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呼作响,吹落下大片树叶。
苗牵机走到曹沫身后,看到少年肩膀上落满的叶子,下意识地想着伸出手替他掸了去,
不过立马又反应过来这样有些欠妥,便想着把伸出一半的手缩回来。
曹沫察觉身后的异样,转过身来,正巧看到了一只玉手悬在半空的苗牵机,笑了笑,轻声询问了声。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苗牵机立马恢复之前高冷的模样,目视前方,冷冷地道:
“此间事了,你有何打算。”
曹沫也没怎么在意苗牵机的语气,也抬头看向了远方的群山,声音和缓道:
“能有什么打算,继续往前走呗。”
得了曹沫的想法,苗牵机收回视线,一只手紧紧拽着衣角,破天荒地竟生出了些紧张,只见她长呼出了一口气,终于是抬头直视着曹沫的侧脸,缓缓说道:
“这毒,你想怎么解?”
听到苗牵机的话,曹沫只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该怎么解怎么解呗,反正我又解不了。
曹沫也转过身来正视着苗牵机,笑着反问道:
“我能怎么解?”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一种方法是咱们两同饮绝情水,还有一种方法…”
说到这,少女明显停顿了一下,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如鲠在喉,耳根竟不知在何时早已经红透了。
曹沫看着苗牵机的异样,也顾不得那个解毒的另外一种方法,连忙出声询问道:
“苗姑娘,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少女未理会曹沫的关心,一双透亮清澈宛如山涧清泉的眼眸紧紧看着他,
她紧咬着嘴唇,终于是缓缓开口道:
“第二种解毒方法便是——和我成亲,结为夫妻!”
曹沫蓦然之间如遭雷击,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以一种询问的语气说道:
“就这两种方法了?没别的了?”
苗牵机嘴唇彷佛沁出了鲜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曹沫又出声询问道:
“苗姑娘你之前说的,饮下绝情水这种解毒之法很难,不知是难在何处,到底是有多难。”
只见苗牵机伸出一只白润如玉藕般的手,张开五根如削葱根一般的手指缓缓说道:
“从我们寨子这一脉迁徙到此地以来,饮下绝情水解毒成功的例子不超过单手之数。”
听到这句话,曹沫长呼出了一口气,有些庆幸道:
“还好,那也不是很难。”
只见苗牵机那只伸出的手这次只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道:
“我们寨子建立已近三百年,中过这情花蛊毒的男子是这个数!”
曹沫看着苗牵机伸出的那只手,心中一块巨石放下些许,试探性问道:
“一百?”
“一千!”
曹沫这次是彻底的心如死灰了,千分之五的概率,这难度也太大了。
不过曹沫又想到了些什么,急忙问道:
“那那些没有饮下绝情水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苗牵机看着曹沫那副提心吊胆的模样,只感觉有些好笑,语气也和缓了些许,轻声说道:
“中了情花蛊如果不在九十九i天之内解毒的话便会毒发身亡,大部分没找到绝情水的男子都与下蛊之人成婚了,有少部分男子性子刚烈不肯就范,当然便是就这样死了,还有一两位是找到了绝情水,反而是下蛊的女子不肯一同饮下,也死了。”
曹沫眯着眼盘算了一番,不过以他的心思这些东西也不用去怎么费心盘算,现在中了这绝情蛊活下来的几率好像说大也挺大,说小也挺小。
只是觉得这苗寨的风土人情怎么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也太过开放了些吧。
有一千个人中了这情花蛊的蛊毒,那按这个寨子每一代正常人数也就五百多个来算,就算男女各一半。
那五百年,一千个,这被下毒的概率也太他娘的大了吧。
保不齐现在寨子里就有十几个“难兄难弟”和曹沫一样中了情花蛊的,
曹沫之前在偶然之间听说这渝州蜀地这边的男人怕老婆怕的厉害,也只是当做一个笑话听没怎么在意。
如今猛然之间想起,看来这里面的“脉络症结”自己是找到了些许啊。
这种情花蛊是谁第一个炼化出来的,这也太他娘的——不讲究了吧。
曹沫有些心疼从古至今那些因为中了这个蛊毒而死去的男子了。
他连忙传音给在不远处颠着蹄儿看花的扶翼,询问他对于这情花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破解之法。
不过这小子显然早就听到了这边两人的对话,立刻就回复说没有。
说完,还一个劲儿的用眼神贱兮兮地往这边瞟,
“哎呀,你就把她娶了算了,这小妞看着这脸蛋这模样也非常不错了,你装模作样正人君子给谁看呢。”
听到扶翼的传音,曹沫现在有股想给他一剑的冲动,
甚至有些懊恼当初自己怎么就脑子一抽帮这匹白眼马把情花蛊给挡下来了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当务之急还是想着如何解掉这情花蛊的蛊毒。
曹沫收敛心神,抬起眼眸看着苗牵机那双秋水眸子,十分郑重地问道:
“苗姑娘,那么,你觉得我应当用哪个法子解毒好?”
