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三八 恶战(月底求月票)

这套指法最合女子修炼,搭配《六欲化情魔典》的神通,堪称魔教顶尖传承。当初宝玑娘娘被凌冲暗算,死在万民劫火之下,玄阴天罗飞走,落在殷九风手中。

天欲教在魔教六派中高手最少,只有一个教主是玄阴级数,撑撑场面,座下四大侍妾美姬,最为最高者乃是四姬之首玉玑娘娘,其余三大娘娘尽是脱劫级数。

四位侍妾明争暗斗,在殷九风座前争宠,又各自收拢一批面首,宝玑身死道消,三大娘娘着实弹冠相庆了一番。此次天欲教倾巢而出,辅佐左怀仁叛乱登基,殷九风联合了天尸教薛蟒,率大军杀来,只要将明军覆灭,左怀仁便能站稳脚跟,取代靖王,三分天下人道气运!

天欲教底蕴太薄、根基太弱,若不能抓住这最后良机,取人道气运护持,大劫一来,必然灰飞烟灭。因此此战不能不胜!

化阳指是天欲教镇教绝学,共有一十二节,赤玑娘娘修炼到了第十节境界,由有相入无相,一念之动,便能令天下雄性元阳暴泄!而玉玑娘娘功力更是深厚,已修炼到十二节的最高境界,念动之间,非但元阳,连对手元神也能采补了去!

化阳指指影翻飞,轻柔处似彩蝶翩跹,厚重处如巨象奔踏,端的是刚柔相济,阴阳相成,纵使凌冲身为玄门中人,玄魔不两立,见了这等指法,亦忍不住叫好道:“好一个魔教神通!”

赤玑娘娘微露笑容,显得妩媚之极,娇声道:“这算甚么?弟弟要学,尽可传了给你,只要你陪姐姐尽一夕之欢,就算本教镇教宝典《六欲化情魔典》,也不是不能送你一观!”

雷音鸣、剑气动,剑气千幻之间,却吃漫天指影尽数挡下,凌冲不以为意,说道:“我自有修行的手段,不必再瞧魔典,赤玑娘娘能将这套采补之法练到如此地步,手下冤魂必定不少,因果循环,道之大哉,今日你的报应到了!”

洞虚真界运炼,喷吐出一条沛然长河,凌冲握住长河之尾,伸手一抖,那一元重水之河陡然由柔转刚,化为一柄三尺青锋!自剑尖、剑刃,乃至剑鳄剑柄,浑然一色,浑然一体,犹若天河映光,忽敛忽绽,明灭不定!

自得一元重水以来,尚是首次出剑御敌!祭炼日短,还未将此先天神水练到与自身道行相匹配的境界,但仅凭先天二字,便足以横压一世!

若是面对一位玄阴老祖,凌冲还不敢如此招摇,拿尚未祭炼成熟的一元重水显摆,不过赤玑娘娘么,哼哼,大家都是一般的脱劫级数,哪个会怕你来?

龙神之母出手阔绰,一元重水在其眼中并不如何珍贵,足有一江之量,凌冲只动用三成水量,一剑霜雪明,千里磊落行!剑锋直指赤玑娘娘眉心要害,刃未至,意先到!

赤玑娘娘也算斗法老手,漫天指影一收,一根化阳指拦在面前,正与剑锋相触,一接即收,二人身形皆是一抖!重水剑微微一搓,凌冲仰天一啸,绕步而行,剑光错落,如飞琼花,肆意挥洒之间,招招往要害之处招呼!

肉身藏于洞虚真界,阳神驱动真界之力,自不怕近身乱战,将一手连环夺命快剑使得兴发,如疾风骤雨,相比之下,赤玑娘娘倒似是残花败柳,总被雨打风吹去!

赤玑娘娘接了几招,给他的快剑弄得心烦意乱,方才一剑交锋,震得手指生疼,纵有神通护体,也不敢再强打强拼,只将化阳指使得风雨不透,竭力抵挡剑气侵入!

剑术之道,争先机、分生死,凌冲一招争先,招招夺命,赤玑娘娘竟被他压着打,屡次欲反争先手,总是不能如愿,暗忖:“我只听说郭纯阳门下有个叶向天,剑术凌厉,但也不至于似这般如鬼如魅,令人无从招架!”蓦地叫道:“你这是甚么剑术?”

