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大典完毕后,江流开始叫厨房传菜。这些中馈之事,本该由荣熹主管,但雍贤重病不醒,就只得他这个管家呕心沥血了。
雍疾坐在鹤庭的暖阁中,雍肃亲自去了敬庭叫荣熹。
荣熹正绣着扇面,与珠儿闲谈着,见雍肃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进来,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嘴角衔着冷笑:“叔叔进嫂子的房里,都不着人通传一声,这就是你雍家的规矩吗。”
“老祖宗到了,要见你。”雍肃站在内室外,侧着身子道。
荣熹放下刺绣,起身袅娜的走过去:“还有能让你雍肃这么恭敬的人,我倒要看看是哪门子的祖宗。”
“荣熹,你别太放肆!”雍肃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
荣熹迎着他的目光直视,随即又巧笑着错开,原来他也会急。
警局没有确凿证据,审了魏衍整整一下午,他只在易明章拿出假钞后,有点反应。剩下的时间,就只冷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韩秉实在没了耐心,挥手叫警卫给人带出去。
易明章坐在一旁淡淡道:“魏衍不说,还有其他两人,别着急。”
“是,对!还有俩呢!”韩秉一下又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朝警卫道:“给那俩人带进来!”
陈家安和郑阿树虽然比魏衍年长几岁,但全然没有他那般冷静,装也装不出来,两人身子发颤,相互对视,忐忑不安的被摁在椅子上。
易明章看着这俩人的样子,心下就有了思量:“魏衍已经招供,你们两个是杀害卫琳琅的主凶,他年纪小,只是被怂恿,从旁协助,隔壁房间三人也可作证。你们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都急了,陈家安当下就要起身,朝易明章吼道:“我们是凶手?他放屁!明明是!”
“家安!”郑阿树将人摁住。
韩秉见将人存疑,向椅子上一靠:“叫你俩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一会儿就上刑场了,把遗言交代清楚。”
韩秉一个眼色,警卫就上前抓起两人的手,杵到红泥中,死死的压在供状上。
紧接着便将两人扯起来,向外拖去,郑阿树变了脸色,双眼失神的喃喃道:“阿衍绝不会说这种话!”
“不是我,不是我!魏衍他说谎,一群人的事儿,屎盆子怎么就扣到我们两个头上!”陈家安挣扎着,四下挣脱着喊道。
“什么叫一群人的事儿?”易明章的声音沉静平稳,宛如浇在焦火烈炭上的一盆凉水。
陈家安立刻寻到了安全的出口,双手用力扳着桌子:“是魏衍!都是他主使的!”
郑阿树闻言猛地转过头,朝陈家安扑过去,扯着他的肩膀将人拉过来,不停的使着眼色:“你闭嘴!”
陈家安双手还握着拳,紧紧绷着,脸色变了又变,像豁出去了一样,一把推开他,郑阿树一时不妨,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墙上,骨头发出坚硬的撞击声。
“你就这么信魏衍?别是人家已经给你卖了,还在这儿数钱!”陈家安大吼道。
“家安!”郑阿树额上遍布细汗,背抵着墙站稳,垂落在身侧的手掌微颤着:“这是他们警察离间的手段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不出来!”陈家安冷笑,手掌砰砰的砸在桌子上,“你怎么就确定魏衍没说!要是就这么认了罪,掉脑袋的可是你我!”
“还有那几个臭丫头,说不定早就跟魏衍串通好了,拿咱们两个当替罪羊呢!”
郑阿树本就心中半信半疑,想着三人已经歃血为盟,说好了咬死一张嘴,半个字不吐出去,警察也那他们没办法。刚进来听见魏衍已经招供,心里边一半信,一半疑,根本不敢往往深了想,那可是杀人偿命的死罪。
这会儿让陈家安说的,心下惊惧,没了主意,一身的冷汗。
“不会的,咱们是磕头的兄弟,阿衍不会的。”
“兄弟相杀的事儿还少吗,更何况因利而聚的!我可不想上了断头台做冤死鬼!”陈家安扑到桌子上,“警长,我说,我全都说!都是魏衍做的!”
旁边两个警卫将他按住,见韩秉抬手示意,才松开,陈家安扶着桌子坐下,反而没有刚刚那么激动,神色带着慌乱,看了看郑阿树,又看了看易明章。
咽了口口水,抬袖擦去额上的汗珠,大口呼吸着,仿佛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不断重复:“是魏衍,魏衍.”
易明章抿了下唇,声如山林晨钟,悠扬沉静:“那三个丫头也参与了吗?”
“是是是!”陈家安连忙应着。
韩秉看了易明章一眼,刚才听魏衍说时,他就纳闷哪来的丫头,静静一旁听着。
“那根银针?”易明章问道,“她们说是你们两个胁迫,让她们先给卫琳琅贴了加官,又在头顶插了银针。”
陈家安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大吼道:“放他娘的屁!”
“分明是她们插进去的!”陈家安朝地上呸了一口,“他妈的,我早就看着几个娘们儿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想把事栽我头上!”
“说重点,到底怎么回事?”韩秉敲了敲桌子,厉声道。
陈家安收敛了一些,身体也坐正了些:“那日我们应魏衍一进门,就给卫琳琅嘴里塞了破布,让我们两个摁着她。”
郑阿树听到这儿,最后一口气也破丧了,靠着墙滑坐到地上,喃喃着:“完了,都完了。”
“那些假钞是他爹留下来的,魏衍一张张的贴在卫琳琅脸上,端着茶泼上去。谁知道这时候门开了,那三个臭丫头看见了就要喊人,被魏衍拿刀逼着把门关上的。”
“我们问她们三个是什么人,打头的那个,穿戴不凡,以为我们是打劫的,说要多少钱都行,只要放她出去,一定回府取了给我们送回来。”陈家安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又不是傻子,这样的话谁能信!”
“魏衍既然她们什么都看见了,留不得。”
“我们没想过要杀这么多人,一开始都没说话;那个女的紧接着就说,只要不杀她们,怎么样都行。”
“她跟魏衍说,你不是怕我们说出去吗,如果我们也杀了她,大家都是凶手,这件事就绝不会传出去。”陈家安说完,咬牙切齿的,“真他妈的狠!”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韩秉问道。
陈家安冷笑一声:“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难不成大家小姐出门都带着长针?我眼看着她从荷包里掏出那么长一根银针。”
说到这儿,陈家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那个场景让他这个男人都有些胆寒:“这娘们是真狠,蹲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我对不起你,抬手就把针扎了进去。”
陈家安五官扭曲着摇了摇头:“你们见过吗,啊?这么长的银针一点点扎进脑子里。”他用手比划着,面色狰狞,“人一开始浑身抽搐,一直到后来死的时候,都在抖,那声音塞着布都撕心裂肺的。”
“另外那两个人呢?只是看着了?”韩秉问道。
“是,这三个娘们一看就是偷跑出来的,穿的像个男人,但那张脸又白又嫩,脖子上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女的!这两个人吓得够呛,差点跑出去。”
“还是打头那女的喊了一声,说什么这件事儿传出去,不光她们,连家里人也得受牵连。”
“这俩人这么着才回来的。”
韩秉与易明章对视一眼,隔壁那房里,分明是刘越和两个伶人,怎么变成了女子?
“你们为什么要杀卫琳琅?”易明章问道。
陈家安想起当时的场面,脸上带着几分后悔:“我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