只见苗牵机也是毫不怯懦地抬起了眼,直直地盯着他那双重瞳,缓缓道:
“既然我当初答应了你,只要你救下了寨子就让你活,我自然是不会忘恩负义,让你就这样死去,”
少女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你想用哪个法子,我都同意。”
曹沫看着少女那副决绝的模样,点了点头道:
“好,那我们就去找绝情水吧。”
听到曹沫的话,苗牵机转过身形,看着远处的大山,缓缓问道:
“倘若,没有找到呢?”
曹沫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金鸣剑,面色平淡道:
“先找,找不到再另说。”
少女没有再说话,一身银饰叮当作响,往寨子里而去。
待曹沫转过身时,那个扎着麻花辫的身影早已经不见。
躲在不远处,一直暗中张望着这边状况的两人一马见苗牵机走远了,立刻拢了过来。
“老曹,刚刚你们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依我的意见啊,你就在这边跟那个苗姑娘喜结连理也不是什么难坏事啊,虽然那个苗姑娘脾气是差了点,可是日子不就是这样过的嘛,况且人家长得也不赖啊,我看和你倒挺般配的。”
只见孙林龇着大门牙,嬉皮笑脸地跟曹沫说道。
听这话术,曹沫敢肯定这就是扶翼教他说得,不然依孙林这小子那初出茅庐的脑瓜子肯定是想不到这些词的。
曹沫没搭理一张嘴没把门的孙林,,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同样龇着牙的扶翼。
果然,这小子一见曹沫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立马心虚地附和道:
“对啊,曹沫,我们都是和孙林一样的想法,刚刚听那位苗姑娘说绝情水这么难寻,咱也不比大费周章去找了,咱不是还有正事没有做吗?”
而朱子真则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曹沫笑了笑。
显然,这三人刚刚在那边鬼鬼祟祟,早早就对好了口风。
三人皆是眼神炽热地看着曹沫,不过曹沫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看着三人正色道:
“不行,这件事,想都别想,绝情水我是找定了,”
一听到曹沫的拒绝了这个提议,扶翼正欲开口再劝,
曹沫又开口堵住了他的嘴,
“怎么,你们是不想和我一起找绝情水了吗?”
一听曹沫这句近乎问心的话语,两人一马立刻就摇了摇头,表示不管去哪都陪着他去。
毕竟再没有眼力见的人都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
刚刚两人一马也只是提议,况且那个提议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现在既然曹沫说出了这句话,要是再劝下去就伤兄弟之间的感情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今天晚上咱们先在这边修整一下,明天一大早就出发,我现在先去跟苗姑娘说一下。”
两人一马皆是留在原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反而是在曹沫走后,孙林就开始用话疯狂折磨扶翼,
大致原因还是这小子对于扶翼刚刚撺掇自己去让曹沫为难有些不爽。
究其根本,他在心底还是觉得自己是和曹沫穿一条裤子的,尽管“臭味相投”的三人一马早就已经经历了很多事,不过他还是与后面入伙的扶翼相对来说没那么亲近。
而曹沫显然对这自己这个小团体之间的这种事是不知道的,或许在某些时候他察觉到了,倒也没有在意。
毕竟这种事也挺正常的。
曹沫进了祠堂,发现苗牵机不在,于是便随便拦了个少年询问了一下。
那位年纪比曹沫稍大些的苗寨少年一见曹沫询问自己,眼神有些古怪,伸出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便走了。
不知怎的,曹沫总觉得那位少年看自己的眼神中有些杀气,不过他也懒得去理会,
循着少年手指指的方向往前走去,发现一直走到头都走到苗寨的外面了也没找到苗牵机。
曹沫这才发觉自己上了当,心中直呼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