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同班同学李念念原本正在低头写作业,猛地抬头,吓了许绒音一跳,“那个耀武扬威的中队长被人打了。”
许绒音低头画画,没在意:“哦,没什么印象。”
时间飞逝,现如今临近开学季。
许绒音是乖小孩,总是倾向于提前完成任务,致使临近开学不那么着急。而李念念就是反例,不到最后一刻不完成作业。
李念念剩下的作业并不少,低头写了会就开始摆弄笔尖,现如今实在沉不住气,找许绒音搭话。
薄薄的眼皮隐约,睫毛微颤。
许绒音低头去划下一道痕迹。
李念念嘴巴不停歇:“这也太可怕了,听说和我们是同龄人唉!虽然那中队长看起来确实该揍,但是一揍揍这么狠,也不怕……”
许绒音拧住刀把,顿住,停在上空中:“李念念,时间所剩无几,你确定来我要跟我唠嗑?”
她本就不喜与人交往,是李念念凭借母亲的交集找上门来,说跟她这个大学霸在一起可以加快学习进度。正好和宋舒华想让许绒音多说说话的理念不谋而合。
“哎呀!求求你了。”李念念爬在桌子上闷闷不乐,“我在家真的憋屈死了,就你离我家最近,你就陪我唠会呗。”
许绒音无奈的放下刀把,淡淡道:“聊什么?”
“聊什么都可以,说说你最近有趣的事情。”
有趣?
许绒音的生活循序渐进,泛善可陈,唯一让假日航道偏移路线的事,莫过于裴颂。
可从那次起,她都未曾看见过他。连一声感谢的话都未曾说出口。
和他的最后一次交谈还是像兔子一样傻。
许绒音偏移身子,认真的对李念念道:“念念,你觉得兔子很傻吗?”
李念念只要不写作业就可以,立马被勾起兴趣,仔细思考:“怎么会!狡兔三窟这个成语你有没有听过?兔子可是很狡猾的。”
“哦……”许绒音低了低脑袋,“那如果有人说你跟兔子一样傻,那是什么意思。”
“有人这么说你?”李念念眨眨眼睛伸头过来,“高的胖的矮的瘦的?”
“不是我。”许绒音心虚的小了声音,“是我看电视剧里的情节。”
“哦~”李念念声音拉的很长,若有所思,“那是男主对女主的爱称啦,就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爱意……
?
修长的指骨似都要把中年男子的手肘捏碎,冷感疏离的眼神像是一把刀,不自觉的斩断许绒音的思绪。
……
行吧,李念念只是一个狗头军师罢了。
许绒音回过头来:“行了,你还是写你的作业吧。”
李念念不明所以,见许绒音不理它,低头看数学题愈发昏沉。安静不下几秒钟,偷偷去看许绒音:“求你了,陪我出去玩会吧。”
“不去。”许绒音毫无保留的拒绝。
李念念拽着许绒音的手肘,可怜巴巴的哀求。许绒音手里还握着到,因不合时宜的摇晃,未曾拿紧刀把,致使指腹被划了一个口。
鲜血涌现,因伤口并不深,许绒音只感受到略微的刺痛。这是她长年累月的家常便饭,她并未在意,没想到李念念如同惊弓之鸟,尖叫个不停。
许绒音示意李念念安静,李念念捧着许绒音的手掌氤氲了一滩露珠。
许绒音无奈的去擦:“我又不会死……”
“可我前不久看到一个新闻就是八岁儿童独自在家做手工被划伤手指因感染破伤风致死。”李念念说了一大串话,没带停顿一下。
许绒音被她的语气弄的慌张,试探重复:“真的?”
“真的!”李念念语气夸张,“所以音音你现在立刻需要去医院用碘酒消一下毒,包扎一下伤口。”
……
许绒音莫名其妙的跟着李念念出门,走了一会瞧见李念念蹦跳开心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被骗了。
但已经出来,就再无回去的道理。她叹了口气。
算了,就出去转转吧。
李念念手肘挽着许绒音,并排下楼,她依旧嘴巴不闲住,有说有笑的:“音音,你觉得打中队长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许绒音闻讯而答,“我只知道我们走的有点慢,这样搂着走路会让后面的人走不了路的。”
她并不喜欢肢体接触,所以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怵。
“哎呀,后面又没有人!”
说完此话,许绒音莫名觉得身后发毛。
紧接着,听到一声冷感凛冽的声音,像是冰锥划过夏日,不自觉颤抖了下脊椎。
“让让。”
两人同时回头,撞在深邃的眸中。
许绒音仔细看去,右眼角多了一道伤痕,不深,像是她刚才被刀划的痕迹。脖颈处的痕迹已经逝去,显现裴颂的脖子直挺修长。
“没看够?”
