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踪阵内,江白掐指推算阵眼,一阵劲风袭来,他弯身躲过擦肩而过的一剑。
推演被迫终止,身前多了一道黑色身影。
“想不到你们之中竟然有人能布下迷踪阵。”
陆浮生如一把出鞘利剑,不理会他问话,专注出剑。
江白一边应付他,一边继续掐指推算阵眼,嘴上仍旧不停,“我看你有些本事,不如改入我阵阁如何?”
陆浮生手中之剑快如残影,却一一被江白化解,他神色凝重起来,愈加认真应对。
“师兄同你说话怎么理都不理?这么不通人情世故,出了龙脊山再遇见不怕尴尬吗?”
江白手指翻飞不停,推演结束,他神色一松,“找到了。”
避开陆浮生一剑,他纵身朝阵眼掠去,一道法诀打上去迷踪阵瞬时停滞,阵中之人纷纷看清对招之人。
屠龙小心翼翼摸到钟离聿身旁,一句话还未说,一步之隔体型魁梧的司徒擎目光几乎要将他洞穿。
屠龙尴尬僵在原地,正不知如何是好。那边温扶轻及时赶到支援,与陆浮生合力击退江白。
陈望星见机重启迷踪阵,竹林运转,眼前之人又化作敌人。
可亲传弟子毕竟不傻,经过刚才一遭已经意识到问题,现下都不敢轻易出手。
司徒擎记得屠龙位置,抡起拳头砸过去,却被一道离火符拦下。
他愤愤提醒,“钟离聿你看清楚我是谁?”
钟离聿漫不经心答,“我管你是谁。”
冰封符随手一甩,司徒擎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冻在原地。
钟离聿递了个眼神给屠龙,示意动手。
临走时大人的那句“钟离聿会帮你的”回响在耳畔,屠龙本还怀疑,现下只剩惊疑。
外界传闻不都说钟离聿跟疯狗没区别吗?她说他会帮,他就真帮了?
屠龙疑惑不解,走上前拽下司徒擎身上玉牌,用力捏碎。
司徒擎被淘汰,临走前指着钟离聿破口大骂。
钟离聿充耳不闻,阴沉着脸不耐烦问,“下一个是谁你自己选。”
屠龙受宠若惊,挑挑拣拣最后指了穆宁。
钟离聿如法炮制,控制住穆宁,再由屠龙将其淘汰。
另一边陆浮生与温扶轻配合击退江白,趁他自顾不暇之时,温扶轻一剑碎了他的弟子玉牌。
解决掉江白,陆浮生转而对上谢檀,温扶轻也与苏锦烟缠斗在一起。
任平笙察觉到不对,唤出灰鸟凌空飞行,眼见即将飞出阵法结界,被一个头戴兜帽的黑色身影一剑劈回地面,正落在屠龙脚下,被他眼疾手快戳碎玉牌。
擦尽嘴角血迹,任平笙抬头深深看一眼雁霞峰畔站立的那道黑色身影,同辈之中,很少有人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温扶轻一剑淘汰苏锦烟,此时竹林之中只剩下谢檀和钟离聿两名亲传弟子。
雁霞峰上,其余人都赶去竹林帮忙,此时峰顶只剩梵音和岐嘤两人,被扒了兜帽的岐嘤满脸幽怨,却碍于她一剑劈落任平笙的蛮横而敢怒不敢言。
梵音将兜帽取下递给他,理了理长发,百无聊赖地说,“没什么意思,我们也下去吧。”
不出意外的话,天骄榜首非屠龙莫属,他刚刚接连淘汰司徒擎、穆宁、任平笙三人,在场之人皆是望尘莫及。
温扶轻脸色凝重,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可她要救崔泽,天骄榜首势在必得。
收起长剑,她肃声念道,“臻火不息,天地尽燃!”
随着她的声音,一股精纯火焰自地面燃起,将谢檀与钟离聿一同吞噬其中。
“乾坤听令,万象湮灭!”
火焰高涨,谢檀和钟离聿脸色都难看起来,这火来的古怪,以他二人如今实力竟被困得脱身不得。
玉牌在火焰烧灼中发出爆裂声,仙盟最后两名亲传弟子在一片烈焰中被淘汰。
收回臻火,温扶轻失力跪坐在地,九阳臻火伴生于她,是她所见过最霸道的奇火,却有一个致命缺点,每使用一次她的丹田就会陷入一个月的痛苦灼烧。
因此这即是她的保命手段,也是她的催命符。
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使用臻火,今日她的秘密公之于众,或许会引来各方垂涎,可她不后悔。
刚刚踏入竹林看到这一幕的梵音心中涌起一股难言怪异,温扶轻的运气好的有些出乎意料。
她远比她想的要棘手得多。
龙脊山外。
各峰长老等候在入口处,望着站成一排被寄予厚望的徒弟们一时无语,司徒擎最先被淘汰出来时大家还对着锻体阁冷嘲热讽。
后来随着越来越多亲传弟子被淘汰出来,就只剩相顾无言,尴尬一笑了。
百舸争流至此结束,天骄榜进行最终结算,冠名榜首的是剑阁弟子温扶轻。
天骄榜从上扫到下,排在最末的梵音令在场之人不由都多看两眼,其余人好歹当得一句战绩辉煌,只她一人名字后面的击杀数为零。
阵阁长老奚落,“剑阁今年招收弟子各有所长,不似我阵阁,只招了一个弟子。”
他话音一转,翘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住,“谁能想到,竟是个阵道奇才,衬得这一个个天之骄子蠢笨如猪!”
