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岛位列玄门七大派之一,但整体实力还在太玄、七玄、少阳这三派剑宗之下,更比不得清虚道宗。玄门中唯有清虚道宗底蕴之深,不畏星宿魔宗。木清风面对乔依依这位天市垣星主底气仍显不足,乔依依法力神通还要比他略胜一筹,就算木清风有先天灵根之助,侥幸胜出,接下来也要面对星帝的怒火。星帝已有数百年不曾出手,坊间传言其早已闭关,参悟玄妙,希冀得窥更高一层境界。
乔依依浑没了当日在地府中灰头土脸的模样,恢复为星宿魔宗三垣星主的威严,冷冷一笑,说道:“我听闻太玄剑派有个不知死活的小鬼,胆敢在坊市中公然叫卖本门信物伏斗定星盘,还被太仓三子属下的和事堂收购,此事你木清风可知?”
木清风一愣,摇头道:“我这几年闭关练法,坊市早已交由别人打理,并不知情。”此言一出,便算撇清了自家干系,也算变相服软几分。
乔依依微讽一笑,“本门自创派之日起,便有严规。若有法诀、法器流落世间,一人瞧过便杀一人,两人瞧过便杀一双。凌冲与和事堂上下必然要死,你若不甘心,以为是落了你神木岛的面子,大不了本座赔你些符钱便是。”
木清风怒道:“乔依依!你是在消遣老夫么!”乔依依笑道:“你神木岛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也罢,此事你睁一眼闭一眼,日后你纠集高手攻打噬魂道,本门绝不插手便是!”
木清风眼中神芒一闪,沉声道:“此言当真?”乔依依点头:“如今星帝闭关,太微垣长老一向不问外事,有我点头,便等若星宿魔宗之意。信与不信,悉听尊便。”
木清风嫡子死于噬魂道之手,数百年两派争斗不绝,木清风做梦都想灭绝噬魂道,才会刻意结交少阳与太玄等派,若是星宿魔宗俩不相帮,这笔买卖倒也划算,思忖片刻,点头道:“罢了,星宿魔宗虽是魔道,但你乔依依想来不屑用这等下作手段,诓骗木某,今日之事就算揭过,日后太仓三子与郭纯阳如何报复,老夫也不会过问!”话虽如此,不好便走,免得被人嚼舌根说是堂堂神木岛主怕了星宿魔宗,一见乔依依便屁滚尿流的跑了。
乔依依满意一笑,折身便走。曹靖一击之下,和事堂上下尽灭,连店铺也成了一堆瓦砾碎屑。领着萧厉一闪来至怪鱼金船左近,见那条怪鱼金船兀自在虚空中穿梭不休,播撒无数金色神雷烈火,哂笑不已,对萧厉道:“你与那凌冲算是老相识了,前后数次皆败于其手,今日有我压阵,可敢再与他放对一次?”
萧厉对曹靖已是戒心深具,摸不透其真实心意,生怕贸然出战,曹靖背后捅刀,自家周转不及,就此一命呜呼,再者他与凌冲数次交手,尽皆惨白,这几年还未突破到法相境界,也无甚么胜算,便顺水推舟道:“我若与凌冲交手,不免多耗时间,不免夜长梦多,还是请国师出手,一举奏功罢!”
曹靖深深望他一眼,意味不明,微笑说道:“也罢,便有我来出手罢。”轻声叫道:“凌冲那厮身上怀有一件法宝,还请七曜长老出手,将之定住!”日月五行轮的声音传来:“那小子身上的法宝来历古怪,对我似有克制之意,我出手可以,可不敢保能定住其元灵!”
