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抽了这帮孙子的筋

沈业要不是腿坏了,此刻已经站起来了,自道光年间,海东青便已消失,绝迹民间。

外边的小厮听见了也纷纷议论起来,有那个愣头青竟瞪俩大眼珠子问:“海东青是个什么?值钱吗?”

阿湛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你小子白活这么多年,这可是咱满族的最高图腾,你懂个屁!”

“我又不是满族。”小厮嘟囔着。

旁边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谈论这新鲜事儿:“我可听说,要是有死刑犯抓着了海东青,进献给朝廷,立马就能赦免!”

“那可不,康熙爷可说过,羽虫三百有六十,神骏最属海东青,那可是有钱都买不着的神鸟!”

“这么你难见的神鸟,骆姑娘竟这么扔家里,真是心宽。”阿湛在旁边吐槽着,被骆善瞪了一眼。

“阿湛,带人去附近的邻居家走一圈,看看有什么线索。”沈业吩咐道。

“是。”阿湛领命下去。

骆善抓着窗边的一根颜色透白的羽毛,那是从富贵儿身上掉下来的,鼻子一酸,牙齿咬在一起恨恨道:“别让我找着你,皮都给你扒了!”

“别担心,海东青这么珍贵,按理说不会有性命之忧。”沈业在一旁安慰道。

“嗯。”骆善淡淡应着,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大纸包的关东糖,朝院子里走去。

沈业紧随其后,去询问的小厮依次回来,都说没问出来什么消息。

骆善叫来在门边玩耍的小男孩,塞给他一块糖,揉了揉他剃干净的头:“运子,你去把附近的孩子们都叫来,说我这儿有糖吃。”

“好!谢谢善姐姐!”运子脏兮兮的小手,握紧了关东糖,一边跑一边喊着:“发糖了发糖了!”

沈业在旁边看着:“叫孩子们来做什么?”

“只有小孩才不懂什么是趋利避害,明哲保身。”骆善知道,从他们父母的嘴里,别想问出来一个字,谁也不会想往自己身上揽麻烦,她理解。

看着越来越多的孩子,三五成群的向这边走过来,沈业不由淡笑,骆善看着粗野,行事倒十分有章法。

骆善像个土匪似的,坐在倒了的石凳上,身上厚重的大氅向后一撩,举着关东糖对孩子们说:“姐姐这有关东糖,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你们回答我一句,就能拿走一根!”

“我!”

“我来答,我答!”

“别吵!”骆善揉了揉眉心,要不是为了富贵儿,她可不想跟这些孩子打交道。

沉了沉声,一脸严肃的问道:“最近有什么人来过我家?”

运子最先举的手:“我知道!”

“我也知道!我!”旁边的小孩立刻争抢起来。

纷纷表示自己知道的多,“我说!我先说!”

“别着急,说完了都有,运子你先说。”

运子脸上脏的像花猫,拿手蹭了蹭鼻涕,嘴上还沾着糖渣,口齿伶俐的说:“几天前有一伙人来敲门,没人开就拿斧头给门砸开了,在院子里翻了一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旁边的兰妞拽着运子,让他给别人留点话,别全说了,运子只好坐下。

七八岁的兰妞,双手捻着棉袄下摆,时不时觑一眼骆善说:“后来他们就去屋子里了,打碎了好多东西。”

“你看清他们长什么样了吗?”骆善递过一根关东糖,柔声柔气的问道。

沈业还没见过她跟谁这么好脾气过,看着那些孩子,好奇他们能说出什么来。

兰妞白白净净的一双手,接过关东糖,甜甜的笑着,露出两个酒窝来:“谢谢姐姐,我看到那个踢门的人,左边没有耳朵,长得跟打铁的爷爷可像了!”

“打铁的爷爷”骆善想了想,刘叔那张脸纵横沟壑,条条都透着被岁月打磨的辛苦。

“那他们说什么了没有?”骆善又问道。

“不知道,我害怕,回家了。”兰妞嘟着嘴,似乎为得不到更多的糖而难过。

后边个子高一些的孩子往前头挤着:“我知道!”

“我那天在附近山上抓野鸡,天刚下黑就看他们几个抬着那么大个笼子,里面管着姐姐的鸟,说什么就跟熬鹰一样,等回头送给范司令,把其他几个山头都平了!”

然信年纪大些,说话也清楚,听得骆善蹭蹭往上窜火,恨不能立马杀上去,递给然信两个关东糖,继续问道:“你在哪条山路遇到他们的?听到是哪个山头的没?”

“他们是朝黑虎山走的。”然信说道。

“我知道了。”骆善将一包糖都给了然信,转身对沈业道,“二爷,给我两日时间,把富贵儿救出来,就去地宫。”

“你想怎么救?”沈业问道。

“我潜进去,也挺久没舒展拳脚了,这回非抽了这帮孙子的筋不可!”骆善握紧了拳头,一想到富贵被熬鹰,心里就一阵揪痛。

那可是她好吃好喝养了十几年的,他们拿去熬鹰,他妈的!等落她手里的,脑袋都给他打开瓢!

然信拿过关东糖,给孩子们分了,运子把自己手里的,都递给了兰妞:“妞妞,你要少吃糖,牙会坏掉的。”

“我知道,放盒子里,我们慢慢吃。”兰妞拉着运子干瘦的胳膊,朝自己家走去。

骆善的目光柔和了些,耳边传来沈业一声轻斥:“胡闹!黑虎寨那是响马的老窝,你一个人去还想囫囵个的出来?”

“二爷要是怕我出不来,那可就要劳烦青帮的弟兄帮帮忙了。”骆善就知道沈业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傲娇的扬着下巴。

“你”沈业看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对一旁的阿湛道:“去禀大爷,拨出来二百弟兄。”

阿湛犹豫道:“青帮与这些马匪素无瓜葛,大当家的只怕未必能应。”

骆善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一个弟兄受伤。”

说罢走到两人面前,用三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密语了一阵,沈业笑的眼睛弯了起来,心中暗道骆善才是真狐狸。

“行了,去吧,告诉大哥把枪药配齐了,这趟去再怎么说,也是为民除害。”

“是。”阿湛撇撇嘴,心说二爷你就作吧,自从遇见骆姑娘,哪危险往哪跑,就没一日消停的,回头让大爷逮着大过错,非得把你锁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