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刚走到二楼,就听到了孙玉芝尖利的声音:“局长你亲眼看见了吧,不是我针对李沐,他根本就没把局领导和厂领导放在眼里,以前就一贯不遵守工作纪律。
他一个副厂长带头违反工作纪律,这还怎么服众,底下工人说啥的都有,他这就是仗着自己给厂里拉来点儿业务搞特权。”
李文学哼了一声:“我说孙玉芝,你现在还没正式接书记呢?现在就着急上纲上线了?是不是批判李沐的大字报都写好了?厂子没钱开支你这个当书记的能不能解决?你也从家里拿点,让厂子先用着?天天喊口号能当饭吃啊?李沐出去办事跟我说了,我现在还是宏源的厂长吧。”
孙玉芝刚哎了一声就被金局长打断了:“好了孙书记,李沐是抓业务的厂长,工作性质就是在外面跑,而且这也是老李以前定的,你和张厂长要是觉得不妥,等他回来你们班子会研究一下,就别在这时候说了。”
就这功夫李沐正好走到厂长室门口,先跟金局长和张峰打了个招呼,然后对李文学点点头:“厂长我回来了,今天没找到人,等我联系好了还得去跑,不过我这以后再请假是跟老厂长请,还是跟新厂长请啊?或者得孙书记特批。”
这句话怼得孙玉芝脸都青了,刚要叫又被金局长打断了:“有事儿跟张厂长说一声就是了,老李还差半个月退休,这段时间带着张厂长熟悉一下药厂情况,你还得把业务抓起来,这一块儿别人插不上手,厂子这么多张嘴可就指着你呢。”
金局长根本就不搭理孙玉芝,一直看着李沐,这功夫张峰过来拍拍李沐的肩膀。
“哪来这么大火气,孙书记也是好意,毕竟人家管着劳动纪律是吧,晚上下班别走,我请你喝点,咱哥俩搭班子这是旧梦重温,以前在集体户不就一快搅马勺吗。”
李沐点点头,转身出了厂长室,身后传来了金局长的喊声:“李沐你先等会儿,我有事儿找你,咱们去你办公室聊聊。”
到李沐办公室关上门,金局长的脸色有些纠结:“李沐,上次处分你别有啥想法,市里领导这么做,也是为了安抚难下了。
我今天找你有两件事,一就是大砬子的种植园和鹿场,这一块已经彻底划为药厂的国有资产,你弄的那个集体经济执照已经作废了,下一步厂里会有统一安排,你就不要再管了,不过你后来包的三十垧地并没用厂里的钱,这个可以剥离出来,怎么弄你自己看着办。
还有就是初加工车间和灌装车间的设备,也都做了固定资产登记,至于买设备的钱,算是厂里欠你的,这块我们已经报给了市财政,市里会排在陈欠清退计划里,啥时候给这就不是药厂和局里说了算了,你得去问财政局。
再有一块儿就是三宝酒喝鹿茸血酒的专利费,这一块厂子里有账,我们也一块报上去了,但那个买断产品的钱就不能算你的了,毕竟厂里已经给你专利费了,那产品就算是药厂的,鼎昊供公司买断了产品,买断的钱就得归厂子,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可以走法律途径。
你可能对这几个决定有想法,说句实话我也觉得不公平,但有些事不是咱们觉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得有个统一领导,这次局里这么做也是保护你。
要知道干部是不允许自己搞经营的,这可是严重违纪,能把你从这件事里抽出来,局里也做了大量工作,我不图你能感激我,只希望你能理解局里的难处。”
李沐听着金局长滔滔不绝的这一二三,不得不感慨某些领导的老谋深算,他这是干吃哑巴亏,还得对领导感恩戴德,因为人家保住了你这个副厂长的职位。
“局长我还真是感谢领导,您看现在我管的这几摊儿都归厂里了,是不是也给我换个位置?我看孙书记原来那摊就不错,我管工会吧?正好没事儿还能多学习学习,省得以后犯政策性错误。”
金局长一皱眉:“你这是跟我叫板吗?明知道现在药厂都指着三宝原液和鹿茸血酒吃饭,你撂挑子这订单谁能拿到?我还有话没说,就是让你跟张峰好好搭班子,啥事儿等明年再说。”
李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金局长犹豫一下低声说道:“你跟鼎昊商贸之间最好没啥太明显的痕迹,现在对干部经商抓得很严,别再让人抓到啥把柄,到时候就更被动了。”
还没等李沐发问,金局长已经起身走了,李沐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他真没想到有人会把事儿做得这么绝。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被收拾的准备,但真的听局长告诉他这些,李沐心里的酸楚依旧难以言表。
很明显金局长是在替张峰打场子,这些话要是由张峰来说的话,恐怕跟李沐再也没法相处了。
李沐的钱已经缩水了几十万,人家金局的意思很明白,药厂给你专利费,那产品就是药厂的,凭啥鼎昊买断销售的钱还给你?即使欠账也得说清楚。
正因为那几十万药厂不承认,所以才导致无论是种植园和鹿场,还是两个车间的设备,都不能确定是用李沐的钱买的,都有药厂的钱在里面,所以最后才钱是钱物是物,直接给掰开了。
你李沐要钱都别跟药厂要,去找财政局。
被摆了不是一道的李沐越想越憋气,起身去了厂长室,见张峰正跟金局长和李文学说话呢。
李沐揉着脑袋说了一句:“我这头有点疼,今天早走一会儿,正好书记在,该算早退算早退,明天我要是起不来您还可以算旷工,我得去医院查查,等我拿病假条再来跟孙书记请病假。张厂长晚上这顿酒我先欠着,等病好了我请你。”
李沐边说边往楼下走,身后金局长李文学和张峰喊他他都没回头,径直开车离开了药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