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蒋南舒心跳加快，已经大致猜到这个电话的内容了，大概是有公司想购买《时空回响》的手游开发版权，可能还是家国外的公司。
自从昨天晚上更新后,这个游戏的热度居高不下,现在还挂在游戏平台的热门上，隐约有破圈的趋势。
有些独立游戏出圈后,就会有公司想要够买版权去开发手游版本。
宋野很快挂了电话,蒋南舒眨了眨眼，问他：“你要开发手游版吗？”
“之前没有这个打算，现在也没有。”宋野把手机放回中控台上,按开扶手箱,从里面拿出一小盒精致的巧克力，递过去给她，“饿了先吃两块。”
蒋南舒一愣,接过巧克力。
宋野把车开出去,蒋南舒低头解开包装盒上的丝带，挑了一块白色的放进嘴里，很甜很香。她转头看开车的男人,“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宋野顿了顿，嘴角勾了下：“好。”
蒋南舒看他单手控着方向盘,一副老司机的模样,也没打算伸手过来拿,她只好倾身，给他喂了一颗黑巧。
他不爱吃甜的，黑巧正好。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唇,颤了一下，很快收回。
两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给对方喂食什么的也是第一次，明明都接过几次吻了，碰一下嘴唇而已，连气氛都感觉变得有些暧昧了。
蒋南舒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恋爱关系确定的方式有点奇怪。
沉默半晌，她转头问宋野：“不做手游版是顾虑我吗？”
其实就算这个游戏出圈，大家知道里面的公主原型是她，除了林曜他们几个，应该也没人往现实三角恋去想，毕竟结局圆过来了。所以，如果宋野想卖手游版权，她也没什么意见，应该能赚不少钱。
宋野做这个游戏的初衷是为了排解心里的压抑和憋屈，也没想着要靠这个游戏赚钱，更没想到这个游戏差点破圈，还赚了一大笔钱。
所以，人生有些意外，是喜是悲都不可预见。
他打转方向盘拐弯，目光看着前方：“你想要手游版？”
“……我想要就能有？”蒋南舒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宋野想给她做个手游版玩玩，也就是时间和精力的问题，她想要他肯定会满足。
宋野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笑笑：“现在忙不过来，等这个项目做完就可以有。”他顿了顿，又改口，“如果这次测试不顺利，或许能早一点。”
“……”
蒋南舒侧身看他：“你这话怎么好像盼着测试不顺利似的？”
“我没有。”宋野笑了，“只是个假设。”
蒋南舒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又问：“如果测试不顺利，项目被裁，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退路？”如果不是这个项目，他本来就要创建自己的游戏工作室，以他的能力，找投资商不难。
前方红灯，宋野缓缓踩下刹车，转头看向她：“你会跟我走吧？”
这个问题，其实之前在微信问过一次。
“不然呢？”蒋南舒眨眨眼，觉得自己太容易拐走，又改口说，“要高薪聘我。”
宋野散漫地笑了下：“可以。”
今天情人节，路况比平时堵，宋野把手机监控打开递给她，让她无聊可以看看肉松和小贝。
两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荷西巷。
陳记香港茶餐厅还是用餐高峰期，没有空位，两人站在门外等位。蒋南舒被宋野拽到跟前，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挡住了风向，她低头看群消息。
蒋南舒在群里说项目组聚餐的事。
宋野接手项目组后，项目组内部还没聚过餐，团建费用太高，也申请不下来。这次聚餐是分组参加的，蒋南舒看完消息，皱眉嘀咕：“为什么运营组要跟公司的市场发行部门一起吃饭？跟他们又不熟。”
宋野抬手，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捋了捋，“发行那边给项目A申请了一笔宣传费，用来投放广告。接下来他们会介入项目组，接手宣传发行工作，到时候直接跟你们对接。”
之前项目A差点被裁，市场发行那边便不再管这个项目，让运营组自己做市场推广和商业运作，现在要大规模测试了，他们为了部门利益，又回来接手了。蒋南舒这么安排，估计是想让他们先熟悉一下。
“……”蒋南舒抬头看他，皱眉：“为什么他们能申请下来？”
宋野淡淡地说：“发行总监是老板的情人。”
蒋南舒没话说了，这笔钱到时候多少用在宣传广告上，多少进了发行总监的口袋，谁知道呢。不过，少了些工作量，应该算是好事，就是不知道谁跟他们对接，她估计还得跟鹿晓薇打交道。
