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樱的招人,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从正式露面到众人皆知,仅一夜时间,有关骆樱的美貌就传遍了校园的所有角落。
枯燥且乏味的高中时代,颜值和成绩之上,只有占据其中一条,便足以成为风云人物。
而美少女带着某种神秘的东方力量,突破铁面无私周绍金的防线,成功挤进火箭班,话题的热度直接超级加倍。
“骆樱在哪里?前面的兄弟你趴下点,挡住我的视线了,我这节课可是踩着下课点来了,再不让我一眼眼福,我真的会谢。”
“别挤了,我快成肉饼了,兄弟,说的就是你,别往我身上靠了,天气热成这样,你贴着我是想让我化掉?”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好歹和我保持点间距,整个脑袋都放在我肩膀上了,怕我不知道你一百八十斤?”
“安静点,都围到这里了,就谁也别嘲笑谁了。”
“我差不多了,快让我出去,真是够了,里面连空气都让你们给挤没了。”
“喂,别瞎动啊,我操啊!谁他妈摸我屁股了?”
“……”
下课十分钟,一班教室前门的窗口处,人挤着人,站满了整个走廊。
几十个男生忍着三十多度的高温,踮着脚透过那几十厘米的窗口窥探着传说中的盛世美颜。
一墙之隔,外面热闹成这样,里面就算是坐了个植物人,也得被气得直接清醒。
骆樱死死地抿着唇角,扁桃体发炎的情况比昨天更严重了几分,听着外面若隐若现的讨论声,眉心彻底耸成了一座小山。
她从小便不乏关注,可没一次让她比现在还无所适从。
从早读到现在,每到下课都有一波人来围观,就玻璃窗上趴着的大耳朵的小胖子,她已经是第三次见他了。
这些人,下课都不用去厕所的吗?
“裴哥,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何旷听见下课铃声就往这边跑了,要不是能靠着裴宴周的关系进来,他可连一个影子都见不到。
他嘴唇向下弯,满脸都是遗憾:“我就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樱花妹妹坐在你的旁边,肯定没那么多人敢过来。”
裴宴周也觉得窗口的画面有些扎眼,没反驳但语气也算不上好:“樱花妹妹?”
“就是骆樱。”何旷的眼神像是长在了骆樱身上,托着下巴一脸花痴相:“你没看学校的论坛吗?有人说骆樱来了,学校都像是下了一场樱花雨,她带来了浪漫,带来了初恋的感觉。”
裴宴周嫌恶地蹙起眉头,被何旷的声调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何旷感受到身边的低气压,连连摆手撇清关系:“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论坛点赞最高的一个帖子,不过这也算得上是男人们的共识,从樱花妹妹一来,哪个男人不夸上一句?”
裴宴周的脸又黑了几分。
“呃。”瞧着这张阎王脸,何旷笑得更加勉强:“我不是说你不是男人,咱全学校,谁不知道裴哥您最有男人味?”
“闭嘴。”裴宴周嫌弃收回视线,但憋了一肚子无名火,只好释放给何旷:“不长脑子的花痴。”
花痴还要长什么脑子,有眼睛就够了。何旷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笑得格外欠揍:“是是是,只有裴哥脑子最好使,要不您是年级第一呢。”
这话很像是在阴阳怪气,可裴宴周从何旷那张满脸堆笑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挑衅的痕迹,憋了半天就吐出了一个“滚”字。
“同学们,快上课了,都各回各班,在这里扎堆是想中暑吗?这位同学你是高三的吧?还有几天都快高考了吧?你这是干啥呢?拜佛也不该来这里拜?赶紧回去复习吧,看你这学习状态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
周绍金摆着手赶走贴在玻璃上的小胖子,他擦了眉心冒出的热汗,闪进了教室里:“大热天的,还嫌温度不够高。舒哲以后再有搁这凑热闹的,直接把他们撵走。”
“好的,头儿。”舒哲作势还敬了个军礼:“我护花,您放心。”
自始至终,骆樱都没抬起头。散落耳边的头发遮住她绝大部分脸颊,她的神情晦暗,没人琢磨的出她的心思。
炽热的,群发的,不带有恶意的视线,在一定程度上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她向来不是活泼的性格,即使和社交牛逼症的黎安安朝夕相处,身边的人还是用安静来修饰她。
转学这件事,即便是深思熟虑了那么久,可面对现如今的情形,她还是无法用正确来评价这次的决定。
讲台上播音腔的诵读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捏着水笔,在教科书的右上角写了一个“烦”。
放学后,舒哲揽着徐源的肩膀,站到骆樱的面前:“骆樱同学,需要导游吗?我随时待命。”
在迟疑的视线中,他又补充道:“你熟悉学校吗?现在是午饭时间,需要我给你推荐吗?班主任让我关照你的,这是我的任务,你完全不用客气。”
骆樱有一刻的呆滞,回过神便摇了摇头。
舒哲应了一声,便揽着徐源朝着教室外走去:“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走廊上,裴宴周步调慵懒,走到教室前门,差点被舒哲两人撞到。
“不好意思,没看到你在外面。”舒哲笑起来左颊有浅浅的酒窝,道起歉来格外令人舒服:“你,没事吧?”