问医堂主淡淡说,“阵阁每年新生寥寥,除却阵道不兴外,你这张四处得罪人的嘴也出力不小。”
恰好这时新入门弟子并肩走出龙脊山,百稽一脸宽慰赞扬,“做的不错,日后更要不骄不躁,砥砺前行。”
众人应是。
各峰长老等在龙脊山外,一是为迎接弟子,二则是为了能第一时间审问谢檀。
百稽脸色一沉,肃声说,“谢檀,你可知罪!”
谢檀此刻本就烦躁,被新入门弟子淘汰,她何时丢过这等脸,今日过后仙盟之中各峰弟子还不知道要如何议论她。
冷声说,“师伯与其问罪于我,不如问问他们都做了什么。”
她自不必多说什么,受过她威胁的弟子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清。
“是那个戴兜帽的先打伤谢远竹!”
“不光打伤人,他还想杀谢师姐!”
“谢师姐的影仆就是被他杀的!”
“谢师姐是为自保才不得不动用青龙印。”
长老们越听脸色越难看,沉眉冷目看向岐嘤。
百稽问,“他们说的可当真!”
岐嘤僵直在原地,兜帽下的额头布满汗珠,他哪里知道要怎么说!
梵音迈出一步走到人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她笔直跪下,声音柔和坚定,“因为谢檀要杀我灭口,岐嘤目见不平才出手相助。”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谢檀与你有何恩怨以至于要杀你灭口!”百稽拧眉沉声问。
梵音脸上闪过痛苦挣扎,“我来仙盟其实并非为了什么婚约,也从未想过要嫁穆宁。”
穆宁脸色一怔,神色复杂。
“我千里迢迢来到仙盟是因为我的仇人就在这里。”
她目光直直看向谢檀,“青衍真君灭我满门犹嫌不够,如今还要杀我灭口!”
阵阁长老惊的瞪大双眼,“你这孩子说什么疯话呢?快快从详道来!”
谢檀指着她险些气晕,“你胡乱攀扯什么!我在龙脊山内何时见过你!我爹又因何要灭你满门!”
百稽也说,“你当日前来投奔,说的明明是被罗刹阁灭门,需知诬陷同门已是大罪,若还敢构陷盟主,其罪当诛!”
“我一个孤女若无真凭实据,哪里敢当着诸位的面揭发青衍真君。”
她凄楚落泪,目光落在死死盯住她的钟离聿身上,“钟离公子,倘若我今日申冤无门,你能不能保我一命?”
钟离聿想到那人给他的承诺,迈步走到她身边,看向众人森然开口,一字一句说,“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这种无稽之谈你也信?”谢檀质问。
“谢大小姐。”梵音打断她,“你自己做过的事还要抵赖到什么时候?”
“我抵赖?”谢檀觉得荒唐可笑,“你满口谎话不尝些教训便不知道厉害吗!”
她说着就要动手,被钟离聿骤然甩出的一道离火符击中。
他阴沉的声音淬了冰一般,“我说了,谁也动不了她。”
“好了,是与不是一听便知,尔等都住手!”百稽怒斥。
梵音跪在地上身姿纤弱,“罗刹阁屠我满门不假,可他们却是青衍真君派来杀人灭口的,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我的丫鬟忠心护主,与我互换衣服,代我赴死,这才让我侥幸逃生。”
剑阁长老冷嗤,“一派胡言!盟主如何能指使罗刹阁行事。”
“就是啊。”梵音轻声说,“我原也是不懂的,躲入密道才发现事情真相。”
“我父亲是个医修,我们一家都隐居在罗刹阁山下的镇子里,父亲因医术高超也常被罗刹阁胁迫去山上治病。”
“当年罗刹阁来人说阁主青衣命悬一线,匆匆将父亲带走。在罗刹阁中,父亲曾见过仙盟前盟主元珩真君的尸体。”
众人无不惊诧,听她继续说,“父亲医术了得又过目不忘,一眼就看出元珩真君死于穿心而过的一道剑伤。”
“救治青衣后父亲独自下山,在路上遇到昏迷不醒的青衍,将他带回家中悉心照料。”
“青衍日渐伤愈,有时会在院子里拿出佩剑擦拭,一次被父亲撞见,竟发现那剑居然与元珩真君胸口剑痕吻合!”
“青衍离开后,父亲终日惶恐不安,私下查访数年才终于证实心中猜想,于半年前写下一封信让人送往仙盟交给钟离少主。”
“他日夜祈盼回信,没等来钟离少主,却等来了罗刹阁的屠杀。”
作者有话要说:奋笔疾书想得到一朵小红花,还是没赶上T﹏T。
最近工作加备考,尽量日更,做不到就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