这时店里喊号，轮到他们了。
宋野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进去，老板娘对他们印象深刻，一看到两人牵着手进来，顿时眉开眼笑，用粤语说：“恭喜啊。”
蒋南舒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大大方方地笑笑：“多谢。”
去点餐的时候，老板娘忙里偷闲过来跟她聊天，八卦地问她谁追的谁？蒋南舒瞥向宋野。他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眼神惬意，嘴角勾着，心情很好的模样。
很巧，他们的位置正好跟上次一样。
蒋南舒收回目光，调皮地用粤语跟老板娘说：“我追的，看他靓仔。”
老板娘乐呵呵地说：“你也是靓女啊，般配。”
点完餐，她回到座位上，宋野挑眉看着她：“下次可以直接说是我追的你，不用给我这种面子。”
他以为她是故意给他面子，才这么说的。
蒋南舒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他：“宋野，你是不是忘了？”她顿了顿，小声说，“以前是我先追你的。”
宋野沉默了几秒，低头笑了下：“是。”
直到吃完东西出来，蒋南舒才反应过来他沉默的那几秒是为什么，他肯定又想起陈清越了。
两人走到车边，宋野牵着她，转头问：“还想去哪儿？”
蒋南舒忽然转身，抱住他。
宋野愣了下，低头看她：“怎么了？”
蒋南舒抬头看他，冲他眨了眨眼，语气尽量放松：“上次的红酒还有吗？等我回去，你……请我喝酒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那酒量，就敢去我家喝酒？”宋野似笑非笑地垂眼睨她。
蒋南舒脸一红，他是不是忘记了，她连坐在他腿上脱衣服的事情都干了，喝酒算什么？正常恋爱关系大多是循序渐进的，他们俩……似乎有点混乱。不过，这都不重要，她抬头瞪他：“行不行？”
“今晚也可以。”
“还是……改天吧。”蒋南舒还是不想破坏今天这个日子，越是感受到宋野对她的喜欢，她越是不敢想象宋野的反应，心里很不安，她低下头，“先送我回家吧，昨晚没睡好，有点累。”
昨晚她几乎没怎么睡，一上车，她就点着脑袋昏昏欲睡，但没睡熟，车一停下她就睁开眼了。她恍惚看看窗外，才转头看宋野，困得眼神呆滞：“那我回去了。”
“把这个带回去。”宋野把那盒巧克力给她。
蒋南舒哦了声，接过盒子塞进包里，正要推开车门，肩上一沉，整个人又被捞了过去，男人倾身，低头吻住她的唇。
宋野重重吻她，舌头长驱直入，尝到了她嘴里椰汁香芋的味道，甜丝丝的。他在她唇上盖了一分钟章，才把人放开，低声说：“明天见。”
蒋南舒脸红心跳地下车，吹了一阵冷风，才清醒过来，对着车窗挥挥手。
元宵节晚上，蒋南舒跟江毓一起去陆游川爷爷奶奶那边吃饭，那边人多很热闹，蒋南舒有些不自在，陆游川看出来了，就找借口带她出门逛逛。
蒋南苏松了口气，对他笑笑：“谢谢哥。”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陆游川笑了笑，转头看她，“你跟宋野在一起了？”
刚刚陆家奶奶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蒋南舒说“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怕这些长辈给她介绍男朋友。
蒋南舒嗯一声：“在一起了。”
陆游川喜闻乐见：“下次可以让他喊我哥了。”
“……”
蒋南舒无语，你就高兴这个？
—
第二天晚上，跟市场发行部门聚餐，蒋南舒走进包厢，见到了许久没见的鹿晓薇。鹿晓薇在发行部门只是普通职员，不再是组长，看着气色比之前好些。
她看到蒋南舒，还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蒋南舒在周佳乐旁边坐下，也客气地笑笑：“好久不见。”
项目A在16层，发行部门在十一层，平时很少碰面，发行总监廖思绮坐在圆桌对面，对蒋南舒笑笑：“晓薇之前在你们项目组做组长，很了解你们项目，以后你们对接工作就找她，跟她沟通。”
蒋南舒：“……”
兜兜转转，还是得跟鹿晓薇对接工作。
她心里无奈，面上却微微一笑：“好。”
不尴不尬地聚完餐，廖思绮还说请大家去唱歌，蒋南舒委婉拒绝了，“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周佳乐也赶紧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运营组几乎没人响应廖思绮的提议，一起走出餐厅，两个部门就分道扬镳了，蒋南舒正想打个车，手机响了。
是程嘉嘉。
之前她发微信跟她确定李意专访的事，等这两天跟发行那边交接后，这事就不归她管了。她信息发出去两三个小时，程嘉嘉才回电话。
