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户的工分算完了，扣除全年口粮果然所剩无几，年根上徐馨她们都提前回家过年，徐馨看着李沐问道：“今年知青办没要求留守，要不你也回家看看呗，你不是还有弟弟妹妹么？”
李沐摇摇头：“不回去了，回家也没人还白搭车钱，我还是留下看家吧。”
李沐已经习惯一个人了，何况现在过年他也不孤独，因为有了孙慧慧陪着他。
小年那天魏翔居然回来了，给李沐带回来不少吃的喝的，俩人就着花生米咸盐蛋，喝了一瓶子老白干。
借着酒劲儿，魏翔拿出一个笔记本，一脸神秘地递给了李沐。
“哥们怕你一个人闷，给你带来个手抄本，这书你可千万别让别人看见，犯法的。”
“啥玩意啊？你自己编的小说？”
魏翔一撇嘴：“要说你现在真成二老屯了，这叫手抄本，城里的小青年都传疯了，我好不容易借了一本抄几段，给你拿来开开荤，瞧你这没见识样？”
李沐翻看几页就满脸通红地合上了本子。
“你打哪抄的这些东西？太黄了？是你跟陈静的亲身体验吧？”
一提起陈静，原本笑嘻嘻的魏闲立刻冷了脸。
“别跟我提陈静，我俩早分了。”
李沐吓一跳：“咋回事儿啊？你俩都返城了咋还能分了？别是你小子自己换片了被陈静逮住了吧？”
魏翔叹了口气：“咱们都让陈静和徐馨给骗了，陈静返城根本不是救火立功，而是让孙玉书占了便宜。”
魏翔的话把李沐吓了一跳，但看魏翔一脸的怨恨和无奈，李沐又不觉得他是在说醉话。
让陈静去知青办弄材料，就是孙玉书要求的，徐馨顶了两次没顶住，只能带着陈静进了考核组。
从进组开始，孙玉书没事儿就围着陈静转，还许诺说档案统计完，就帮陈静弄返城指标，所以陈静虽然反感孙玉书占小便宜，但没吃啥大亏也就忍下了。
她们搬到招待所以后，孙玉书就经常给陈静加任务，逼着她加班，李沐和魏翔去的那天，孙玉书以陈静报表数据不准为由，让陈静去他房里。
结果一进去陈静就被孙玉书按到了床上，陈静又不敢喊，只能拼命挣扎，眼看孙玉书要得手了，徐馨一脚踹开房门，制住了孙玉书。
当时徐馨就说要带着陈静去告孙玉书，要以迫害侮辱女知青的罪名把他送进去，孙玉书当时都给徐馨跪下了。
最后徐馨逼着孙玉书写了份材料，保证尽快让陈静返城，这才放过他。
听魏翔说完李沐都傻了，他虽然知道孙玉书恶行累累，可却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边。
魏翔恨得一把将酒杯摔在了地上：“我一想起这件事，就像吃了个苍蝇，从心里往外恶心，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他妈非弄死姓孙的不可。”
李沐赶紧拉着魏翔喝酒：“别胡说了，孙玉书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好不容易返城了，可别因为这个再进去。”
魏翔很快就睡着了，李沐呆坐在炕上，心里想着的却是徐馨，徐馨手里抓着孙玉书的把柄，不尽快让自己返城，还将返城名额让给别人，她真的那么无私？
魏翔捎来了金旭给李沐织的毛衣，还有一封信，信里金旭的话很直白，说自己一直在等着李沐，还说找人打听了李沐父母的事。
李沐父母的申诉材料已经递上去了，现在还没回复，李沐的叔叔一直在跑这些事，说是快有结果了，金旭让李沐安心复习，一定参加明年的高考。
手里拿着信，李沐半醉不醉地躺在炕头，脑海里一会儿是自己上了大学，领着金旭花前月下。
一会又是牵着牛趟地，牛后面是扶着犁的孙慧慧，依旧扎着两条大辫子，脸蛋红红的，就这么似梦非梦地躺了一宿。
魏翔走后，李沐将西面放农具的小屋收拾出来，烧了一天的炕。
集体户就剩他一个男生了，以后他准备自己睡西屋，也给三个女生留出点空间。
孙慧慧过来见炕上连块炕席都没有，就拉着李沐套车去了供销社，不但买了炕席，还买了窗帘和门帘，又去队部抱了一大摞报纸，糊完墙铺上炕席，热乎乎的小屋里有了一丝家的味道。
不知道为啥，现在孙慧慧话很少，李沐坐在炕沿上看着忙碌的孙慧慧，不由得想起了去年过年拆被子的糗事。
慧慧似乎又发育了，丰腴的身子将碎花棉袄撑得鼓鼓的。
“慧慧，你妈不拦着你来找我了？”
孙慧慧一呆：“咋不拦着我？我妈是想让我嫁到县里，四处找人给我介绍对象呢，不过我不听她的，我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
孙慧慧的执拗李沐深有感触，看着默默干活的姑娘，李沐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按理说他都决定返城了，就不应该再勾着孙慧慧，可他自己也是在爱情和未来之间摇摆不定，就像他做梦都能梦见两个女主角一样。
金旭像是自己的未来，而孙慧慧才是他心底的初恋。
弄好饭慧慧就走了，李沐躺在炕上百无聊赖，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手抄本。
他十六岁就下乡，根本没看过啥违禁书，唯一看过有点儿那个的就是《红楼梦》。
直到现在他都记得，贾宝玉初试云雨情中的经典对话。
手抄本里就是赤裸裸的描写，让李沐那颗纯洁的心备受摧残，一面批判着此书不道德，一面又舍不得放下，就这么怀揣着梦想睡着了。
好像是金旭，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缓缓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这背影咋像是孙慧慧？一股难以描述的麻痒袭遍全身，李沐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裤衩子上冰凉一片，用手一摸黏糊糊的像浆糊，他隐约知道自己干了啥，做贼一样脱下裤衩丢进洗脸盆，才又哆哆嗦嗦缩回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