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雍伽刁难

雍贤转头看过去,脸上带着微微的不悦:“大姐,怎么这样横冲直撞。”

“怎么?你成了家,我进自己弟弟房里都要派人通传?”

雍伽比雍贤大了六岁,荣熹打量着她,一身深紫色的长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很有些俗世外人的气派。

但这绛紫自古就是显贵衣着,加上她瞧着凌厉之气外露,那便将那一丝温儒之气压了下去。

不同这两个兄弟的瘦削,雍伽面容珠圆玉润,鼻梁高挺,朱唇饱满,唇峰像缀了颗珠子,微微鼓了出来。

双眼褶皱宽厚,拢含肃然之气,与雍肃如出一辙,但更多了历经世事的沉稳。

荣熹暗道这一家子都是龙章凤姿,也怪不得当年阿玛那般钟情额娘,也为她分了心神。

“大姐回来,怎么不派人说一声?”雍贤将荣熹的被子又向上拉了拉。

“跟你说了,好想着该怎么对付我?”雍伽手中握着佛珠,嘴角衔着冷笑。

雍贤看向她:“我也好早点派人将仁庭收拾出来。”

忽而又笑道:“大姐怎么一回来就对我处处不满,可是弟弟做错了什么?”

雍伽端着一杯茶,目光落在盏中的茶叶上,声音淡淡的:“我哪敢对你有什么不满,你如今掌了家权,又给肃儿的军权卸了,我能说什么?我敢说什么!”

“大姐。”雍贤颇为无奈的喊了一声。

“有事咱们去书房说,熹儿伤还未,需要好好休息。”

“伤重不能下地给大姐请安,还望大姐见谅。”荣熹抬头,看着雍伽。

雍伽也看着她,从她这张脸上,她看到了当日的郎澈华,柳眉高挑,媚眼如丝,一副娇俏妩媚的模样,简直跟她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想到这儿,雍伽眼底的狠意便溢出几分,她常年居于佛堂,修身养性,可血脉天性如此,哪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事,雍伽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来,语调上扬着,淡淡道:“我这个做大姐的,要见谅的岂止这一桩事?”

荣熹听着这话,总觉得她似乎意有所指,却有摸不透,便于雍贤对视一眼,眼里含着故作的几分委屈。

雍伽说罢,双手交握在身前,起身后眼波俯视着扫了雍贤一眼,嘴角微勾,“走吧。”

雍贤将床幔放下,给被子的边边角角向里面塞了塞,温柔的抚着荣熹的后脑:“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便回来。”

“好。”荣熹乖巧的应着,眼睛却始终盛着一汪水,勾着他的双眸。

雍贤披上厚重的大氅,元朗掀开帘子,要跟着他一同去书房,被雍贤拦住:“从今天起,我不在这间屋子的时候,你务必要守在这儿,谁来都不许进。”

“是。”元朗应下,又迟疑道,“那,若是七爷来了?”

“不听劝就着人打回去!”雍贤冷冷道,“吩咐人去车站接璞名,他是今日的车。”

“是。”元朗应着。

雍贤刚走没一会儿,丫鬟们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元朗连忙将人叫住:“你们都出来了,谁伺候三奶奶?”

“珠儿姑娘在里面,三奶奶说想好好歇会儿,不叫我们在里面守着。”丫鬟低着头道。

“噢,那你们就在廊下守着吧,有什么事也方便。”元朗道。

“是。”丫鬟们低头应着,对她们来讲,元朗是雍贤的副官,地位自然要比江管家还高些。

屋内荣熹并未睡着,将头换了方向,看着墙壁,缓解脖颈的僵硬疲惫,声音轻轻淡淡的:“有什么话说吧。”

珠儿离得近些,坐在雍贤刚刚坐着的矮凳上,声音压低了些:“格格,前几日法师来了。”

“他来做什么!”荣熹猛地转过头,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嘶”

荣熹捏着肩颈,珠儿赶紧上前替她揉开:“这是怪我,是我传了信,告诉他格格在府里的处境,法师一时着急,便乔装成了送菜的潜进府里,好在去来平安,没人发现。”

“你以为没人知道?”荣熹的目光盯着雍伽离开的方向,“只怕已经让人把底子都查干净了。”

珠儿手一颤,面露惊慌之色:“那,那该怎么办?”