电话接通，程嘉嘉的声音有气无力：“我住院了，你这两天有空，可以来病房探望一下我这个伤患。”
“伤患？”蒋南舒脸色一变，连忙问，“出车祸了？”
“算是吧，你别担心，不太严重，主要是脑震荡和右腿骨裂了。”
“……这也挺严重了！”蒋南舒顾不上其他，跟同事挥挥手，看到路边正好有辆空出租车，连忙快步走过去，“我现在过去，你在哪个病房？”
程嘉嘉：“这会儿都八点了，你过来没一会儿护士就要赶人了。”
蒋南舒坐进出租车，跟司机说去医院，“我已经上车了，到底怎么回事？”
“齐弘宇这贱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死皮赖脸回来找我复合，我复他妈的合。”程嘉嘉骂了几句，气血上头，“哎呀不行不行，提起那人渣我就头晕恶心想吐，你让我缓缓再说。”
蒋南舒无奈：“那你先别说了。”
程嘉嘉：“好了，没那么晕了。”
齐弘宇就是程嘉嘉的前男友，之前发现他出轨，程嘉嘉就跟他分了。两人已经分了一年多了，这几天他突然吃起回头草，想要跟程嘉嘉复合，开始死缠烂打。
傍晚程嘉嘉在小区旁边的面馆吃完面准备回家，他又来了，拉扯间被一辆三轮车给撞飞了，运气不好，正好撞到右腿上，还摔了后脑勺。
半小时后，蒋南舒走进病房，看到程嘉嘉右腿打着石膏，正躺在病床上玩手机，还算有精神，总算松了口气。
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你爸妈知道你住院吗？”
程嘉嘉回完信息，放下手机，叹气：“没跟他们讲，我怕我妈让我跟那混蛋复合，她以前挺喜欢齐弘宇的。”
“阿姨不至于吧？”
“先不告诉他们。他们回老家过元宵节还没回来，省得他们担心。”程嘉嘉看向她，“我刚刚问过李意了，这两天要做专访的话，只能麻烦他来医院病房了。”
蒋南舒笑笑：“他来的吧？”
“我把石膏腿发给他看了，他不来的话只能换人给他做专访了。”程嘉嘉之前就是在跟李意沟通，“李意说后天下午过来。”
“那就好。”蒋南舒点头，这时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摸出来查看，是宋野发信息问她聚餐结束没有。
shu：[结束了。]
S：[我去接你？]
蒋南舒低头回复:[我在医院，嘉嘉住院了，我来看看她。”
S：[没事吧？]
shu：[没什么大事。]
程嘉嘉住的双人病房，隔壁床空着，蒋南舒看了一眼：“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不用，我没什么事，有事叫护士就行。隔壁病床有人的，一个六七十岁的阿姨，她女儿推着她出去散步了。”程嘉嘉揶揄地看她，“你还是回去陪宋野吧，热恋呢。”
蒋南舒笑了笑，低头给宋野回复：[那你来医院接我？]
她放下手机，抬头看向程嘉嘉：“我打算跟宋野说清楚陈清越的事，但是……我有点担心。”
“担心他发疯？”程嘉嘉一针见血。
蒋南舒默了默，点头：“这个误会，我可以怪宋野，怪陈清越，甚至怪方煦……”
她所有不满的情绪至少有发泄对象，甚至已经发泄过一阵了，所以现在情绪渐渐平静，但是宋野不一样，他以为自己是插足者，自身的教养和自尊压抑了他好几年，才逐渐接受这件事，甚至后悔当年没去抢。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误会，他可能只会对她愧疚和心疼，只会怪自己，那种遗憾会在他心里无限放大，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只能压回心里，到时候……
蒋南舒没说太多，但程嘉嘉一下就懂了，她往她身上扫了两眼：“情绪没有宣泄口也没事，其实身体发泄也是一种办法。”
“……”
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确实如此。
正好出去溜达的阿姨母女俩回来了，两人不好再聊，蒋南舒陪程嘉嘉坐了一会儿，就下楼了。
走出电梯，穿过长长的走道，经过一楼公共卫生间，有个阿姨坐在轮椅上，正费劲地挪动轮椅，去捡被风吹远的化验单。
蒋南舒看到了，过去帮她捡起来，她没有多看，低头递给她。
“谢谢啊。”阿姨面容憔悴苍白，抬头冲她笑了笑，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你、你是……”
蒋南舒疑惑地看她：“你认识我？”
那个阿姨像是被病痛折磨了许久，脸色枯槁憔悴，她看着面前白皙漂亮的年轻姑娘，脸色比之前还要白上几分，她用力摇头：“不认识，认错了……”
蒋南舒看了看她，正要转身离开，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旁边的公共卫生间走出来，穿过阴暗狭窄的过道，清俊的轮廓逐渐清晰。
陈清越看到她，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