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们死的时候,相互依靠在一起,所以尸体腐化后,骨骸才会垒成这个样子。”骆善看着白骨堆,抬头看向黑气缭绕的房顶,这是多少个死不瞑目的冤魂啊。
它们后知后觉的停止绕动,全部调转方向,看着石门处,迟迟未动,像是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为它们打开的。
骆善拇指与中指轻触捏决,声音清幽轻缓,慈悲与威慑并存:“执阴司之令,命尔等现身。”
只有怨气极重的魂魄,才会显现黑气,也正因如此,才能幻化出形态。
转瞬间,狭小的地下石室中,挤满了人,见惯了大场面的阿湛也是一哆嗦。这些姑娘个个儿十四五岁的年纪,袅袅婷婷,正是初识人间,还未品烟火的年纪,却已再无机会感受世间酸甜苦楚。
她们身形发虚,若有若无的站在那里,周身一团白光。
骆善蹙着眉,朗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汇聚在此?”
“因为贾世仁!”
“都是那群畜生!”
“我们能出去了,我们能出去了!”
“别吵吵儿,一个个儿说。”骆善揉了揉眼眶,吵得她头疼,随手指了个年纪大一些的姑娘道,“你说,你怎么死的?”
“我们都是江盛附近城里的,我叫凝婵,是安县人,那日进城来买布料.”
凝婵回想起来那日的遭遇,身体瑟瑟发抖,本就虚幻的影子又因惊惧变得透明。
那日她与青梅竹马刚定下婚期,母亲特意给拿了银子,叫她去选几匹自己喜欢的布料,回来做婚衣。
选了一上午,凝婵抱着几匹料子,哼着小曲顺着竹林往回走,毫无征兆的被人从后面打晕蒙了头。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扒光衣服俯绑在桌子上了。
那一瞬间,凝婵像是被一道雷击中,劈的她头昏脑涨,恨不能立时就死了。
凝婵悲戚的声音被压在喉咙中,她还不知道,昏倒后一碗毒汤下去,她已经彻底哑了。
昏昏沉沉中,向左右看去,见几个彪形大汉站在旁边,看着她的眼睛遍布猩红,在她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布撘裢,里面装着各式工具。
大小不一的刀码成一排,下一层放着粗细不均的锥子,锤和锯。
凝婵还没有将这些与自己联系在一起,满心都是自己失了清白,再无颜面回家去。
谁知下一刻,就有人从外面进来,那人穿着一袭白衣,脸却像土一样黄,倒三角的脸上笑的淫邪:“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姑娘。”
蛇一样冰冷的手指游走在她的肩上,凝婵只觉得一阵战粟,汗毛倒立,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在她头上方响起:“看看这皮肤,这才叫肤若凝脂,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好了,尽快吧。”贾世仁在一侧,也盯着凝婵的身子看,同时催促着白阎。
白阎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捏起一把匕首,冰凉的刀片紧贴着她的皮肤滑动,在肩胛骨的地方停了下来:“唉,这张皮可是上佳,不过可惜了美人,贾老爷子,您这买卖做的可真是作孽!”
“倒不见你少拿一分钱。”贾世仁站在旁边,拧着眉道,“剩下的都在后边,做完了洗干净再出来。”
“放心吧您。”白阎握着刀,看着贾老爷子离去,发出不屑的笑声。
这时候,凝婵才知道,这刀,这些刑具竟然是给她准备的,哑声吸着气,挣扎着要起身。
可手脚的绳子紧紧绑在桌子上,此时,背部又多了四双手,将她牢牢的按在了桌子上,她拼尽了全力,石桌却纹丝未动。
毫无觉察间,她背后一把闪着光的锋刃,从背脊处深深扎了下去。
“嗬嗬.”凝婵的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却仍旧一丝声音也无,直到血从嗓子卡出来,直到刀将她整个背部皮肤划开,她彻底晕死了过去。
白阎握着皮肉,像闺阁女子绣花一般,慢慢将鲜红带着油脂的肉,一点点从皮上剃掉。
周围的壮汉闻着鼻腔中的血腥气,似乎早习以为常,只有在仔细看去,才会发现他们因过度隐忍而抽搐的面部。
整整两个时辰,凝婵背部的皮已经完全被割开,血淋淋的身子,人还有一口气儿在,那种濒死的疼痛感,让她只剩一口气儿,她能感受到刀子再次扎进自己的肩部,将皮肉一丝丝剃掉。
痛感已经到了灭顶的程度,她此刻只能感受到,刀在她的骨头上来回刮的震感。
直到白阎将手塞到她的骨缝中,用力向外拔取,凝婵急促从呼吸着,口中鲜血迸溅,那口气怎么都无法再提上来,生生憋死过去。
秀美的面庞重重垂落,白阎将琵琶骨取了出来,拿在手里端详,嘴角勾着笑意:“妙啊,圆而匀称,薄而有嵴,上佳,真是上佳!”
说罢,小心的放到了一旁的玉盘上,双手浸入玫瑰水中,闭着眼睛十分享受:“昨天那个胖子,搞得我一手油,真是恶心。回去告诉你们老爷,以后多选些好看的姑娘,我下手也干净。”
“是。”这样的环境中,哪有人敢反驳他的话。
白阎又问道:“还有气儿吗?”
“死了。”
“唉,真是娇弱,昨儿好歹还活着俩呢。”
“晚上的时候也死了。”壮汉答道,说完后,将凝婵从桌上抬下去,扔进了石室中。
凝婵虽然死了,魂魄却记挂着家中亲人,拼了命的想离开这里,却在走出地宫的一瞬,被一道无形的墙打回,这是贾世仁叫明昌设的符。
“别试了,你出不去的。”一道冰冷的女声在角落响起。
“你是谁!”凝婵靠在墙上,她让自己变回了从前的模样,被打开的背部血腥一片,她不敢看。
这话一问出来,那墙边瞬时多了几十个人,凝婵害怕的靠在角落,听她们道:“你不用害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有法师在这儿设了结界,我们走不出去的。”
凝婵瑟缩的看向外面,声音带了哭腔:“我想回家,我要回家去,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
“他们剥了我们的皮,取出琵琶骨,让我们死状凄惨,还要让我们永远困在这石室中,永远都出不去!”这是厉鬼的声音,但她们刚入阴司,力量薄弱,除了声音异变外,做不来了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