,九火照天炉中禁制之力强横起来,生出九天火龙,狠狠炼化长景元神。炉中传来长景惨叫之声,喝道:“张随坚!你借外派之力杀我,此劫我若不死,必灭正一道满门!”
张随坚默然不答,只加紧催动宝炉,正一道与长景恩怨,诉说不清,洗刷不能,徒逞口舌之利有个甚用?只看谁能技高一筹罢了。可惜张随坚的正一道真气终究与九火照天炉不合,能有三四分转化为禁制真火之力已是不错,长景道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将他炼化,须得数十年的苦功方可。
张随坚全神贯注,顾不得其他。五元宫外姬冰花赶至,接下伽薄鬼祖。伽薄鬼祖肉躯强横,却正被玄冥真水克制,寒气侵体之下,一身大力功夫挥不出七成,急得破口大骂。
但姬冰花与伽薄道行相若,能将之拖住已是竭尽全力,再无力去援助其他。太玄峰上当真乱成一团,虎贲守在六欲魔阵之旁,几乎看直了眼。混战之下,俱是长生之辈在杀的不亦乐乎,甚而还有两位归一境的老祖大打出手,就算是待诏境界,身入战圈也要被一拳轰杀。
虎贲脑子一片混乱,身边玉玑娘娘却是忙乱的不亦乐乎,她将自身融于魔阵之中,以身为中枢,运转六欲姹女迷阳法,合六十六位弟子之力,魔阵法力宛如潮汐,一浪高过一浪,染化人心之力也自愈强横。
六欲魔阵升起峰上,内中颜色越深邃,光芒流转之间,搅动人心,化为六欲之情浊流,滚滚而动。魔阵出无量魔光,目不可见,唯心感知,不拘于太玄峰,向四面八方散出去,瞬息之间掠过千里之地,凡在魔光笼盖之下,尽数要被六欲魔念染化!
凌冲身在五元宫中看的清楚,他熟知噬魂劫法,对六欲魔阵变化更为敏感,心头焦急,若被魔阵肆意染化,只怕太玄九国之民皆要遭了毒手!被魔阵染化之辈,并非立时入魔,但自此与道途绝缘,万万不能放任!
凌冲耳边忽有人说道:“老衲普渡,郭纯阳托请老衲到此,便为镇压魔意,若被六欲魔阵肆意染化,不定连六欲阴魔也会投注此间,只是老衲与夜乞斗法,脱不开身,欲借凌施主之身一用,不知凌施主可应允否?”
凌冲脱口道:“全凭大师吩咐!”话一出口,自身已飞出太象五元宫,正落在六欲魔阵之前,一点金光自外坠来,落入他紫府之中,霎时之间大放光明,化为一尊身披无量光化之巨佛!
那金光是普渡神僧一点念头演化,巨佛结说法印,端坐莲台,面色悲苦,脑后有无穷佛光轮转不休,开口如狮子吼:“如是我闻!”
巨佛开口,凌冲亦不自觉开口,舌灿莲花之间,诵读一片经文,“昔在拘赕弥国有一名摩因提者,率其女子至佛前,向佛言:我女颜容姣好,世间无双。诸国王豪贵来求者甚多,我皆不与之,唯大人光色巍巍,世所不能见,故欲奉此女。”
佛门经文出口,化为一枚枚金光符箓,全以梵文书就,陈列当空,字字大放光明,照的云衢通透,宛若身处极乐世界,身心有无量光明围绕,不染尘埃,不堕魔劫。
佛音一出,诸天震动,六欲魔阵所化一团琥珀般的魔气陡然震荡不休,内中种种魔念来去,微有散乱。虎贲被佛音灌耳,迷迷糊糊之间想道:“不错,玉玑娘娘肉躯之美,可当得世间无双!”
巨佛口舌不听,一路说将下去,每一字出口,凌冲紫府便震荡一回,接连无止,亦有洗涤元神之功。凌冲口中诵经不停,但闻:“佛言:此女何处好也?摩因提言道:自头至足,周观之,无一不好。佛言:惑哉!肉眼!我今观之,自头至足,无一好者。我眼中见她头上有,唯有毛,而象马之毛亦毛也。下有骷髅,骷髅唯有骨,屠家之猪头骨亦皆同也。头中有脑,脑如泥,躁臭逆鼻。鼻中有涕,口有唾,腹藏肝肺,皆腥。肠胃膀肮,俱盛屎尿,腐臭难言。四肢手足,骨与骨相柱,筋伸皮缩,待气息而动之,与木人机关无异。”
“若支解其体,节节相离,足狼藉,人皆如是,有何好处而言无双也?色欲,世之枷锁也,凡夫恋著,不能自拔。色欲,世之重患也,凡夫困苦,迄死不免。色欲,世之灾祸也,凡夫遭之,无不受厄。凡夫重色,甘为之仆,终身驰骤,为之辛苦。”
声如洪钟大吕,晨钟暮鼓,响彻虚空,虎贲本已捂住双耳,但佛音佛经之声仍萦绕耳边,挥之不去,以他待诏道行竟不能趋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