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明章吩咐福安和苏琼,将卫家大火一事详细经过,跟这事儿有关联的人,都调查清楚;卫家这么多年的生意,一直是稳中求稳,从未说急急忙忙的突然开一个厂子。
雍贤进了房间,照常先去烤火驱散寒气,望着一桌子的菜肴,笑道:“今日怎么这么丰盛,还包了饺子,什么馅儿的?”
荣熹上前轻挽着他的手臂,一同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酒:“三叔,你现在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今儿是冬至!”
“啊你看我这记性,早晨元朗还跟我说了一嘴,我从昨晚就琢磨着,过几日带你去杭州的事儿,一点也没听进去。”雍贤朗声笑道,说到杭州,又紧接着道,“你自小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府中的事有阿肃管着,咱们才新婚,先出去走一走,看看山水;等回头开春儿了,天气和暖,你再主持家事,也不遭罪。”
“三叔想的周到,我怎么都成。”荣熹弯着嘴角,抬手将碗挪了过去,“这一碗里好几个馅儿呢,白菜芹菜,都是取了谐音的好意头。”
“百财。”透着丝丝缕缕的热气,雍贤温雅如玉山的脸上,也染了几分烟火,“自从母亲过世,倒是许久没人这么说过了。”
荣熹见他忆起旧事,便笑着岔开,端起碗递了上去:“老话说,冬至如大年,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三叔快吃了消消寒。”
“好。”元朗和珠儿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说话声,珠儿没忍住,扑哧一声,旋即捂住了嘴。
元朗转头看她,直以为她是冷了,急急问道:“怎么打喷嚏了?快去加件衣服,有什么事儿我先顶着。”
珠儿一愣,刚垂下的手又掩住唇轻笑着:“我”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听错了。”
“怎么可能,分明是你冻着了,可别染了风寒。”元朗说完,见珠儿转头看自己,老脸一红,发觉有些关切过了头,错开珠儿的目光,磕磕巴巴道,“我的意思是,你别着了风寒,回头过了病气给三奶奶,三爷。”
珠儿抿着唇,暗道,都是军中行走的,怎么眼前这个就跟木头似的。
不过看着他这副憨憨的样子,倒也有趣儿的很,正想再说两句,就听见屋里荣熹惊恐的喊着:“三叔!来人,叫大夫!快叫大夫!三叔你怎么了,元朗药呢!快拿药!”
元朗珠儿对视一眼,都离弦的箭般冲了进去,一个拿着丸药往雍贤嘴里塞,一个与荣熹对视一眼,趁人不备,将雍贤那双筷子插进了花盆中,换了双新的摆上。
雍府瞬时乱成了一团,雍肃本在军营,听见信儿立刻往回赶;荣熹守在榻边,听原本在宫中任职的吴太医道:“按说三爷这是老病症了,但这次怎么来势汹汹,直比从前严重了这么多。”太医皱着眉,有扒开雍贤眼睛瞧了瞧,在脉上号了许久。
“三爷心脾不足,气血两亏,实在不妙。”太医也是满脸的凝重,雍贤在北地三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百姓拥护爱戴,这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是轩然大波。
荣熹面色焦急:“三爷平日补品未曾断过,日日吃着人参养荣丸,怎么会这样?”
太医摇了摇头:“三爷当日伤了心肺,这身体里子的损伤,尤岂是日日吃补品能养好的,只不过是维持着,不再复发罢了。许是近日寒气太重,行走呼吸间凉了心肺,眼下看还不会危及性命,三奶奶不必太过担心。”
“三哥怎么样了?”雍肃人还未进门,声音就先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叫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吴大夫见雍肃进来,起身就要行礼:“见过督座。”
雍肃大步走过去,将人扶住,看着床榻上的雍贤,语气低沉焦急:“三哥怎么样?”
“眼下性命无碍,还得看几服药下去,什么反应;三爷的身子近些年愈发孱弱,幸而还有药石可维持。”
“交给您了,一定要让三哥平安无事。”雍肃难得对谁这样言辞恳切。
“督座尽管放心。”吴大夫走到桌前开药。
雍肃看着雍贤,目光又移到荣熹的脸上,荣熹抬头,嘴角勾着淡笑:“元朗,你跟七爷讲讲事情经过。”
“是。”元朗见两人之间氛围不对,生怕在雍贤醒之前出什么事,连忙往旁边站了站,挡住荣熹。
“督座,您先坐。”
雍肃坐在矮椅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穆:“三哥怎么会突然晕倒?”
“吴大夫说,许是风寒侵体,都是属下照顾不周,请督座责罚。”
吴大夫开好了药方,拿在手中,回头道:“三爷这心肺本就要注意寒凉,这些日子天冷,难免冲着身子。”
“督座若无它事,老朽先下去煎药了。”
“嗯,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跟三嫂,说。”雍肃沉沉道,眼睛像一汪死水,没有一丝生气。
江流连忙带着吴大夫下去了,元朗回头看了眼荣熹,见她点头,才给珠儿递眼色,一同走了出去。
刚出门,珠儿就见元洪元朗一人一边,站在门前,她想听个声儿都不方便,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站到了元朗旁边。
“怎么回事?”雍肃的直直的看着荣熹,搁在膝上的手掌紧绷着。
荣熹唇边的笑意消失,冷艳的脸上,流转着清冷的妩媚:“叔叔这是什么意思?三爷的身子你做弟弟的还不清楚吗?”
雍肃起身,一言不发的逼近,荣熹冷冷的看着他,没想到雍肃竟直接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从床榻上提了起来,摁在床栏上:“寒气侵体?”
雍肃冷笑,手掌的力度又紧了几分,荣熹脸色渐渐憋的通红,额上青筋暴露,面前雍肃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靠的更近:“十几个冬天,三哥生病屈指可数,怎么偏偏你刚嫁过来,人就晕了?你到底干什么了!”
荣熹死死扒着他的手掌,奈何力量悬殊,没有一丝作用,她咬着牙,脸上漾开一抹放纵的笑来:“三爷身子弱,行周公之礼的次数多了,难免就更虚些;怎么?连我们夫妻的床笫之事,叔叔也要听听?”
“荣熹!”雍肃将她向后推去,磕在床架子上,“你今日不吐出实话,我剥了你的皮。”
“那叔叔,就动手吧。”荣熹呼吸愈发困难,脸色红中透着紫,“说不准我腹中已经有了三爷的骨肉,弑嫂还不够,连亲哥哥的孩子也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