别说没碰到,就算是碰到,一米八的大男生又不是瓷器罐,能有什么事。
只是裴宴周和其他的男生不一样,身强体壮外加脾气差,情绪差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裴宴周没看他,目光透过窗户投向骆樱,眸子里泛着浅浅的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秒后,他淡淡收回视线,抬脚从两人身前路过,像是没听见那句道歉。
学校谁不知道裴神不高兴时喜欢无视人。
舒哲也不知道哪里惹裴宴周不快了,只得扯着嘴角干笑两声:“没事就好。”
空旷的楼道口,两个男生趿拉着脚步,边走边指了指一班的方向。
“一班新来的那个,你见过没有?”
“就论坛上说的樱花妹妹?我去过一班一次,人太多了,没挤进去,你见过?评价评价。”
“颜值是没得挑,不然论坛也不会吵着要换校花,别看脸是属于清纯那一挂,身体可完全够得上魔鬼了,那腰线真的绝。”
“真的?啧啧,这样说,我下午就算挤死也得一饱眼福。”
“不过我可听说,她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小哑巴,听一班的人说,除了摇头和点头问什么都没什么反应。”
“只会摇头和点头?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谁知道,没准……”
“嘭。”
奶盒从后飞来,直接砸在说话的男生腿弯处,盒内的液体从盒子口飞溅,几滴直接落在鞋面上。
“我操,谁他妈这么不长眼!”
留着寸头的男生气急败坏,在转身那一瞬,怒气蒸发在空气里:“裴,裴哥?!”
裴宴周插着裤兜,脸上没一丝歉意,眸子里盛满了冷淡:“你在骂我?”
“没,没有。”寸头男生吞咽着口水,否认完又脱口而出,加了一句道歉:“对不起。”
旁边顶着锅盖头的男生帮着朋友开脱:“裴哥,我哥们也是没看见是你,您别生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算了吧。”
“不是什么大事?算了?”
裴宴周舌尖抵着右腮,轻呵一声,掀起眼皮,不屑地扬起嘴角:“呵,你在教我做事?”
锅盖头男生连连否认:“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裴宴周站在楼梯上,斜睨着两人:“以后嘴巴放干净点,这次只是一个瓶子,下次就可能是板砖了。”
两人默不作声,没什么心思想哪里得罪这人,给抬起脚下楼的裴宴周让出一条路。
继而,才听见没什么情绪的表述:“我是一班的,我很护短,别让我听见你们再出言不逊,你们也知道,我脾气很不好。”
目送裴宴周走远,锅盖头男生松了一口气,才发泄似的踢开奶盒:“妈的,明明是他先找事的,还他妈让老子道歉。”
被奶盒击中的男生则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裴宴周发起疯是什么样子,咱们和一个疯子瞎计较什么,到时候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他裴宴周什么时候都集体荣誉感了?一班的扣分不都是他贡献的?这时候护起短,不会是起了什么色心吧?”
锅盖头男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小哑巴配小疯子,倒他妈的是绝配。”
“别说了。”寸头男生生怕被听见,四处张望没见什么人才松了一口气。
他扯了一下锅盖头的衣服,低声提醒:“你又不是不知道张烨上次什么情况,上次闹得那么大,裴宴周不也没什么处分,人学习好,在学校可是有免死金牌的,惹怒他没什么好下场。”
“我操!”奶盒被锅盖头彻底踩扁,一脚踢到墙角:“真他妈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