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扶桑主连连说道。
“我进城的时候还想,昨儿是除夕,这才大年初一,怎么路上这么冷清,好些个门户都是紧闭着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诶?那找到解药了吗?”
雍贤摇了摇头,“阿业已经带人去大兴安岭了,现在应该已经快返程了,路途太远,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阿业?”扶桑主重复着闻着,“是当日给易家丫头送出去的小子吗?”
“是,您还记得。”雍贤淡笑。
“自然。”扶桑主颇为唏嘘,“当年那孩子也就十来岁儿的年纪,受了严刑还能一字不说,着实难得。”
“何况易家丫头跟他也没什么血缘关系,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可惜年纪轻轻就断了双腿。”
说到这儿,扶桑主脸上多了几分不悦:“他大哥下手太重了,好歹是亲兄弟。”
“当日的情形,众家宗族耆老都逼到了那,沈家不给个交代,也难脱身。”雍贤解释道。
在他们众人的眼里,正是因为当日尊长们,还有沈清峰的决定,才让沈业好好的一个苗子,年幼就断了双腿。
本该成为沈家扛鼎之才,却浪迹花丛,玩世不恭了这么多年。
所有人看在眼中,没有一个说不可惜的。
“罢了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也就不说了。”扶桑主颇为不解的端起茶盏,复又放下,“但怎么让他去了?”
“大兴安岭那地方,山高林密,往深了走,可是有不少上古生灵的,沈家小子那身子骨,能经得起这种折腾?”
“解药这种事关人命的大事,你们倒也放心。”
雍贤抿了抿唇,他自然也是忧心的,不过现在城中哪家也走不开,只有沈业这么一个,至少看起来清闲的人。
也正是因为不放心,他才一波波的派人出去。
“我已经派了几波人过去,加上这次苏娘也跟着去了,还多了一个法师。”
“束灵派的?”扶桑主问道。
束灵派在江湖上的名声大而幽深,雍贤闻言道:“不是,是这丫头原本在青云观里,说起来也奇怪。”
“这么多年,四象宿灵认主,都是在四象门中挑,这丫头跟四象门八竿子打不着,却是朱雀宿主,而且自幼通晓阴阳,人鬼通途。”
“能扶鸾问天,有操纵亡魂之术,有这么个人跟在阿业身边,我也放心一些。”
扶桑主闻言,脸上露出了莫测的笑容,花白的眉毛长到有些飘逸,垂落在眉尾。
“没关系?既然能被宿灵认主,可就未必一丝关系也无。”
“而且现在她又与阿业走到了一起,这世间的缘分,哪有那么巧合的,十几年前易家府上的那个丫头,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扶桑主眼里透着老顽童般的光,笑的极其狡猾。
雍贤从前从未这样想过,因为骆善一直长在山野,性格大方,十分不拘,即便是苏娘身上,也从没出现过这种野性。
四象门里长大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姑娘,都是沉稳的。
所以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会与四象门有什么关联。
直到现在扶桑主一句话,雍贤才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意思。
“这么一说,倒确实有些不寻常。”雍贤赶紧叫来元朗。
“三爷。”元朗利落的站在堂上,听候差遣。
雍贤立刻说道:“赶紧,再派一批精干的弟兄去漠河。”
“务必连夜赶上去,阿业和苏娘他们必须平平安安的回来。”
“是,我这就去安排。”元朗说道。
“嗯。”雍贤应道。
“那我先回去,你什么时候结束了这边的事,直接过来,玉珠一天找不到,这祸乱就得隐藏一天。”
“好。”
“一定尽快,人尸祸乱的是一方百姓,若是玉珠找不到,天下都要大乱。”扶桑主郑重其事的对雍贤说道。
“您放心,我一定尽快赶过去。”
荣熹这会儿在房中,还不知道前厅来了什么人。
扶桑主快离开的时候,对雍贤道:“我看你最近红光满面。”
“虽然你们夫妻恩情重,但毕竟是王府的格格,父母亲族的血海深仇在那儿,不是轻易就能放下的。”
“这丫头小时候我就见过一次,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扶桑主说完后,意有所指的说道,“许多事我都有所耳闻。”
“大婚暴毙,紧接着就嫁入雍家,换做平常的丫头,谁能有这个决断。”
“阿肃做的事,早晚都要由他自己来偿还,你这个做兄长的,要是不想亲族反目,可要把心拿出来好好想想。”
雍贤听在耳中,觉得心口有些憋闷,似乎有人将他心头故意遮盖的什么掀了起来,一阵尘灰冒出来,直冲进他的鼻腔。
“您放心,我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此时荣熹正在屋中收拾着明日带回去的贺礼,还不知道见山堂上,扶桑主对雍贤说了什么。
正月回门可跟平日不一样,这礼都要准备的更贵重且有心意。
现在府上她在乎的,只有那几个妹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但到底这么多年,也对她恭敬有加。
至于张氏和荣安,这单薄的亲情,全在游丝一线间牵扯着,只要大家和和气气的,她也不要求别的什么了。
“格格,又来信了。”珠儿趁着没人,赶紧将信拿出来。
“段惟钧?”荣熹接过信,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当日一还一报,已经说得清楚明白。
他们之间是合作利用,是各取所需,怎么现在信写的这么频,明知道信中的事情她不可能答应。
打开信封,还是熟悉的笔迹,这次来信,段惟钧开篇先拜了年,并附赠了张银票作为新春贺礼。
真是来得实惠的很,贺完新春,又再次确认,荣熹究竟想什么时候将雍肃拉下马,他们那边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雍肃迟迟不肯与任何一方合作,一定要北三地独大,这已经直接影响左右的利益,所以他们有意联合。
吞并北地后,相互瓜分。
虽然荣熹的目的也是拉掉雍肃,但看完段惟钧的目的后,还是忍不住道了句:“卑鄙!”
信的后面,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至少在荣熹看来是这样的。
询问她的近况,在雍家过得是否舒心,有没有消瘦,连日不见,会否有所念想。
荣熹嫌弃的将信件扔进了炉子里:“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