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儿,别在伤着自己了。”雍贤不断安抚着她。
荣熹双目怔怔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有什么证据说我私通外男?”
雍贤错开她的目光:“没有,什么证据都没有。”
“珠儿!你说!”荣熹转过头,厉声喝道。
珠儿立刻回道:“回格格,姑奶奶拿了一封信,说那是你的笔迹。”
“信在哪?我要看那封信!”荣熹双目赤红,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雍伽拿着信走了进来,一把甩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荣熹:“自己做的事,心里不清楚吗,还要当堂对峙?”
“你凭什么说这封信是我写的?”荣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信,毫无心虚的盯着雍伽。
“凭你的丫鬟刚出来,就从裁缝铺搜到了信,凭这上面的一字一句!”雍伽手放在身前,握着珠串,手指一顿一顿的指着地下。
荣熹一行一行的看着信,翻过去看了眼背面的信纸,忽的勾唇冷笑:“这么不入流的手法,我几岁时便见惯了,大姐,这就是你的证据!”
说完,将信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雍伽看着她,这时才稍微反应过来,似乎是中计了。
荣熹对珠儿说道:“把我桌案上的纸拿来!”
雍贤眉心一动,想到了那日的墨点,心中存了几分疑,但不能肯定,便扶着荣熹道:“先躺下。”
“三叔我没事。”荣熹声音和缓的说,转而接过纸,便冷着脸对雍伽道,“我从小到大用的都是桃花纸,这是专供内府使用的纸,别处根本买不到;这用的是什么东西?黄棉纸,防蛀防潮,平素都是供给军中所用。”
“大姐若是想要害我,也得从头到尾都布置妥当,抓人抓赃,诬陷我私通外男,怎么也得找人串通一下,区区一张用错了地方的纸,就想把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吗!”
荣熹一字一句,寸步不让,纵使雍贤心中有几分疑窦,但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连最坏的结果他都已经想过。
权当此事是荣熹做局,想要整治雍伽和雍肃,他也不会戳破,这是她应该得到的,雍家欠她的太多了。
雍伽气的手掌微微发抖,她没想到荣熹在这儿等着她呢。
“三爷,荣王府来电话了。”元朗问道。
“什么事?”
“说是郎家的大少爷来了,想明日上午过来探望夫人和三爷。”
“知道了。”雍贤应道,看向雍伽和一旁阴沉着脸的雍肃,知道他们未必真的有错,但此时只能罚。
“大姐,阿肃,这件事你们自己说个解决办法。”雍贤淡淡道,扶着荣熹躺下,盖好被子。
荣熹躺在榻上,侧着头看着两人:“大姐应当给我道个歉,至于其他的,我入府以来桩桩件件都是轻拿轻放,这事儿就看三爷了。”
雍贤见她将头转过去,背对着他,就知道荣熹这次不会善罢甘休,便对两人道:“说吧。”
“说什么,阿贤你不会真以为是我陷害她吧!”雍伽气极,指着荣熹喊道。
“大姐,今日起你不必再管家中的事务了,若是再插手,别怪我这个做弟弟的不顾姐弟情分。阿肃,此事你参与多少?”
“你别问阿肃,他什么也不知道。”雍伽现在还不忘了替雍肃说话。
“继续思过吧,安静些过日子,都别再惹什么事端。”雍贤道,见荣熹还是转这头没看他,又补了一句,“若再有这样子虚乌有的事,一经查实,逐出族谱。”
“阿贤你!”雍伽这次彻底白了脸色,逐出族谱,这是多大得罪,雍贤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三哥,这有些过分了。”雍肃站在帘子旁,瘦削的脸上挂着一双野狼般的眼睛。
“什么叫过分?栽赃嫁祸不过分?你嫂子险些丢了命不过分?再有谁任意生事,就自己去祠堂磕头走人!”雍贤说罢,对元朗道,“送姑奶奶和七爷出去!”
“是。”元朗侧身,请两人出去。
“好,好!”雍伽咬牙切齿的看着荣熹,“这就是我从小看大的弟弟,好!”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荣熹这才转过头,看着雍贤,声音很轻:“我为难三叔了?”
“没有。”雍贤立刻答道,“这是我们雍家欠你的。”
“我只是想让以后的日子风平浪静一些,好好的日子,不要再出事端了。”荣熹道。
第二日清晨,荣熹被丫鬟们伺候着洗了漱,问珠儿道:“都准备怎么样了?表哥第一次来,不能失了礼数。”
“格格放心吧,东西都备好了,给老太爷的礼也备好了。”
“好。”
刚用过早饭,荣熹就听丫鬟通传,说表少爷来了,她是无法起身的,便对雍贤道:“大哥来一次,我不能不见,不如就搁着帘子,让我们兄妹说说话。”
“好,听你的。”雍贤对丫鬟道,“将人请到敬庭来。”
“是。”
这会儿郎世宁正在见山堂上喝着茶,状似随意的问江流道:“听说你们家大姑奶奶回来了。”
“是。”江流多一个字也没敢说,郎家在京城的势力不容小觑。
郎世宁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见七爷?”
江流斟酌了一下,说道:“七爷日前犯了错,被三爷罚了思过,便没出来见客,还请表少爷别见怪。”
“都是自家人,什么见不见怪的。”
“江管家,三爷请表少爷去敬庭。”
“大概是夫人不便起身,表少爷这边请。”江流起身引路。
“我妹妹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郎世宁明知故问。
江流侧身赔着笑:“已经见好了,这伤得慢慢养,急不得。”
雍贤将荣熹面前的薄纱的帘幔拉了下来,握着那层锦缎的思忖了片刻:“都是自家人,待会儿盖的严实些,就不必挡这层了。”
“表哥毕竟是。”荣熹试探着说。
“你表哥大老远来的,总不好连你的面都见不着,无妨。”
旁边丫鬟听着,都觉得雍贤骄纵荣熹到了极致,郎家少爷再怎么说都是外男,竟毫不设防。
雍贤起身去门口迎接,正赶上郎世宁进来,笑道:“郎兄,多年不见了。”
“三爷别来无恙!”郎世宁大步上前,两人互相鞠躬一揖。
“请。”
“请。”
郎世宁进了屋子,一见荣熹面前只拉了纱幔,面容身形看得清清楚楚,连忙转过身:“这不妥吧。”
“你是熹儿的表哥,有什么不妥,总不能让你来一趟,连妹妹面都看不着。”雍贤拉着他的手臂,“如今我也该叫你一声表哥了。”
郎世宁大笑:“可别介,您长我近一轮,岂不是乱了辈分,三爷还是叫世宁吧。”
“也罢。”雍贤也不推脱。
“熹儿妹妹,伤可好些了?”郎世宁坐在椅子上,关切的问道。心中暗忖,这个妹妹出落的简直跟姑妈一个模样,只是更多了些柔媚的气韵,通身的贵气也更甚。
两人至少得有五六年未见了,荣熹轻声道:“表哥放心,慢慢养着无大碍的,路上舟车劳顿,水土还适应吗?”
她看着郎世宁,一身黑色西装,外面罩着极厚的大衣,全然新派的装扮,面颊削瘦,五官硬朗坚毅。不比雍贤温文雅正的儒家气质,郎世宁反而更像是军营里出来的,一身浩然正气。
郎世宁笑道:“我刚进江盛城里,脚还没落地,就被安哥儿给拦下了,去府里吃了顿羊蝎子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