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劳烦嫂嫂去趟金陵府

那日骆善和沈业与阿湛一同下了山,将二百个青帮的弟兄留在了那,依骆善的意思,熬鹰就是得熬它三天三夜。

他们着急去地宫,那不如交给弟兄们消遣,而且这地窖里藏的酒,多是从乡绅那砸窑砸出来的,不少都是好酒。

在山上待了三天,酒窖的酒,存的冬货,新杀的几头黑猪全都没了,连白面大米都没剩多少了。

没两日的功夫,江盛晚报上就登了这则趣闻,青帮占了土匪的山头,还将一山寨的胡子当成鹰,熬了三天三夜。

短短三日,连袁三虎这样的凶猛汉子,也被熬得满眼血丝,眼袋黑垂,面颊两侧都凹陷了下去,手中的报纸被攥成一团,恨恨道:“青帮,沈家,都给老子等着!”

底下的小头目脸上满是愤恨,说话时却低眉顺眼透着小心:“大当家的,那伙儿人给寨里的娘们儿都放了!”

“你他娘的说啥?”袁三虎一下清醒了,等这俩大眼珠子,恶狠狠的看着他。

小头目不敢说话,低个头,袁三虎胳膊一扫,桌上的酒坛酒碗尽数掉在地上。

“这帮丧良心的狗东西!”

骆善本打算回去后就去地宫,没成想海东青受了伤,精神总是恹恹不振,她便在家照顾了几日,也顺带把被土匪砸的小院收拾一番。

沈业担心土匪下山报复,便派了一小队人在院子附近守着,骆善早就习以为常,倒是附近的邻居日日看在眼里有些不安。

这些天给她看守庭院的弟兄都在偏屋睡,一日三餐都有人从沈家送来。

骆善寻思着自己也不能干使唤人家啊,正好外边刚下过雪,暖和得很。

她就在院子里外边又搭了个灶台,收拾着猪肉、面粉、豆腐、香椿。

准备炸一些丸子,给他们当零嘴儿吃,聊表谢意。

一忙活就到了晚上,猪肉馅和面粉都和好了,烧了一大锅油,团成半个鸡蛋大小的丸子,放了进去。

守门的小兄弟看骆善一个人又炸又烧火,怪费劲的,紧忙的就跑了过来:“骆姑娘,我帮你吧!”

“啊,行啊!”骆善笑道,抬手把掉落在鼻尖的碎发蹭到耳后,“你帮我烧火吧,按这个大小烧就行!”

“好嘞!”

“你叫什么啊?”骆善拨动着锅里的丸子问道。

“少海。”

说话的时候,骆善一直瞧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十分秀气机灵:“你看着年纪可不大。”

“我十几岁就在码头做事了。”少海咧着嘴一笑,透着几分憨意。

锅中的香气飘了出来,外边的小兄弟也频频回头看过来,扯着嗓子喊道:“骆姑娘手艺真好!闻着我都饿了!”

“一会儿就好了!做完了进屋吃,我给你们备了酒!”骆善笑道,将袖子向上挽了挽,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连这几年的大年夜,都是她与富贵儿一起过的,心里高兴,嘴角也一直勾着盈盈笑意。一院子的人,都有说有笑起来。

荣王府那边,也定下了成亲的日子;雍贤想着,虽然雍肃、雍伽都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毕竟是一家人,总得聚齐了。便定下来,雍肃回来后就成亲。

荣熹吹了灯,躺在床上想着,这会儿信应该已经到北平了,也不知道外祖那边是怎么打算的,毕竟她也是母亲唯一的血脉,如今有求,大约不会太为难。

心里想着事儿,眼耳就不够灵敏,窗户外边的异响都没听见。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时,一阵寒风顺着头顶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同时,一只冰凉粗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荣熹猛地吸了口气,惊恐的睁大眼睛看过去,发出唔唔的声音。

“不想死就别出声。”

荣熹强自冷静,勉强靠那点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面前的人。

雍肃,竟然是雍肃!她心里咯噔一声,浑身都凉透了。

雍肃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屋子里,荣熹惊惧的无法冷静思考,双手紧紧扳着他的手臂,含糊不清的说着:“放开我.”

“你要是再大点声,明天江盛晚报就会登出,荣王府格格夜半与男子私会的新闻。”雍肃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荣熹听在耳中,觉得那声音,就好像幼时做梦,紧追在她身后跑的怪物发出的。刚想叫人才想起来,宝儿今天风寒,荣熹让她早些回房歇着了,外间没人,所有人都在最外头守着。

雍肃见她没了声,才将手放开,坐在床边,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你就那么想嫁进督军府?”

“不是我想嫁,是三叔想娶。”荣熹压着声音道,手臂撑着床榻坐了起来,握着被褥躲到了墙角,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你来干什么?想杀了我吗?”荣熹冷冷的盯着他问道。

“杀你?”雍肃眼中滑过狠意,转而低笑了一声,“是,我就该在你大婚当日杀了你,也不会有现在这些麻烦!”

荣熹知道他忌惮雍贤,不敢真的要她的命,悬着的心才放下,眉目稍微舒展了一些。

又听雍肃道:“三哥与我一母同胞,眼看没几年的日子了,我不会杀你让他难受,但。”他话音一顿,人又向前了几分,“嫂嫂,你不一样。”

雍肃身上还是临走时的军装,带着外边冰天雪地的寒气,让荣熹下意识的一缩肩膀,一双眼睛警觉得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过些日子,有几位先生从上海来,还得劳烦嫂嫂去趟金陵府。”

“雍肃!”荣熹气的浑身发抖,手指死死掐在掌中,恨不得把他活拆了,“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荣熹有些颤栗,脸色发白的盯着他,金陵府是什么地方,名利交际场,那的姑娘说的难听些,全是交际花一样的身份。

“你不去,自然有你几个妹妹替你。”雍肃戴上手套,脸上透着无所谓的样子。

“王八蛋!”荣熹气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一巴掌打了过去,雍肃躲避不及,生生的挨了。这一下是抡圆了打的,十分清脆响亮。

雍肃抬手摸了摸脸,轻笑:“嫂嫂这就生气了?对陪男人这样的事,不该轻车熟路吗?”

荣熹的心头就像被扎了一把刀子,拔与不拔都是淋漓的一腔子血,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嘴唇颤着说:“我再不堪,也是王府的格格,流着爱新觉罗和钮祜禄的血脉,你怎么能这样作践我!”

雍肃闻言,厚重的手掌立刻扼住了她的下巴,风尘仆仆的脸上透着狠厉:“格格?你若现在也跳进一池淤泥里,我就留你个清白名声,风光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