他声音没什么情绪,插着兜,在上两个台阶居高临下的审视许绒音。许绒音明显感受到李念念手肘开始发颤,立马用手捂住许绒音的眼睛,将她拉到身边。
“没有,没有,她不懂事,大佬您走。”
……
能屈能伸。
许绒音听到脚步声,隐约可见手掌心外划过一道凛冽的白痕,相较于上次泥泞的衣服,男孩多了几分青春。
自上次以来,已经半个多月未见,她刚拨开手指,对裴颂说声谢谢,只见他胯步两层,没了踪影。
“好险!”李念念大口大口喘气,劫后余生的对许绒音道:“你看到他的眼神了没有,是不是把你吓傻了,还好我眼疾手快,将你拉了过来。”
嗯……
许绒音看了眼沾沾自喜的李念念,认真回复:“谢谢你。”
李念念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药店要路过一个公园,李念念决定骑车带许绒音前去。
小石子颠簸,许绒音心里一凉:“你骑车技术好吗?”
“老司机,放心。”
幸好临近公园,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许绒音喘了一口气,在车子停住下,进了药店。
垫脚去够脑袋上的创可贴,正巧一个工作人员看到,帮她拿下。
“谢谢。”
许绒音看到白大褂,觉得有必要验证下李念念说的话,问道:“医生,被刀划破有没有得破伤风的可能。”
“有几率,不过……”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许绒音被吓到近乎窒息,立马跑去碘酒区,看到李念念帮她拿碘酒,慌乱的说道:“完蛋了,完蛋了,念念,我真有可能会死!”
说完这话,她慌张的跑去前台付钱。
看着许绒音的背影,李念念张口想要说出是她胡说的真相,就看见付完钱的许绒音急忙去开碘酒,用棉签消毒。
......
好像确实也没必要了。
她突然想到许绒音刚才说的话,小兔子傻不傻,现如今,她觉得她真的像是一只傻不愣登的小兔子。
回去的路上,许绒音都心不在焉,坐在李念念的后座上失神落魄:“念念,我要死了,你要把我的口述遗书给我的爸爸妈妈,说我很爱他们。”
李念念已经不止一次说出是骗她的真相后,许绒音一个劲的摇头:“念念,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裴颂一行人在不远处的公园上的垒落的水道管上聊天。
周让径直走到裴颂旁边:“颂哥真是厉害,一拳打掉赵铭的大牙。”
裴颂轻嗤了下嘴角,冷淡回复:“那是他到了换牙期了,不经揍。”
吴斌顺着道:“不过颂哥是真够义气,咱这一群的谁被欺负了,颂哥都会出手。”
裴颂耷拉下眼尾,盘旋指骨打转,思绪漂移。
其实他出头,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周让的一声尖叫划出:“那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裴颂撩起眼皮向上挪动视线。
太阳光底下跟发光似得,长裙至膝盖,侧坐在后座位椅上,晃悠着小腿,像个船桨。
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突然踢了一脚周让:“你当你是贾宝玉呢?”
下一秒,女孩被直挺挺的摔在地上,连带着自行车都开始翻着。
“对不起,对不起!”
李念念察觉到危险,立马跳下车。自行车一下子都向许绒音砸来,她躲闪不及,感到脑子发热。
果真要死了,诸事都开始不利。
膝盖正巧磕了一层泥土,破了层皮,火辣辣的烧心。
她果真还是适合一个人独来独往,跟别人在一起总是水逆不断。
但现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她只好自认倒霉。
李念念连忙去移自行车,许绒音感受到身子轻了一块,想要站起身来,才发现膝盖如同秤砣,站立不起。
微靠拢身躯,白色的纱裙半笼罩在大腿上。
“正巧碘酒可以用上。”李念念说话。
“碘酒真的有用吗?”许绒音眼泪巴巴去看她,“这么大一个伤疤啊!”
一道阴影将许绒音分为明暗两道。
许绒音未曾察觉,发现李念念手指颤的厉害。
她安慰了句李念念:“你别难过,人死虽然不能复生,但是有你陪伴的时光我还是挺开心的。”
假话,她就不该让李念念来她家。
下一秒,轻飘飘的声音略过脑袋。
“谁要死了?”
她回头,瞧见清冷的眼睑,微微下曲身体。
背影被太阳光发亮,笼罩一层朦胧的梦境,如同睡梦中的场景。
心底微不可查的变动着身躯,恍惚间,感到事情的不真实。
女孩微微开口:“我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裴颂: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