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再探刘家

“大小姐人长得美,心也好,我们跟她没什么仇,但,但她那个爹,就是个畜生!那可是十六口人命,一把火就烧了!他们使了银子,官官相护!我们这些卖苦力的,上告无门!”

韩秉抱着胳膊,脸上挂着不解:“卫康顺犯的事儿,你们找他报复啊,为什么杀卫琳琅?”那姑娘还在他停尸间放着,十七八岁的年纪,跟花一样蓬勃美好,竟惨死在几人手中。

“我们死了多少家人,你们知道吗?”陈家安眼睛红了一圈,“我们一家子逃荒到江盛,好不容易找到个饭碗,他卫康顺把锅砸了,连人一起杀了,我爹受了半辈子的苦,一天福也没享过!死了以后连尸骨都认不出来!要不是魏衍说了这事儿,我们还以为人是意外死的!”

陈家安抹了把泪,黝黑的手在脸上留下一道乌黑的水痕:“我们杀他有什么用?那么多人命能活过来吗?他咽气儿了是解脱,只有让他生不如死,才是报仇!”

“所以你们就一起杀了卫琳琅?她才十七岁!”易明章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我们只是跟她见过几面,说心狠,还是他魏衍!”陈家安不屑的嗤笑,“他跟卫大小姐可是老早就认识了,卫小姐更是总给他送饭,送衣服;那一张张假钞,还不是他亲手贴上去的!什么都不不能跟血海深仇比,那是杀父杀兄的仇!”

韩秉拧着眉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下手的?”

“几个星期以前。”陈家安真是把什么都说了,反正也活不了,那就谁也别想落下好!

郑阿树里面的褂子已经湿透了,眼看着是活不成了,脸色煞白。

“那场火之后没几日,魏衍就给我们叫去,说他爹留下一封信,这些日子才到他手里,信里说,那间工厂里做的事假钞,因为他们知道了这事儿,卫康顺杀人灭口才放的火,火根本不是意外!那里面还有一叠假钞,是他爹偷着留下的证据。”陈家安回忆着,说完后恨恨道,“卫康顺就是个畜生!”

“你是说,那封信,是后来才到魏衍手中的?”易明章疑道。

“是。”陈家安点头,“魏衍说他爹觉得事情不对,怕哪天东家下手,死的不明不白,就托付了这封信,让至交在他死后送到魏衍手里。”

“那位至交,你们见过吗?”易明章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

“没有,魏衍也没见过,那封信是被红飞镖插在他家大门上的。”陈家安道。

虽没证据,但易明章总觉得这位至交有些可疑:“既是至交,为何魏衍父亲死后连面也不露。”

“大概是怕惹事上身。”陈家安说完,笑里带着一抹凄凉,“什么至交,都是扯淡。”

“之后呢?”韩秉问道。

“魏衍跟踪大小姐,发现她从出府到金陵府,都是坐车,唯一的下手机会,就是金陵府里面,风险大了些,那地方日日都人多眼杂。”陈家安抬手抓了抓脸,带着几分自嘲,“我们这样的人,没去过那种地方,不知道去的人都会有名录,也没想到会被记下来。”

“给我爹报了仇,是死是活我都认了。”陈家安平静的看着自己遍布老茧,皲裂的手掌,了无牵挂。

韩秉挥手,警卫扯起地上的郑阿树,连同陈家安一起带了出去。

易明章笔尖落在三人上,一旁的韩秉疑道,“难道,真不是刘越?”

易明章起身出去,对福安道:“叫苏琼带着那几个丫鬟去刘家。”

韩秉跟上前:“你想让她们再指认一遍?”

“不如果不是刘越,却长得一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易明章紧皱着眉,似乎不愿看到这个结果。

“什么?我说易先生,您就别卖关子了!”