曹靖皱了皱眉头,说道:“便是如此了!”萧厉闻听凌冲身上竟有一件法宝,心底寒意大起,暗忖:“这曹靖果然不安好心!骗我先行出手,凌冲只消动用法宝,我连一招也接不下来,必死无疑!可恨凌冲那小杂种如何踩了狗屎,竟能有一件法宝随身?是了,定是郭纯阳的意思,同样是传道的座师,乔依依那厮只传了我一道法诀,便撒手不管,真是不当人子!”暗骂不已。
日月五行轮出手,众人皆瞧见坊市中的异状,云昭道人微微后悔,“我以为不过是处死一个金丹小辈,没想到中途竟会如此多事,如今连星宿魔宗都插手进来,更加不好动手了。那吕博最后自绝而死,似是魔门碧血箭的功夫,三太子气急败坏,别就是其动的手脚,那样我更脱不开干系。”隐约觉得吕博之事大有文章,自家似也受人利用,不由萌生了退意。
木千山见乃祖竟然出面,与岳白石打个眼色,便要前去会合,只是头顶怪鱼金船扑腾,雷海生波,一时闯不出去。三太子操控怪鱼金船,几乎将周遭海域犁了一遍,也未发现暗中的噬魂道妖人,气的大怒大叫不已。
日月五行轮依旧演化七色奇光,颗颗大如星团,团团圆转之间,降落此方海域。祭炼日月五行轮的法诀为七曜天星法,以日、月、金、木、水、火、土五种星力糅合,威力无穷。一经祭起,立时定住虚空,怪鱼金船本在肆虐不已,吃七色奇光一定,自虚空中显形,连其中的敖意、敖海也呆呆不知所以。
云昭道人大喝一声,现了天宫法相,还要顽抗,被星芒一扫,也自僵直。法宝之力出手,在场之人莫之能当,尽数被死死定住,挣脱不开。凌冲叹息一声,及见星光落来,唯有动用生死晦明符本体,唯有法宝方能抗衡法宝,就算因此暴露生死符的存在,也顾不得了。
就在此时,凌冲耳边忽有人笑道:“看来老道紧赶慢赶,还算不晚,珠儿就留下助你抵挡那个傻大个,老道自去会一会乔依依那个娘们。”凌冲认出正是惟庸老道声音,不由大喜,当下按兵不动,果然一声甜甜轻笑传来,头顶一蓬诛魔神光亮起,如正月里孩童燃放的烟花,爆散开来,金菊吐蕊般冲起半空,托住七色奇光,使之落不下来。
凌冲身边已多了一位小小女孩,围着凌冲绕圈,格格娇笑不已,正是诛魔宝鉴的元灵珠儿。凌冲甚是欢喜这个小女孩,全没当其是法宝元灵,伸手将之抱起。珠儿笑道:“凌冲哥哥,老爷奉了掌教五老爷之命,前来为你撑腰。你放心,有珠儿在,上面那个大个子半点伤不到你的!”
晦明童子见太玄剑派来人,不知怎得,对凌冲与郭纯阳之外的太玄剑派之人不甚信任,也懒得与珠儿照面,收敛了本体沉入洞虚真界之中。阴阳晦明符的妙用还在诛魔宝鉴之上,晦明童子不肯现身,珠儿也察觉不到。
珠宝神光涌起,渐渐结成一座莲台,死死托住七曜星光之力,日月五行轮咦了一声,元灵终于现身出来,却是身披黑袍,高高瘦瘦的一个家伙,瞧不清面容。
曹靖道:“七曜前辈,该当如何?”半路杀出个诛魔宝鉴,曹靖便知今日之事绝难善了。日月五行轮元灵闷声道:“乔星主也来了,听她之命便是!”
乔依依以星宿魔宗不插手神木岛与噬魂道之事,换来木清风不插手今日之事,却见凌冲头顶诛魔宝光沉浮不定,一座莲台抵住日月五行轮星光冲刷,竟是十分惬意,眉头一皱,喝道:“不知太玄派哪位道友在此?”
一位白发老道一步跨出虚空,手搭浮尘,呵呵笑道:“老道惟庸,参见乔星主与木岛主二位。”说罢一个稽首。木清风甚是尴尬,他选了袖手旁观,却被凌冲的长辈堵在当面,讷讷说不出话来。
乔依依上下打量惟庸老道一番,冷笑道:“太玄派当代大长老,倒是久闻大名。为了区区一名弟子生死,郭掌教不觉有些小题大做了么?”
惟庸老道浮尘一摆,呵呵笑道:“非也非也,凌冲那孩子是郭师弟关门弟子,自然要着紧一些。老道也曾传授他一门剑术,啊,便是由贵派《星宿秘典》残篇演化而来的一门星斗元神剑,算不得甚么高深法门。凌冲之事,老道非来不可,不然掌教师弟可要给我小鞋穿。何况连乔星主都凤驾来此,老道也不算小题大做了罢!”
