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熹自有孕以来,时常觉得困倦,弟弟妹妹们玩闹了半天,上来些许疲乏。
等她们一出屋子,便吩咐珠儿:“谁来也别叫我,我睡会儿。”
“是,格格睡吧,我就在门外。”珠儿说完,将内室门关上了,连带着外边的丫鬟也一并叫了出去。
荣熹躺在床榻上,觉得心口总是有些闷闷的难受。
周遭的一切都是小时候熟悉的样子,但再不复从前的心境。
想着雍家,想着王府的恩恩怨怨,在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浅睡。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荣熹一睁眼睛,就看见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
她刚睁开眼睛,甚至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这个身影绝不是雍贤活着任何一个熟悉的人,她警惕的看着来人:“谁,谁在那儿?”
她说完之后,就听见那人低笑了一声:“这才多少日没见,怎么荣格格,连我是谁都忘了?”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荣熹背后一凉,外边已经是黄昏尽头了,屋子里没有点蜡烛,有些昏黄的幽暗。
“段惟钧!你是怎么进来的!”荣熹说完之后就要掀起被子下床。
手掌刚按在被子上,就想到自己现在只穿了中衣,实在太过不雅,便对段惟钧道:“你想做什么?”
段惟钧转过身,荣熹吓了一跳,他眉骨到额头的位置,竟然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样子是新伤,还未完全长好。
看起来实在有些瘆人。
“熹儿,好歹咱们也是有过巫山云雨,春风一度的,你现在这眼神,我看着心里可不太舒服。”段惟钧笑着说道,并向荣熹这边走过来。
荣熹抱着被子向后退去,张口就要喊人,被段惟钧拦住:“你现在喊人,若是进来看到这副场景,难不成你王府格格的名声,督军府的名声全都不要了吗?”
“段惟钧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以为你不是这种强闯闺房的无耻小人。”
“你看你,还什么都没说呢就生气。”段惟钧坐在床榻边沿的位置。
“现在江盛都封城了,为了见你一面,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劲儿吗?”
“管我什么事,谁让你过来的?”荣熹知道他这次来,绝对是要对雍家动手了。
“我还没准备好。”荣熹紧接着说道。
“没准备好?”段惟钧嘴角衔着冷笑,“没准备好什么?”
“你不是时时刻刻都想将沈业置于死地吗?”
“难不成是因为你嫁给了雍贤,心软下不去手了?”段惟钧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抬手按在被子上:“听说你有身孕了。”
“是。”荣熹用力拨开他的手,“至少我得等,这个孩子平安落地才行。”
荣熹冷冷的看着他:“难不成我跟你们联手扳倒督军府后,看着你们将大权夺走,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不知道要怎么死吗?”
“看你说的,就算其他人想这么做,还有我呢,怎么会让你们受这种苦。”段惟钧说完,眼中带着玩谑。
“何况。”他被荣熹打到一边的手再次挪了回来,搁着被子在她的小腹上来回滑动,“还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荣熹闻言,面色涨红,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你无耻!”
“这都是咱们一起做的事,难不成就我一个人无耻吗?”段惟钧也不生气。
“我这次来了江盛,短时间内就不会走了,你若是愿意,将此事尽快了结,那是皆大欢喜。”
“你若是不愿意,我便,天天来看你。”段惟钧笑的很是无赖,荣熹心里气的够呛。
“你们想要什么?”荣熹直直的盯着他,“雍家的军事布局图?还是弹药补给仓?”
“我要你跟我里应外合,我们在外面出兵捣毁雍家粮仓补给,你在府中。”段惟钧捏了捏她的手掌,“做你最想做的事,杀了雍肃。”
“什么时候。”
“正月十五。”段惟钧道,“趁着现在城中有人尸之祸,督军府也被分散了不少精力,这时候最适合动手。”
“若是雍家倒了,城中发生人尸祸乱,你们新权上位,能保证城中百姓安全吗?”荣熹盯着他,看样子这些日子也是乔装打扮的,身上还穿着府中下人的衣服。
定是趁人不备,混进来的,想到这儿,看着他的目光,更是带了几分不屑。
“也许能,也许不能。”段惟钧低了低头,“听说沈业已经去大兴安岭取解药了,能取到最好,取不到,我们也有自己的办法遏制人尸之毒。”
“我答应你,一旦你助我们得权,你跟孩子,照样是金尊玉贵的身份。”
“你想要什么,可以提嘛。”
“什么都可以提?”荣熹问道。
“当然。”
“我要新政当权者,将自己家中姐妹,嫁入王府。”荣熹直勾勾的盯着他道。
“还要与我腹中孩子娃娃亲的婚约。”
段惟钧听她说完,笑道:“你倒是想的长远。”
“雍肃不仅是江盛的督座,也是四象门的人,若是他死了,保不准四象门会对我报复。”荣熹捏了捏鼻骨,缓解眉目的疲惫。
“要对王府二十四小时保护,并让我弟弟进入军中。”荣熹说完后,紧接着补充道,“这个女眷,必须是你们督座血缘至亲。”
段惟钧抬眉:“你这就是为难我了。”
“督座人在北平,只有一个亲生的妹妹,要她远嫁,督座定是舍不得的。”
荣熹笑道:“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别想用庶出宗族的姐妹糊弄我,只要这个嫡亲血脉的妹妹。”
“让你们督座放心,他妹妹嫁过来,荣安不会再娶妾,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妻子。”
“王府的女主人也只有她一个。”
“要是不答应我这个条件,正月十五,就看你们自己能将事情做到什么地步了,我是不会帮衬什么的。”荣熹话说的明白,段惟钧心中暗道她对权术翻云覆雨的本事。
若是将督座的亲妹妹嫁进王府,无异于是送来了一个人质,不管将来王府做出什么事,只要不是危及督座性命的,就没办法对王府任何人动手。
“你说的我明白了,我会跟督座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