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驸马辛槐

永平帝咬牙就要发怒,却被冯公公劝道:“皇上,息怒啊!”

永平帝一甩袖子,阴沉着脸,转身往水池边走去。

冯公公连忙跟着。

“皇上,咱家觉得辛问事做驸马其实也不错。皇上您不是一直放心不下辛问事吗?若辛问事成了驸马,您的那些担忧不就都没了吗?何况,辛问事长得那么好,福康公主也喜欢他,您何不成全公主呢?”

听他这么一说,永平帝堵在心口的那一团火渐渐地散去,许久,他点了点头:“倒也是!”

他若杀了辛槐,只怕要寒许多人的心。

而一个驸马,能有什么威胁?

至于颜少卿……

算了,还是不要逼太紧,过几年再收拾。

辛槐哪里能想到,即使有颜少卿帮他求情,永平帝仍然忌惮他。

他更没想到,原本是为了两位朋友,才求娶福康公主,这一举动却救了他的性命。

……

来时,辛槐还是从五品的大理寺问事。回时,他就成了永平帝钦赐的驸马。

辛槐低着头,心事重重地朝马车走去。

颜家兄弟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着。

见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颜家兄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颜大人长叹一口气,道:“能得辛槐这样的朋友,夫复何求啊!”

颜少卿脸色阴沉,拳头紧握,没有被指为驸马,他应该高兴才对。

但却是以辛槐的牺牲换来的,他高兴不起来。

他心口堵着一口恶气。

他都已经交还兵权了,皇上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逼他做驸马?

逼得辛槐牺牲自己,保全他……

等上了马车,颜少卿盯着辛槐的脸,沉声道:“辛槐,我再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若是皇上当着他们的面赐婚,他就是死,也要反驳,也要为辛槐抗争。

可惜不是,皇上提前走了,留下小冯公公,宣布了招辛槐为驸马的事,他想反驳都找不到人。

辛槐抬头看向颜少卿,摇了摇头,挤出笑容,道:“大人,我一个小老百姓,能来到京城,能进入大理寺,我已经很满足了。能做驸马,我也高兴,这么好的事,别人想做还做不来呢!”

“辛槐……”

他越笑,颜少卿就越难受。

辛槐推了颜少卿一下:“大人,干嘛这个样子?福康公主那么高贵漂亮,我能娶她,是祖上冒青烟,是三生有幸,是大喜事。大人,您高兴一点。”

颜少卿哪里高兴得起来?

满腔的悲愤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才华横溢,能力出众,人品贵重,本可前途无量。可成了驸马,这一辈子就只能窝在公主府,碌碌无为。”

辛槐打起精神安慰他道:“大人,我成了驸马,不就和皇上是一家人了吗?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无论谁撺掇,挑拨离间,皇上应该都不会再忌惮猜忌我了,我不就安全了吗?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富贵平安一生,其它的算什么?我小小年纪便是从五品的问事,查办的案子大大小小加起来数起,得上司赏识器重,得皇上青睐,我很满足了。多少官员一辈子拼搏都到不了我这个高度,即使以后不能从政,不能再查案子,回想往事,我也比许多人强,能拿来炫耀的事也比许多人要多。没什么可惜的。一辈子窝在公主府也没什么,我就喜欢躺平享受,不行吗?”

颜少卿沉默着,深深地看着辛槐。

辛槐被他愧疚深邃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有点招架不住,只得靠着车厢壁,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他没颜少卿那般胸怀大志,他的梦想,做个小官,能护住家人,多挣些钱,家人生活无忧,就够了。

他若成了驸马,虽不能再做官,但有爵位,还是正二品,虽是虚爵,但足可以护住家人。还有食禄,不差钱,他家人也可以衣食无忧。

多好的事啊!

有什么可惜的?

唯一让他难受的是福康公主的真实身份,以及,万一这身份曝光,可能招来的杀身之祸。

可真永是他的朋友,他不能不帮。

他不帮,无论狗皇帝招了谁做驸马,福康公主的身份都可能会曝光,一旦曝光,福康公主就会面临杀身之祸。

可若是他成了驸马,情况应该会不一样吧?

他早就知道福康公主的身份,他和真永是好朋友,他自然不会介意此事。

福康公主不用防着他,他也不会去检举告发福康公主。

他们俩和睦相处,平安一生。

当然了,他若成了驸马,那这一辈子是没办法娶妻生子了,连女人的边的沾不到了。

对他这个两世单身狗来说,过于残忍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的情绪再次变得低落。

一低落,又不免悲观起来。

一旦他和福康公主成了婚,要面对的事就多了,更复杂了。

成了婚,福康公主就得离开皇宫,离开熟悉的地方,住在公主府,身边不再只有熟悉的人,还有一堆狗皇帝赐的宫女嬷嬷太监,人多眼杂,万一露馅了呢?

成了婚,是不是就会被催生呢?

即使是公主也逃不了要被催生的命运。

一个男人要怀孕生子,自然要多多谋划,事情多,变数就多,危险呈指数级别增加。

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

辛槐越想越沮丧。

回到锣鼓巷的家,就见家人们围坐在院子里新种的大树下,喝茶吃点心,听西席先生吹嘘着当年中进士后参加琼林宴的荣光。

见辛槐回来了,辛李跳了起来,跑过来,拉着辛槐的手笑着问道:“大哥,琼林宴好玩吗?先生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大哥,你都吃什么了?吃龙肝凤髓了吗?”

辛槐收了收沉重的心情,捏着他圆鼓鼓的脸颊,笑道:“胡说什么?哪有龙肝凤髓?”

辛李摸着脸,不服地道:“先生说的。”

辛槐冲西席先生拱了拱手,在辛父身边坐下,捏了块桃花酥塞嘴里,又接过辛桃倒的茶,笑道:“还有什么好吃的,多拿些来。”

辛桃诧异地道:“你在琼林宴上没吃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