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又是丰家,骆善心头一坠,丰家与四象门的恩怨,已经纠缠了几百年,连带着她失去父母双亲。
“我中的毒呢?也是丰家?”骆善问道。
沈业拧着眉点头,骆善一步步走到床榻前坐下,定睛凝视着沈业:“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出生那年被送到青云观,我后来去偷偷看你,尧姑告诉我不要将你的行踪告诉任何人,你哥哥也不行。”
“为什么?”骆善反问,难道哥哥当日以死相逼保护她,还能再害她不成?
沈业捏了捏额头,让面容松懈些:“丰家的人已经渗入四象门,不管哪一家都有他们安插的细作。”
“这些暗桩,许多是四象门自家的人,根本无法区分出来;尧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连你哥哥也不能知道。”
“尧姑的决定是对的,你五岁那年中的蛊毒,就是因为我身边出了细作。”沈业叹了口气,所以嫪晋一直将这事记在他的身上也不无道理。
“那日我照常,只带了近身的侍卫去青云观。”
沈业刚说完话,阿湛就敲了敲门,这几日他也劳累的很,所以昨日一堆人守着骆善,沈业便让他去踏踏实实睡一觉。
实在是最近太累了,一闭眼睛,就一觉直接睡到太阳照屁股。
“进来。”苏娘道。
阿湛一推门进来,见骆善坐在地上,沈业躺在床榻上,稍稍愣了一下,转了下头,将屋中人都扫视了一遍。
脑子里合计着,是他睡懵了,还是一开始就记错了,五官挤在一起,疑道:“二爷,你,你怎么?”
“这事儿一会儿再说。”骆善打断他,急急的看向沈业:“带着谁?阿湛吗?”
“不是。”沈业道,“当时我身边的侍卫,是自幼就长在身边的,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你踪迹的人。”
沈业低了低头,想起那个侍卫,心中还是有几分惋惜的,没想到一直当做兄弟的身边人,会成为第一个背叛他的人。
“你的行踪是他透露给丰家的,丰家知道你的下落后,想以你为要挟,让明章把四象令交出来。”
“正赶上我也到了青云观,便想一起动手,将我们两个都。”沈业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沈业想起当时的那一幕,虽然已经时隔多年,还是泛起钝痛感。
“他没想到会伤及我,便在紧急关头替我扛了那毒,当场毙命,也算是得了惩罚。”
“后来和泰与嫪晋都来了,丰家人见势不妙就离开了,此后,嫪晋一直守在你身边,不到紧急关头不会显身。”
骆善的目光落在嫪晋身上,这个看起来眼高于顶,傲气凛然的男孩,竟然默默守护了她这么多年。
她鼻子酸酸的,这一路走过来,原来有这么多人一直无声的照顾,将她的安危,当作十分重要的事。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说清楚,骆善知道了自己生从何来,也知道了成为四象令宿主,是她天定的使命。
现在的江盛城中,人尸之祸比前几日已经平息很多,至少没有新增。
但城中四处仍是风声鹤唳,易明章安顿好易府上下,便叫福伯安排车,去矿上看一看。
这样草木皆兵的时候,他必须得去矿上安抚人心,否则人心离散,必成大祸。
易明章要出府的消息一传过去,佛安堂里的老太太,林玉致全都赶到了书房。
老太太直接就对易明章道:“现在风声这么紧的时候,你就不能在府里踏踏实实待着吗!”
“生意什么时候不能做!福伯,今天先生要是离开府门一步,我唯你是问!”
福伯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心中暗暗道,这哪是他能说了算的事情啊,老太太威逼着,只能呐呐的应着。
易明章走到老太太身前,半蹲在她膝前:“母亲,府中已经安顿好了,我去矿上看一下就回来,来回不过三个小时,您放心,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明章。”林玉致从院子里匆忙赶过来,一进门,也顾不得跟老太太请安,就上前拉住易明章的手。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不再叫他先生,这样冷冰冰的称谓,实在不像夫人对丈夫的称呼。
“你现在要去矿上?”林玉致焦急的问道,“外边这么乱,你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叫我跟母亲该怎么办啊!”
“连督座都说,没有要紧事的人家不要往外跑,眼下是刚平息了一些,但谁知道这人尸在哪藏着呢!”
“万一有什么要对你不利的,趁机害了你,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哪找人!”林玉致说着情绪愈发激动,连眼圈儿都泛了红。
易明章现在感觉脑袋都大了,瞪了福安一眼,本来消消停停的出去,用不了一阵儿就回来了,现在还要安抚母亲和夫人。
宋清鸾正吃着饭,就见端着汤羹进来的丫鬟道:“姑娘,听说先生要出府呢。”
这小半个月的相处,宋清鸾跟这些丫鬟已经很熟了,又不时打赏送一些小首饰,银钱,凡是伺候过的,都对她多了几分亲近。
“出府?做什么去?”宋清鸾疑道,这个时候出府,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要去矿上看看,多危险啊,现在老太太和夫人已经去书房劝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丫鬟说完,宋清鸾就将碗放下了,这可不行,要是易明章一出去,肯定要被丰家的人盯上。
丰家给她新下的命令,就是偷去四象令,她来做这件事,至少不会伤及易明章的性命。
若是出府被盯上,那易明章可就安危不保了。
这么一想,宋清鸾立刻起身朝外走去,丫鬟赶紧跟上:“姑娘这是要去哪?”
“我去见先生。”宋清鸾道。
易明章刚从书房脱身,跟两位活菩萨保证,两个小时内回来,并带十几个人去,保护安危,老太太见他实在坚持,没有办法这才点的头。
没想到刚走入长廊,就见宋清鸾连大氅都没披就出来了,单薄的一身衣裳,在屋里都不一定暖和。
易明章搁着老远,就将自己的外套大衣脱了下来,疾步走上前去,双手一挥,将衣服罩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