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转校生

下课的铃声伴着季夏时节的风,悬在校园上空,几秒后就唤醒无数沉睡的灵魂。

教室楼霎时从鸦雀无声到人声鼎沸,有人朝着厕所冲刺,有人聚成一堆谈天说地,还有人不远万里过来找事。

“裴哥,你终于醒了?”

裴宴周一睁开眼就是何旷那张大饼脸,他转头面朝墙壁,刚睡醒的声音比平时更显得低沉沙哑:“滚。”

何旷是裴宴周高一时的同学,当时裴宴周就有少女杀手的名声在外,作为一个万年单身狗,排位置的时候,闻着味跑来成为了裴宴周的前桌。

其实,他本意是想和裴宴周成为同桌,当时裴宴周也是像这样,面朝墙壁回了他一个“滚”字。

这两年来,裴宴周凭着那张越发有棱角的脸出圈,招蜂引蝶的本事不减反增。情书他看的都眼红,按道理怎么着,也该轮到他了,哪怕是一封。

何旷是越想越委屈,本来以为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他找上裴宴周不就想蹭两分桃花气运。哪曾想裴宴周有一颗和尚的心,维持着单身的人设,将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眼里哪还能看见其他人。

如意算盘早就破产,但他还不死心,这不现在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你怎么也来了?”段文越声音比人迅速,瞧着被拒绝后抓耳挠腮的何旷,话里是不加掩饰的嘲笑。

何旷和段文越八字不合,两人平日见面就是互怼,自从段文越和戚柒感情猛增,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后,不爽连同着嫉妒同时喷发,只要看见段文越那张脸,次日他准嘴角起泡。

他白眼翻上天:“什么叫做也?我先来的,懂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

段文越啧啧两声,往人心窝里戳:“单身狗火气就是大。”

何旷翻了个白眼:“你再嘚瑟,信不信我今天就往王老头桌上整一封信,你的姻缘明天就玩完,就凭王老头对早恋的猛打劲,月老来了都给你接不上。”

段文越:“哟,单身狗咋还急眼了。”

何旷彻底黑了脸:“段文越,你大爷。”

“别吵了。”

耳边的双重奏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裴宴周有些抓狂,右手捏了下眉骨,眯着眼睛扫了两人一眼:“下课十分钟,你们还得来我这里找抽?”

何旷挤开段文越:“裴哥,这都是第四节课了。”

他坐到裴宴周旁边的空位上,伸出三个指头:“我连着三个课间都来找你了,三顾茅庐都没敢惊动你,这锅可是段文越的。”

裴宴周素常看似没什么脾气,平时都是那张无欲无求的脸,可就是不发脾气的人情绪上头才可怕,而他的起床气早才高一刚开始就是众所皆知,并倚靠借此踩着年级大姐大侯悦成为最不好惹的存在。

那时高二的侯悦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仗着哥哥侯年是高三的混混头子,平时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后来踢到硬板凳,对方父母直接报了警。

可谁知这人装起小白莲,带着父母在学校一顿鬼哭狼嚎,眼瞅着证据不足,学校的领导也只能从开除降为让她回家反省。

就这样一路横行霸道,侯悦从高一升到高二,结识的小太妹越来越多,虽然侯年毕了业,但影响力不减分毫,她便自己直接上位了。

要说这人也是,学习性格样样不沾,可唯独这眼光好到出奇,高一刚开学就瞅上了裴宴周那张生人勿进的帅脸。

于是,在一个眼光明媚的午后,侯悦手里拿着一封粉色的情书,带了三个小姐妹推开了一班的大门。

其中一个小姐妹相当嚣张,踢了裴宴周的板凳,叫嚷着“悦姐找你”,五秒后直接被掀翻在地。

“滚。”裴宴周看都没看人一眼,在侯悦伸手教训他前,捞起一本书砸了过去。

随着一声嘹亮的惨叫声,这件事以侯悦手指骨折,并且因寻事滋事被通报批评,后来可能面上挂不住,最终转了学。

而这学校老大的位置就像是世袭制一般,从侯年到侯悦,再从侯悦到裴宴周,至今还流传着一句名言“裴宴周有两种状态,一种是睡美人,一种是狮子王”。

好在“狮子王”也快自然醒了,脾气也散的差不多了。裴宴周的眼神越过何旷看向段文越,心情不好话更是少:“有事?”

