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辛槐试探着问道:“颜大人,去您家,合适吗?会不会太打扰了?”

颜少卿点了点头,眼角带上了点笑:“合适,放心,不会打扰的。”

既然如此,辛槐也没什么好虚伪推诿的,进了东屋和父亲大姐小弟说了去颜家暂住的事。

可这事,辛父辛桃是不愿意的。

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去陌生人家里住啊?

何况,还是钦差大臣的家里。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钦差大臣的家……必定十分拘束。

可辛李特别愿意。若是去了别人家,是不是就不用写字了?

而且,钦差大臣的家必定有许多好吃的吧?

辛父不愿去,可看着满院子的捕快,辛父再不愿意也只能答应。

虽然辛槐说无事,说什么只是闹贼了,但辛父并不相信。

他猜想,松山必定是出了大事。

让他们去钦差大臣的家,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人啊!要识大体。

槐儿让他怎么着,他就怎么着吧!

莫要拖累槐儿。

可识大体归识大体,作为父亲,自然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上了颜家的马车,和辛槐告别时,辛父拉着辛槐的手,满脸的担忧,满心的不舍。

他和大女儿小儿子的安全有了保证,可大儿子呢?

辛槐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安慰道:“放心,有颜大人,我没事的。”

看着被护卫团团围住的颜少卿,辛父心中的担忧这才散了些,松开了辛槐的手,嘱咐道:“好好办差。”

……

回了衙门,颜少卿果然说话算话,说了让辛槐睡觉,就真的让他睡觉。

还睡在颜家管家送来的那张行军床上,身下铺着柔软的褥子,身上盖着被太阳晒过,散发着螨虫被晒死味道的被子。

可辛槐睡得并不安稳。

他一直在做梦,梦中他被人追杀。

一直有人在追,在杀他,他一直在跑,在躲,在逃……

这样的梦让他睡得极为难受。

直到耳朵里听到了说话声。

“姓颜的,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你确实有嫌疑。进入地道的人就我们几个,知道解剖结果的也只有我们几个。辛槐被死士刺杀,你却没有,你说你没嫌疑?”

“你不是也没有被死士刺杀吗?”

“是我负责的这些案子,我有必要泄密吗?我想杀辛槐轻而易举,用得着动用死士吗?”

“是你身后的人想杀辛槐,又不是你,当然用不着你动手。”

“是你身后的人吧?”

“我身后什么人?”

“你身后什么人,你心里清楚。”

争执声越来越大,辛槐自然醒了。

但他不敢睁眼睛。

这两位是要掀桌子,揭老底了吗?

听起来就很惊悚。

辛槐怕自己知道得太多,会被这两人打死,还是继续装睡的好。

最后,直到外头有人禀报:“颜大人,周春抓到了。”

争执的两人立马停下争执,安静下来。

片刻后,就听颜少卿的声音道:“知道了,准备升堂。”

然后,辛槐被推了推:“辛槐,醒醒……”

辛槐这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大人,天亮了?”

颜少卿刚刚吵过架,本应该脾气不好,脸色不好的,可面对辛槐,他发不出火,反而轻轻笑了笑:“天亮了。周春也抓到了,你起来吃点东西就升堂。”

然后,盐、柳枝、热帕子都给辛槐准备好了。

甚至,许河还给辛槐梳了个头,整理了衣裳。

把辛槐弄得受宠若惊,都不敢动了。

等整理好衣衫,一碗燕窝粥塞他手里,还有两个白水鸡蛋。

“辛捕头慢用。”许河笑了笑,跟着颜少卿走出议事厅,不知干什么去了。

议事厅瞬间只剩下辛槐和真永。

真永端着杯热茶在喝,漂亮的丹凤眼盯着辛槐,笑了笑,笑得跟不怀好意的狐狸精一样,突然道:“你早醒了吧?”

“咳咳……”辛槐差点被粥给呛到了。

真永继续刺激他:“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咳咳……”辛槐连忙端起桌子上的茶喝。

那茶还是颜少卿喝剩的。

可他管不了了,燕窝粥真的呛他气管里了。

真特、么难受!

更可怕的是,真永知道他醒了,还知道他偷听了他们说话。

怎么办?真永会不会一怒之下,让人噶了他?

见他咳得脸色胀红,真永收了脸上狐狸一般狡诈的笑,轻叹一口气,幽幽地道:“放心,就算听到了也无妨,我不会对你如何的。死士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你出事。不过……”

他脸上再次涌上狐狸一般阴险的笑:

“不过,颜少卿就不一定了。”

“你知道颜少卿一个大理寺寺正,为何跑松山这等小地方来吗?”

辛槐连忙放下茶杯,起身,边咳嗽边摆手:“真大公子,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说完,跑了出去。

你们神仙打架,莫要祸害我这个凡人,好不好?

出了议事厅,辛槐这才发现,都已经快中午了。

太阳高照,绿柳花红,春风……不,如今的风有点热了。

他被真永吓出一身冷汗,此刻被热风一吹,直接一个哆嗦。

想着真永方才那些话,仍心有余悸。

真吓人。

真永为何突然跟他说这个?

离间计?

张三带着一群捕快正在远处歇着,辛槐走了过去,道:“辛苦了。”

确实辛苦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抓到了人。

不容易啊!

张三连忙拱手行礼,笑道:“多谢班头体谅。”

辛槐问道:“在哪里抓到的?”

张三答道:“在城西,一个小宅子里。那里是周夫人的私宅。”

辛槐沉默了。

周夫人……

公堂上,小厮周春跪着。

一见他的脸,辛槐顿时了然,问道:“你这脸,是林氏手指划的吧?”

辛槐也就小半个月没见过周春了。不,应该说周春才躲起来两三日,没想到,就完全变了个人样。

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精气神也非常糟糕,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脸上倒看不到巴掌印了,但左边脸颊上有一道显眼的血痂,一看就知是女人指甲划伤的。

面对辛槐的询问,周春也没有否认,但也没承认,就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