荣熹没说话,脑子里一瞬间掠过许多事,心下稍稍安宁,明寿一向深居简出,极少下山,即便乔装打扮成菜农,能查到的范围也有限。

“他进府了几次?”

“一次,只有一次。”珠儿连忙回道。

荣熹双眼一亮,这会儿才明白雍伽那句话的意思,额上不免沁出了一层薄汗,手掌抓住珠儿捏肩的手臂,紧握着:“若是被发现,裁缝铺那处地方定然已经被人把守,只待你一露头,一网打尽。”

“拿纸笔来!”荣熹拍了拍她。

“等会儿。”

荣熹低声道:“现在这时候,雍肃必定跟三爷在一起,那个暗桩不能用了,得找个人去雍肃书房。”

她思忖着,心中自然不愿珠儿以身犯险,稍有不慎,还会拖累全局。

“格格,我去!”珠儿道。

“不行。”荣熹立刻否了。

“你去找江流,让他去雍肃书房,带出几张桌案上的纸来。”

珠儿犹豫道:“若是,江管家不答应怎么办?”

“你告诉他,这次他若不帮我,我必被雍肃姐弟陷害致死。”荣熹脸上的紧张渐渐消散,又将脸转了过去。

脸上带着淡笑,一双眼缓缓闭上:“他死忠三爷,不会眼看着我死了,让三爷伤及心神。”

“是。”珠儿立刻出去了。

元朗见珠儿也出来了,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格格睡着之前,叨咕着想吃桂枝栗子糕,我去后厨做。”珠儿答道。

“这些事交给厨娘就好了,天寒地冷的,小心冻着。”元朗关切道。

珠儿低垂着头,脸色微红:“这是从前在府里的吃食,别人不会做,我去厨房交代一番。”她稍稍抬头,飞快的看了眼元朗,“替三爷守着我们格格辛苦了,一会儿做好了,你也尝尝。”

“好,好。”元朗脸比珠儿还红,磕磕巴巴的说着。

珠儿一低头行了礼,飞快的走了出去,看着珠儿的背影,元朗脸上露出了一道憨笑来。

出了敬庭,珠儿才敛了笑意,暗道自己跟着格格学的,做戏做的这样好。

这会儿雍贤三人齐聚见山堂,雍贤端了茶,不急不慢的品着,放下茶盏,风轻云淡的问:“看样子,大姐这次回来,不是跟我们兄弟叙情的。”

“我自然想咱们兄妹一脉,同气连枝,可看你如今的做派,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大姐这话,从何讲起?”雍伽疾言厉色,他反而轻轻拂过,宠辱不惊。

“从何说起?”雍伽笑道。

“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卸了肃儿的军权,这往大了说,是政事,怎能不顾四方形势,如此轻易替换当权。”雍伽不再转动手中的珠串,而是握在手中,时而拍在桌子上。

“往小了说,这是家事,你是从前做家主做惯了,既不叫人知会我一声,也不请阖族的耆老来,自己一纸令下,就将肃儿囚在了府里。若我今日不来,还不知道他竟连肃庭都不能出了!”雍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浓眉横拧着。

“大姐,这事是我的错,险些危及三嫂性命。”雍肃看了眼雍贤的脸色,见他并无波动,知道自己这位三哥城府极深,便自己先低了头。

雍伽低叹:“你一晕就是小半个月,肃儿是担心,才听了旁门左道的法子。可反过来说,你是不是醒了?”

雍贤脸上渐渐晕开一抹无奈的笑意:“大姐以为,这真是那算命的算准了?”

“不管如何说,肃儿绝不会害你,别说你那三奶奶受些委屈,就是为了夫家死了,也是她的命,若能因此让你醒过来,也算她为夫家立了功劳!”雍伽说话时,一双核桃眼一直盯着雍贤,很是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