凌冲抽冷答道:“洞虚千变,灵光一剑!”赤玑娘娘骂道:“甚么狗屁叫法!碧玑,速来援手!”凌冲连发三剑,逼的赤玑娘娘手忙脚乱,章法已失,忽然背后生寒,一身真阳之气摇摇欲飞,微吃一惊。

瞥见身后碧玑娘娘一身法力汹涌,头顶六色莲花盛放,当中端坐一道身影,朦胧绰约,瞧不分明。凌冲只瞧了一眼,顿觉杂念丛生,道心不稳,耳边似有无数呢喃轻语响起,勾动丝丝旖念!

阳神亦通噬魂劫法法诀,对魔道手段了若指掌,哪还不知莲花中分明是六欲阴魔一道精气或是虚影投顾,能惑乱修士道心,歹毒之极!

好在凌冲是用洞虚真界之力斗法,不涉肉身,受六欲阴魔影响不大,略一运转太清门纯化道心的法门,便自无碍。太玄长于剑术,对道心淬炼比不上太清门的手段,有清玄真气在,他调用两派最高心法已然浑如一体,全无窒碍,照此下去,当真有一日能融汇太清太玄,再创出一门剑符相合的无上法门来。

碧玑娘娘嘴角含笑,那笑容纯真天然,绝不似出自一位采阳补阴的荡妇之口。赤玑娘娘趁凌冲分神的刹那,陡然反攻,化阳指点出,荡开剑影,伸手拔下一根金簪,轻轻一抖,化为一柄金色细棍,祭起半空,往凌冲砸来。

凌冲以一敌二,浑然不惧,将重水剑使发了,层层剑幕幻影向四面八法发散而去,不断向二人逼挤。赤玑娘娘越斗越是心惊,这位后起之秀的剑术神通着实出人意料,早已熄了采补的心思,只求合二人之力,将之扼杀!

雍州城中,靖王经营多年,将王府修葺的金碧辉煌,及至称帝之后更是大兴土木,依照天京城紫禁金銮的形制修建。夜半之时,靖王寝宫之中,却是鲜血横流,残肢遍地。

左怀仁隆眉深目,一副西域人士的面相,实则却是实打实的汉家血脉。这一副面相着实令他吃亏不少,险些断送了前程,不过今夜过去,世上便无左大将军,而是多出一位人间帝王!

多年夙愿,一朝达成,左怀仁难掩笑容,望向龙床。龙床之上瘫坐一人,正是靖王,此刻浑没了指点江山、雍容华贵之气,头顶鲜血淋漓,一张面孔扭曲狂乱,已然气绝身亡。

左怀仁只瞧了一眼靖王尸身,扭过头去,吩咐道:“立时起草诏书,就说皇帝暴毙,临终降下遗诏,命我登基即位!”至于靖王既是暴毙,又如何能降下遗诏这等谬误,可无人胆敢指出。

左怀仁吩咐已毕,率军出了寝宫,直奔金銮宝殿。靖王与他矛盾已深,暗中联络忠心大将,欲将他除去,可惜事机不密,被左怀仁知晓,当即先发制人,这一夜他率军攻入皇城,一鼓而下,闯入寝宫。

靖王兀自在做春秋大梦,等如梦初醒,龙床前已被团团围住。左怀仁二话不说,一刀送其归西,了断了这位叛王性命,自此叛军、雍州,尽在掌中!

宫禁内一番激战,多有战死的兵士,此时战鼓已息,自有兵卒打扫,拖去尸体,擦除血迹。左怀仁来至金銮殿,望着那一座纯金龙椅,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震宝殿!

身后一干从龙之将亦是会心而笑,大局已定,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富贵可期!左怀仁笑罢,端坐龙椅之上,环顾麾下众将,只觉志得意满,人生至此,再无缺憾!

大殿上忽有阴风搅动,排排明烛烛光明灭不定,左怀仁心头一动,叫道:“是哪位魔祖?”只听一声阴惨惨的笑声响起,一尊阴影自大殿之中浮现,居然便是天尸教长老薛蟒,看着左怀仁阴笑道:“恭喜左大将军弑君功成,今日登基称帝,天尸教薛蟒特来道贺!”

左怀仁连忙起身,面对这等玄阴老祖,可不敢摆甚么皇帝的谱,逊谢道:“些许小事,何劳老祖亲身来此?实令左某吃罪不小!”