这老道能言善辩,笑嘻嘻的连消带打,十分可恶。乔依依冷冷说道:“也好,今日凌冲必死无疑,本座也借机领教一番贵派的剑术,瞧瞧太玄剑派是否浪得虚名!”
惟庸老道眯了眯眼,淡淡说道:“看来掌教师弟说的没错,本门封山二百年,外界只道就此沉沦,连甚么阿猫阿狗都敢欺上门来。你星宿魔宗一向霸道惯了,甚么狗屁道理都不通,还是手底下见真章来的痛快些!只不知乔星主可有自炼的法宝?”
长生老祖有法宝在手,战力迥异凡俗,尤其是自家亲身祭炼的法宝,更能发挥出十二分威力,惟庸道人才有此问,显是就算乔依依有自炼的法宝,也全不在意。
乔依依修成长生几近千年,星宿魔宗的法门特异,修聚的法力远超同级修士,加上她所修的三垣秘法,乃是星宿魔宗最高法门之一,只在掌教所修法门之下,综合算来其战力等同于三四位同级的长生老祖,因此怡然不惧,倒是真想看一看这老头有何底气,胆敢与她叫板,淡淡说道:“我并无自炼的法宝,无论你用甚么法宝,我只用日月五行轮出手便是!”
惟庸老道哈哈一笑,说道:“那便却之不恭,老道也不用自炼的诛魔宝鉴,幸好掌教师弟借了庚金神剑与我,正好与乔星主试演一番我太玄派的嫡传剑术,请君品评!”一道剑光起自虚空,一剑穿出,如白虹贯日,直取乔依依眉心。
此剑之出,带起无边凛冽杀机,杀意之盛,令木清风这等老祖都打了一个寒颤,东海之上更是一瞬之间如入寒冬,更有零星雪花飘起。
木清风见了惟庸老道这一剑,心下暗叫:“惟庸这厮这些年韬光养晦,只道他将光阴花费在祭炼法宝之上,谁知一手剑术竟是精进如斯。我手中只有先天灵根一根分枝,若这一剑向我攻来,只怕一招便能削断灵根分枝,令我陷于被动之境!”
惟庸老道上一次出手是在太玄重光之时,彼时其操控诛魔宝鉴,并未如何显露剑术。今日这一招剑法展开,正是再正宗不过的庚金剑诀,犀利狠辣果决,绝无花哨,只求将剑中锋锐之意发挥到极处!
直到此时,木清风方才惊觉惟庸老道一手剑法,竟丝毫不在掌教郭纯阳之下,而以长生老祖境界施展开来,圆熟老辣之意甚而犹有过之。
庚金剑诀配以先天庚金神剑施展,正是天作之合,再也合拍没有。这一剑之妙,已超出剑气雷音、练剑成丝、大挪移剑术与剑光分化之外,而臻入一个莫可名状之境界,唯有长生老祖方能懂得,方能修成。
乔依依面对这一剑,面上依旧风轻云淡,信手一抓,日月五行轮身不由主,被她抓在手中,化为一面小小圆轮,七色奇光挥洒之间,竟将那一剑轻描淡写的格开。
二人皆为长生老祖,惟庸老道也不奢望一剑将乔依依斩于剑下,一招不成紧随变招,庚金神剑轻轻一抖,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之间演化一座剑光之狱,正是其拿手的太乙分光诛魔剑阵,向乔依依倾轧而去。
乔依依只将日月五行轮的七色奇光不断演化,任惟庸老道剑术如何煊赫、剑招如何玄奇,只是来来回回一刷,将剑光刷在一旁。惟庸老道身形早已隐于无量剑光之中,只催动剑招越变越奇,到后来由有形而入无形,颇有大道至简的真谛。
斗到后来,只能瞧见海上两大团光芒碰撞不休,略一磨荡,便能掀起滔天恶浪,又有狂风卷积,声势猛恶到了极处。两位长生老祖毫无保留的斗法,直能将东海生生打出一个窟窿!二太子敖申抹了一把被海浪扑湿的巨脸,叫道:“收兵!收兵!”领着一干虾兵蟹将狼狈潜入海中,寻龙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