“你妹有道题不会,让我来请教你。”段文越晃了下手里的卷子。

他口中的妹妹就是戚柒,是裴宴周爷爷的堂姐丈夫的外甥家的女儿,说是兄妹,但血缘关系真正的淡如水,属于是活在族谱外的亲戚。

何旷撇了一下嘴:“她怎么没来?怎么就你长腿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裴哥的魅力值。”

段文越无奈耸肩:“上次和裴哥就搭了句话,被女生围着快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过来了,这检讨大会刚结束,咱裴哥的魅力正值巅峰,她要是来问题,那群迷妹可不得把她的皮都给扒拉下来。”

何旷看着裴宴周接过卷子,冲着段文越急眼了:“喂!你就算问题也得排队,我可是先来的。”

他慌忙朝着裴宴周凑近了几分:“裴哥,我早读在办公室听见你们班要来一转校生。”

裴宴周对转校生提不起什么兴趣,病恹恹地望着试卷,根本没有醒透,更别说给什么反应。

“第十六题,卡在最后一步了。”段文越将试卷放到桌面,搭上何况的话:“转校生?妹子?”

“我又不是一变态,我关心什么大老爷们。”何旷看他像看白痴一样,继续谄媚地看着裴宴周:“裴哥,你不知道那妹子声音简直绝了,细细柔柔,就和那百灵鸟一模一样。”

段文越也是一脸见鬼的模样:“你就听见一声?脸都没见到?”

何旷警告望了他一眼:“闭嘴。”

“这也太随便了吧。”段文越嘲讽度拉满:“你上次因为林妹妹唱了一歌,就非人家不可,拉着裴哥跑去告白,结果人林妹妹喜欢裴哥,要和你成为兄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拉着我们看你半夜在烧烤店发疯,这刚和林妹妹拜把子多久,你就又开始了?”

何旷的脸一会青一会白,偏偏碍于事实,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涨红了那张大方脸。

“这画一条辅助线就行。”裴宴周在几何图形上画了一条线,拿起水笔在旁边标注了几条关键解题步骤。

他抬眼望了眼讲台上方的时钟,语气不难听出不耐烦:“还有一分钟,有屁快放。”

“好嘞。”何旷原地复活:“裴哥,我观察了你们班,现在就只剩下你旁边这个空位,等人一来你别拒绝,帮兄弟一把?”

“滚。”裴宴周的声音和上课铃声一同响起。

何旷被段文越拉着往外走,临走还拼命留下一句:“裴哥帮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兄弟指望不上月老,就看您的了!”

上课铃声回荡在校园上空,延迟一秒后,飘入女生宿舍里。

“阿嚏。”

骆樱将课本放在桌上,揉了揉有些泛红的鼻子,鼻音更严重了几分:“可能水土不服,早上嗓子就有些不舒服,估计有点小感冒。”

“我就说早上让你喝点药。”黎安安原本就不放心,声音急切的恨不得飞过来:“感冒药在那个紫色的小包里,你接点热水冲一下,你那学校偏的像个监狱,万一生病了都不好找医院。”

骆樱看着一地的快递盒,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紫色的小包:“感冒药,找到了。你这也太多了,布洛芬、退热贴、布拉氏酵母菌……”

“有备无患,而且现在我又不在你身边。”黎安安说起来,情绪就上来了:“喻亦池确实有什么大病一样,本来你告诉我的时候,我还觉得是你想多了,可你不知道昨天他那个癫狂的劲,只能说你走的太对了。”

“他心思比较沉,你多注意点,别说漏嘴了。”骆樱提醒道。

“我知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反正现在木已成舟。”黎安安宽慰道:“我昨天百度了一下,他这种情况就是传说中的病娇,我们先把高考撑过去,万一他大学再犯病,我联系精神病医院直接送走他。”

骆樱被逗笑:“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估计就是控制欲太强,可能是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没准分开一段时间就好了。”

“怎么没那么严重,我告诉这种都是危险人格了,万一受到什么刺激……”

黎安安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似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语速转而变快:“萝卜我这边有点事,有空了再给你说哈。”

从听筒里传来了久违的熟悉声线,只是不同于记忆里温和的假象,字字都透着一股难言的凌厉感,强势的那股劲压得人喘不过气。

骆樱的指尖蓦的收紧。

她本能地屏住呼吸,在听到对面咄咄逼人的质问声后,她捏紧手机,迟疑了数秒,终是轻启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