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寿将破解之法一一讲解清楚,骆善听后觉得并非多难,只是要找准时机。几人从明寿的木屋离开后,便去了附近的青云寺住。
寮房只剩三间,小厮们挤在两间里,沈业与骆善只能又凑到一起了;好在这次是大炕,两人一人挨着一边儿睡,倒还清静。
山中鸟鸣频频,骆善本来都要睡着了,忽悠一下坐了起来,给旁边的沈业也吓了一跳,以为她有什么梦游症。
“你怎么了?”沈业随时准备一巴掌给她拍醒。
骆善迷糊着,眼睛半睁不睁的,声音也透着浓浓倦意:“小半个月没回去看富贵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业不禁哑然失笑道:“你要是没栓链子,狗会自己去刨食的。”
“不行,那鸟懒得很,不端到面前都不吃,可别再饿死了。”骆善揉了揉头发,很是烦躁,那可养了十多年了,别一回去,都硬了发臭了。
“鸟?”沈业微愣,谁能想到她给鸟起名富贵儿呢,憋着笑:“明天一早咱么就回去看看,快睡吧,一会儿天都亮了。”
“嗯。”骆善侧身躺下,很快呼吸就均匀了。
沈业原本都睡着了,被她这么一折腾一点困意也无,没先到这说话儿的功夫,骆善倒先睡了。
转头看过去,朦胧澄澈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纤长的睫毛静静的垂着,像蝴蝶的羽翼,轻薄柔和;发丝散落在肩头,衬得她皮肤白腻。
躺在那里满是静谧的温婉,全然没有白天的爽落,沈业意识到自己盯着她看了许久,连忙收回目光,他这样的浪荡子,还是第一次为了盯着姑娘看,感到轻薄失礼。
第二天一早,骆善顶着老大个黑眼圈就出去了,阿湛见了,憋着笑看向沈业,又看向骆善:“骆姑娘,你被人打了吗?怎么眼睛这么黑。”
“难怪你现在连老婆都娶不上,我看你这张嘴,七老八十也够呛!”骆善嘟嘟囔囔的说着,没什么精神。
沈业吃着清粥,笑问:“山野行宿简陋了些,回沈园再好好歇息。”
骆善端起碗一口喝下去了一半,喘了口气道:“也不是这个原因,昨晚做了一宿的噩梦,富贵儿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在附近找了一圈,又进了山,给我累的够呛。”
沈业又是一阵低笑,连带着其他人也忍不住笑起来。
荣熹一早吃过饭,就坐车回了王爷府,待嫁之女,本就该在娘家待着。雍贤担心她的安全,派了一队人马,在王爷府外贴身看护。
一进府,张氏就亲昵的上前拉过她,眼里含着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自上次一事,荣熹对张氏便没什么芥蒂了,从前的隔阂无非是嫡庶亲生难一碗水端平,太算计钱财,仔细想想,张氏也没过于为难过她什么。
“姨娘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荣熹脸上挂着淡笑。
张氏看着她,只觉得与从前不同了,从前那眉宇像极了已故的福晋,总埋着一团隐忍温婉,现如今却多了清冷肃穆,叫人看不出深浅。
“快坐下。”张氏拉着她,拿帕子拭了拭泪,真心地想说几句话。
“你阿玛额娘走的这些年,是我这个做姨娘的没尽心,你怨我恨我我都认了。”张氏说着,泪珠子又滚滚落下来。
“但你毕竟是府上的格格,如今家里只有荣安这么一个主子爷,你三弟七弟也不争气,学足了纨绔子弟的样子,整日斗蛐蛐逗鸟,我上了年纪,拿这些崽子没法子。”
想着王爷府这不景气的人丁,荣熹也不禁心中烦闷,若是额娘在,定不会让这些孩子走上歪路,张氏小门小户出身,根基还是差了些。
“是姨娘糊涂啊,让你嫁去张家,委屈你了。”张氏从怀里掏出钥匙,递到荣熹手中,“这是我给你备的嫁妆,我知道福晋给你留下的已经绰绰有余了,但多少是我这个庶母的一点心意。”
荣熹看着手心的钥匙,心里忽的一热,鼻子有些发酸:“谢谢姨娘。”
“我入府早,当年雍侧福晋的事也有所耳闻,那是个龙潭虎穴,我是不想你嫁过去的,好在雍三爷看重你。”
“但他那身体,也未必能护你下半辈子平安,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抓紧要个孩子,那才是稳住脚跟。”
“姨娘,我知道,你放心吧。”
“荣安手中无权,王府就成了空壳子,娘家在钱财上还能帮扶帮扶,可若真有什么,只怕也是出不上力的。”张氏低叹了一口气,荣熹这才知道她想说什么。
倒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张氏的话句句是实情,荣熹握着她的手道:“姨娘把心搁肚子里,安儿虽无大才,但也是这一辈里拔尖儿的,自家人没有不帮扶的道理。”
“如今新政府筹建,我会让三爷给安儿寻一处要职,姨娘可得督促,切莫再如从前一般不务正业。”
张氏瞬时喜笑颜开,连连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作姐姐说的话,总比我的要好用些。”
“姨娘,我这次回来也是想将额娘留下的东西,给妹妹们留下几份。”荣熹将单子拿了出来,递给张氏。
“额娘若是在,妹妹们出嫁,也是应当出一份的,我便做主列了单子,就当给她们这些丫头的体己。”
张氏又红了眼睛:“有你这样的长姐,是她们的福气。”
下山后,骆善一直催着,司机油门都快踩冒烟了,经过的土路扬起一片黄色灰尘。
黑色小轿车停在她那小院门前时,已经覆上了一层灰,沈业看着颇为嫌弃。
骆善下车,刚掏出钥匙,就被面前这一幕惊住了,她家里是让人给打劫了吗?大门大敞着,左边的木门还倒了,斜斜的立在一旁的木桩上。
院子里木柴滚了一地,小石桌和灶台都被砸碎了。
骆善几步走进院子里,看着碎成一堆的灶台,捻起一块碎砖头,咬牙切齿的说:“老子搭了整整三天,给我砸稀碎,我扒了你的皮!”
周围邻居闻声纷纷走了出来,一见小轿车和这么多随从,都朝骆善投去好奇的目光,难不成是拣了高枝儿成凤凰了?
沈业上前道:“快进去看看富贵儿吧。”
骆善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起身跑了进去:“富贵儿,富贵儿,富”她目光落在富贵被打翻的食盆上,声音慌了,“哪个王八蛋偷我鸟!”
“看这馊烂程度,得有十几天了。”沈业淡淡道,屋中更惨不忍睹,花瓶碎了一地,窗框也掉了,连她床上的被褥,也被划破散落一地,像是发生了激烈打斗。
“你屋里这些东西,都够买多少鸟了,难道不是为财?”沈业疑道,又紧接着追问了一句:“富贵是什么鸟?”
“海东青。”
“海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