薛蟒哼了一声,道:“我听闻左皇欲封殷九风那厮为国师?殷九风还派了麾下四大艳姬之首的玉玑辅佐陛下,可有此事?”左怀仁尚未传召天下,也未定下年号帝号,因此只以左皇称之。

左怀仁呵呵笑道:“殷教主早前与朕结盟联手,又派了三位娘娘辅佐朕,是以朕答允事成之后,册封殷教主为国师。”话音方落,殿中一个清脆女声响起:“玉玑见过薛长老!”

一位长身玉立的女子款步而来,这女子与赤玑、碧玑、宝玑气质皆有不同,一身气质时而冰冷如霜、时而跳跃如火,竟似融合了天下女子所有的心性一般,正是天欲教殷九风之下第二高手,修成待诏境界的玉玑娘娘!

薛蟒隐于阴影之中,一双碧绿目光宛如僵尸,死死钉在玉玑娘娘身上,桀桀笑道:“好!果然国色天香!殷九风呢?”

玉玑娘娘掩口笑道:“教主率领本教高手,正自突袭明军,免得他们坏了左皇登基的好事!薛长老若是有暇,何不前去凑一凑热闹?”

薛蟒一双鬼目贪婪的在她身上一扫,生似要用目光挖下一块肉来,喝道:“大明军中有正一道张随真坐镇,我岂不知?殷九风那厮耍手段尚可,硬碰硬却是不成的,也罢,本座就去助他一臂之力,索性将张随真宰了,炼成僵尸,正好弥补我的天尸大阵!”阴影消散,已是无踪。

左怀仁哼了一声,这些魔教之辈无法无天,随心所欲,杀人放火只在一念之间,若非要他们对抗玄门高手,绝不会理会他们,如今只能虚与委蛇一番。

玉玑娘娘一双妙目一扫,笑道:“陛下劳累一夜,可要贱妾伺候歇息?”左怀仁见她媚笑,想起夜夜缱绻之态,心头一热,随即硬下心肠,喝道:“靖王才死,正要肃清叛党,巩固朕的江山,何来歇息之说?”

玉玑娘娘娇声笑道:“果是千古一帝之才,陛下越发霸气四溢了呢!”左怀仁哈哈一笑,目中闪过一丝贪念,说道:“若是玉玑娘娘肯追随于朕,朕愿册封娘娘为皇后,母仪天下!”

有凌冲接手对付赤玑碧玑两个,秦钧压力大减,见凌冲剑术时而绵密,时而凌厉,时而如春风化雨,时而如风雪摧花,竟是变化多端到了极处,暗暗惊叹:“太玄剑术竟而精妙如斯?那我头顶这星宿法门炼成的阵图又是甚么神通?”

他思来想去,只觉凌冲此人太过神秘,似乎每见一次,便会多出许多手段,所学既杂,实在难以索解。若是他知道凌冲兼修玄魔无上法门,又有虚空神通傍身,只怕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秦钧观战片刻,见凌冲绝难落败,放下心来,当即离去,他是军中主帅,只要现身军前便能稳定军心,这才是凌冲的用意所在。

秦钧招来心腹大将,众将见他无事,俱都欢喜不尽,连冲杀都更卖力了些。秦钧正自调兵遣将,将叛军反杀,心头忽然一动,一只三丈大小的大手陡然自地下伸出,手掌上血肉枯槁,仅余一层肉皮贴附在白骨之上,五指挥动之间,向他急抓而来!

秦钧心头被恐惧之意添满,那枯槁手掌分明是一只僵尸之手,偏生来势绝快,令他连念头都难以转得,只能闭目待死!骨掌正要将秦钧抓死,太乙飞星符阵陡然大放光华,一道真火如剑飞出,在骨掌上只一烧!

地下一声凄惨之极的叫声传来,痛苦之中又夹杂无尽恐惧之意,那骨掌沾染了真火,竟而被烧成灰烬,痛快无比。秦钧哈了一声,骨掌被灭,他形神方得自在,急忙抽身急退,仍是忌惮不已。

若非凌冲那一卷星图搭救,方才他已然被杀了。土浪翻滚,一道高有数丈的干瘦人影冲天而起,右臂齐肩断去,伤口处尚有丝丝火星,一股烧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左近将士稍有闻到,立时倒地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