易明昌朝警局外面的车走去,对身侧的韩秉、宋清鸾道:“刘越有一个同胞妹妹叫刘璧泷,他们是龙凤胎,长的十分相似,按陈家安的话,男扮女装,只怕看着是一样的。”

“刘家毕竟是卫夫人的娘家,这么论起来,卫琳琅还要叫刘璧泷一声表姐。难道真是为了保命,亲手杀了妹妹?”宋清鸾疑道,这件事儿怎么看怎么怪异。

尤其是插入银针,是刘璧泷自己提出来的。

“人心可畏。”易明章淡淡道,他还在想那封信的来由,像有一只手,在背后推着事情的发展。

督军府中,荣熹收拾好就去了鹤庭,她还从没见过这位老祖宗,雍贤倒是跟她提过几次。

说这位老祖宗因身体病弱,常年隐居深山的寺里,不是重大事从不露面。

他是一百年前,雍家的四象令宿主,这个病让他不能多见阳光,但却长寿,一张脸更是不衰不老。

她是听过一些寿族的传闻,只以为存在古书之中,没想到今日能亲眼见一见,只是不知道活了这么久的人,会不会对她有什么威胁。

雍肃走在一侧:“该说什么你自己心中估量。”

“叔叔放心。”荣熹笑着,满身媚气。

自从上次段惟钧离江回了北平,他们暗中只通过几次信件。

昨日段惟钧又来了信,除了一如从前的嘘寒问暖,表情达意外,问了江盛人尸之毒的近况,又问了雍肃军中有什么变故,粮草是否充足,是否又括了军火库。

荣熹还未回信,什么事有来有回,她正琢磨着提些什么条件。

“老祖宗福安。”荣熹缓缓屈膝下拜。

“唉。”雍疾抬手,“你是格格,怎能对我行此大礼。”又对一旁丫鬟道,“扶三奶奶坐下。”

“是。”丫鬟上前让荣熹搭了胳膊,荣熹淡笑。

“谢老祖宗。”面上虽是一派云淡风轻,心中却极为震惊,她知道这位老祖宗的童颜病,却未想这么年轻,脸上一丝褶皱也没有。

若不是自小的礼仪规矩,她定会失礼,这张脸别说雍贤,比雍肃都还年轻。

她幼年是在宫里见惯了王公贵族,可也少见如此龙章凤姿之人。

“你们大婚,我正闭关,就没能来。”雍疾抬手拿过旁边的黑木匣子,递给丫鬟,“这是给你和阿贤的新婚贺礼。”

“多谢老祖宗,您身子不好,不必记挂我们这些小辈。”荣熹接过来,极不适应对这张脸喊老祖宗。

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天然血玉,不染杂尘,成色十分厚重,没有上百年的浸润,是出不来的。

雍疾在旁边看着,很满意荣熹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到底是王爷府的格格,眼皮子是不同。”

“这样好的玉,孙媳也是少见的,谢老祖宗厚爱。”荣熹唇边绽开一弯笑意。

雍疾看向雍肃问答:“已经有了主母,怎么我这次来,见府中事务还是江管家在管?”

“是,这样。”雍肃低咳一声,“三哥前些日子晕倒,至今未醒,嫂,嫂子照顾三哥已经心力交瘁,便先让江管家处理着。”

“嗯,雍家势四象门之首,你们三兄弟是嫡传血脉,阿谏远在川南,江盛的大局还要你们两个主持。大家族,最怕的就是内乱,外边看着再金玉满堂都是无用,重要的是里面不要有败絮。”雍疾低咳两声,“我身子骨不行,也不知道还有几年的活头。”

“老祖宗别这么说,有天下良医。”雍肃道。

雍疾淡笑:“良医难治顽疾。”

“阿贤的性子,是贤明端方,治军治民黜陟幽明,有尧舜德才;虽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但你如今行事越发狠戾,也要学学你三哥。”雍疾说完端起一盏茶喝着。

雍肃敛下眸中冷漠:“是,谨遵老祖宗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