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稳婆招供

“是查不出来,还是不想查啊?”沈业低垂着眼眸,捻着袖口的花纹,懒懒出声。

“看二爷这话说的,我们吃着公粮,肯定是为民做主的,怎么可能玩忽职守呢!”马警长赶紧道,“就是实在找不出什么证据,也是没办法。”

“证据我们替你找到了,你接着往下查,抓人就行了。”骆善道。

“找到了?在哪呢?”马警长满脸惊讶,他们确实查了,也是真没查出来,一个个儿嘴严的跟封了胶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

沈业道:“你带上几个人,跟我们走。”

“好。”马警长点了点头,叫身边两个警卫进去叫人,“叫几个弟兄出来,去查查怎么回事。”

“你不去吗?马警长?”骆善笑着问道。

马警长一愣,知道今天这事儿肯定是要有个说法的,该说不说,他逢年过节也没少收各家的礼金,还真是有些难办。

见沈业也瞧着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去,去去!我肯定得去!”皱着眉,手臂一挥,叫其他警卫跟了上来。

一行人回到周大娘家,阿湛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最角落的小仓里,里面绑着两个岁数不小的婆子。

“这是怎么回事?”马警长问道,就算是沈业恶,也不能私自囚禁百姓啊。

小仓中没有窗,阳光从木头缝隙透进来,都看不清两人的脸,骆善点了烛台,推到了两人面前,对马警长说:“村儿孕妇生孩子,除了自己家接生的,剩下一大半都出自她们两位的手。”

“你们给稳婆绑了?”马警长坐在方桌前,手指敲了敲桌子,“倒是问出来什么了吗?还是有确凿证据?”

“你问问。”骆善抬了抬下巴,两个稳婆被阿湛手下人好一通恐吓,连哄带赏,终于松了口。

“你们知道什么,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可是要下大狱的!”马警长一拍桌子,横眉立眼,脸上的肉颤了颤,声音凶狠,看着倒颇为吓人。

两个稳婆身形发抖,一下跪坐到了地上,视线却是看着阿湛沈业那边:“哎呦我的大老爷,你们就别逼我了,我们知道的都是边边角角,那些实打实的事儿,都得去问主家,我们,我们就是去帮着接生!”

“这事儿若是漏出去,我们两家子都没法在姜家屯活人了!”

“是啊,我们这都是拖家带口的,它这不是一桩一件,那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这么干,这么多年一丝风儿也没吹出去,要是从我们这儿走漏了风声,屯子里的老少爷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稳婆不停的磕头求着:“我小孙子才十三岁,他娘死的早,我们家人丁少,可不敢这么折腾啊!”

阿湛站在沈业身后,背对着光,两个稳婆就能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色影子,在门口对她们说道:“你们放心吧,自从抓你们过来,你们的家人我已经着人送去江盛了,有人庇护,绝对不会出事。”

“江盛?”

“真的给我一家子都送过去了?”两个稳婆满脸的不信,生怕是在诳她们。

“还在江盛警察局旁边给你们买了房子。”阿湛说完,沈业转头看向他,心里拨着算盘,警察局旁边,一块地就.

阿湛没明白沈业怎么个意思,瞪着一双眼睛,满是疑惑的询问。

沈业咬咬牙,转过了身,花吧花吧,谁让他能挣呢。

骆善将一把匕首和一张银票扔到了地上,声音清冷:“现在就看你们想吃敬酒还是罚酒了。”

“我们将你们两家人都送到了安全地方,保证你们下半辈子的安危,还给你们安家费。但你们要是还不知好歹,什么都不说的话。”

“你那小孙子年纪虽小,卖了也值不少钱呢。你们两个就在大狱里头过吧,那地方屯子里可没人进得去,你俩也一辈子都不用担心有人报复了。”

两个稳婆低着头,小声说了几句,看着地上五十两的银票,连忙抬头道:“我们说,我俩知道的也就那么点东西,都是接生脚前脚后的间隙听见的,也没个那.那叫什么,物证证明。”

马警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先两人废话太多,直接问道:“听见什么了。”

“那日我给刘家少奶奶接生,刚把孩子抱出去,就听刘少爷骂是闺女。”

“说起来,那鬼子母也不是遇见闺女就偷走的,好些个平头老百姓家里的闺女都活的好好的。”

“听见刘家打算怎么处理这孩子了吗?”骆善问道。

“没有没有。”右边的稳婆连忙道,“我接生完就走了,生了闺女,连赏钱都没有。”

“你呢?你也没听见?”骆善看向旁边的稳婆,“想好了再答,漏了一个字,银子就少一块。”

“我听的不清楚,不确定是不是。”稳婆抬着眼皮子,试探的说道。

“听见什么了?”

“我也是听那老爷子说,什么求子只能用这个法子,屯子里多少人用了之后都得了儿子,刘家少爷好像不太赞成,跟他爹吵了几句,说什么闺女儿子都是他亲生的,这事儿他不同意。”

“但他在家说了又不算,后来还是按老爷子的方法办了。”

骆善看了眼马警长,又问那个婆子:“什么方法?”

“屯子里头信鬼子母娘娘,不是诓骗你们,几年前就有人在鬼子母娘娘坐下发现了示引,杀女以求子。”

“有些人家已经有了儿子,再生女儿也不要紧,淡然就留下好好养着。但有的吧,活了大半辈子,连个血脉还没留下,一来二去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毕竟也是自己的血脉,谁能真舍得下手,许多人只是给扔在乱葬岗上,任其自生自灭。”

“后来,后来慢慢发现。”稳婆看了几人一眼,声音低下去了几分,“发现第二年还是女孩,手段就比上一次更狠辣了。”

“有的是做了手脚,再扔到外面,有的扔到外面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禽兽不如!”骆善手臂撑在桌子上,按了按因为生气而跳动的眉尾。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是畜生吗?对自己孩子都下得去手!”

马警长虽然早有耳闻,但跟如今亲耳听见了还是不一样,仍旧带着几分不信,重复问道:“是他们自己杀了孩子,再弃尸?”

稳婆声如蚊蝇:“是,是。”

“一开始还有人不信,后来看那些手段狠一些的人家下一次都一举得男,便纷纷效仿。屯子里凡是近几年有新生男孩的人家,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这么做的,已经是人人都心照不宣的事了。”

“真他妈的丧良心啊!”马警长骂了句方言,摇了摇头。

“马警长,人证已经有了,现在能将那些人绳之以法了吗?”骆善问道。

马警长面露为难,看着两个稳婆,对骆善道:“人证是有了,但立案抓人讲究人证物证俱全,不能听她们两个一面之词,就将人抓进去。”

“物证我也有。”

“什么物证?”马警长问道,声音将信将疑:“难不成,你,你找到孩子了?”

“是,刘氏入殓那日,二爷派人将附近的乱葬岗都找了一遍,最后在快出屯子的林子里找到了这个孩子。”

骆善拿过一旁的筐,放到了桌子上,示意马警长打开看:“他们给这孩子立的只是衣冠冢,实际上这孩子被扔在了林子附近的乱葬坑中,为了掩人耳目,才特意扔了那么远。”

马警长看了眼骆善,缓缓抬起手去掀那块花布,才掀了个角,就吓得手一抖,缩了回去,颤着声问道:“这,这是什么?”

“刘家的孩子。”骆善平淡的声音下,掩盖着怒意。

“这是孩子?这也能叫孩子!”马警长惊诧的问着,满脸写着作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