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突如噩耗

或许是嘉庆知道两人终究回不去了。

相敬如宾已成了嘉庆给璟婳的体面。

直到皇长孙奕纬出生,然后到绵恺成亲,璟婳给绵恺找的福晋也是钮祜禄家的女儿,温柔贤惠,家世尊贵却不显赫。

嘉庆十五年,如嫔越来越得到皇上的器重。

后宫里,随着璟婳的放权,她倒也知进退,一切先询问璟婳的意见后再定夺,既给足了璟婳了面子,也让后宫里的各宫都心服口服。

正巧又怀了身孕,嘉庆直接晋了她的封号,是为如妃。

嘉庆十六年正月二十五,如嫔又诞下一位公主,不知是不是元气大伤的缘故,如妃无法再有子嗣了,两个公主便是她所有的倚仗。

嘉庆十六年,庄妃若初因一场持续的寒潮伤了身子,治了几个月还是不见好。

裴纪也已经没法了,急急的奔到景仁宫,启禀道:“皇后娘娘,庄妃娘娘怕是不行了。”

璟婳一直记得那天夜里,寒的彻骨。

璟婳走在路上,脑子里都是若初刚刚进府的样子,那样的天真烂漫。

“若初?”璟婳走到内室,看见若初的时候,她已经气若游丝了。

泪就在那一刻倾下,止也止不住。

“姐姐,别哭。”若初脸色煞白,整个人憔悴的像是一具木偶。

璟婳心疼的要呼吸不了,“不行,你不能走……”

“傻姐姐,总要离开的。”若初已经抬不起来手了,璟婳赶紧握住她的手,想要用自己的温度给她暖好。

“姐姐……”若初好像有话要交代。

璟婳迎了上去,无尽的温柔,“你说,本宫听着呢。”

“我这一生唯一值得的事情就是遇到了姐姐,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了。”若初痴痴笑。

“别这么悲观,太医一定有办法的,裴纪,去煎药!”璟婳有些失控。

裴纪等一众奴才跪在地上,压抑的凄苦氛围溢满开来……

“姐姐,让他们都下去吧。”若初尽量多呼吸几口空气。

“一定会好的,本宫在这冷冰冰的大院里,只有你可以说说话了,你不能出事。”璟婳哭着说着。

若初苦笑,“姐姐别哭,妹妹实在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样子。”

璟婳无能为力的看着若初,疼惜道:“姐姐陪着你,你们都下去吧。”

“我的亲人都不在了,待我离世后,姐姐把我的衣冠冢带到山花烂漫处立个碑吧。”若初说的极为淡然。

璟婳却不能自已,“好,本宫答应你。”

“这宫里是真冷,人心更冷,没有姐姐的庇护,想必我早就支撑不下去了。来生,就不要进宫了吧……”

说完话,若初有些支撑不住,璟婳赶紧揽住她。

“皇上是不是不来了?”若初吃力的抬头望了一眼璟婳。

璟婳如鲠在喉,“皇上马上就到,你再等等。”

璟婳尽量平复着心情,可天知道她有多急,她催促着小福子去了几次,至今还没有回话。

若初苦笑一声,“算了吧……”

“我累了,姐姐抱着我吧……”若初眼睛渐渐涣散。

“累了就睡会吧……”璟婳隐忍着喉间的呜咽,搂紧若初。

璟婳比谁都伤心,可她也明白若初在这里并不开心,“你可知皆是因为你,本宫才明白就算在宫里的人心,也不都是冷的。来生,做个寻常女子吧,过平凡的生活或许是最好的。”

嘉庆得到消息的时候,庄妃已经咽了气。

屋里已经人满一片,因着璟婳和妃位的缘故,几乎都到了场。

“皇后娘娘,节哀,庄妃姐姐的身后事嫔妾已经安排内务府着手处理了,娘娘稍后过目一下,庄妃姐姐一生善解人意,总归是要好好办的。”如妃不在乎晦气,主动揽责,对璟婳说道。

璟婳点了点头,抬头时,眼里的红血丝密布,看的人不由寒意沁身,原以为璟婳会说什么别的话,却听到:“念在庄妃素来喜欢静,悼念之后就回去吧。”

众人只得应声,“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就在此时,嘉庆到了。

“参见皇上。”璟婳起身行礼。

嘉庆看到憔悴伤神的璟婳,心间一疼,“起来吧。”

“朕和赛冲阿正讨论禁鸦|片事宜,没想到——没赶上见庄妃最后一面。”嘉庆脸色凝重,语气有些疲惫。

璟婳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国事重要,若初等了一辈子,就算来了,也是一辈子。”

嘉庆脸色一变,拂手坐到椅子上,“皇后这是责怪朕了。”

好在各宫妃嫔识趣离开了,璟婳直言道:“难道事实不是如此吗?”

嘉庆猛地站起,厉声道:“皇后!”

香罗赶紧去拉璟婳衣服,抖着声音劝慰道:“娘娘,少说一句。”

或许是若初的死消耗了璟婳仅存的隐忍,心寒道:“是啊,本宫忘了您是皇上,高高在上的皇上,心里有大清,有子民,有千千万万件事情,唯独没有后宫……”

嘉庆被璟婳呛的脸色越来越暗,他深深握住扳指,直到嵌进掌心,钻心疼痛袭来,才觉得冷静,“没有后宫?朕这一生处处都在受钳制,少时受皇阿玛钳制,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曾有,只因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再无翻身之地,后来,受这些明面上笑脸相迎暗地里都在勾结党羽意图谋利的大臣们钳制,你以为朕好过吗?朕在乾清宫时时刻刻都备着一柄剑,只有那样朕才能睡着!朕以为这么多年你是懂朕的,没想到,竟也招开了你们的埋怨……”

“所以我们只能苦等,痴等,等到死,不能有一丝不甘。”璟婳字字珠玑说道。

“你可以不等!也可以不用这么累!如妃既然协助你处理后宫事宜,朕觉得也算是替你减负了!”嘉庆也是气急。

璟婳心灰意冷,跪下,拜道,“臣妾遵命!”

嘉庆站起,不想再与她争辩,“皇后气盛,朕看你确实需要礼佛平静内心了!”

“娘娘,您何苦和皇上争口舌呢?伤的还不都是您~~”嘉庆走后,香罗哭着为璟婳不平。

璟婳却异常的平静,“他能随意对待咱们的一生,本宫却连一句怨言都不能表露,悲吗?”

此后,嘉庆再也没来过景仁宫,就算是逢年过节,嘉庆也只是推脱身体不适,让四宝送些物品。

璟婳倒是十分虔诚,真的除了礼佛,再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