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圆圆见状奏起琵琶助阵,音波声和童谣在空中相抗,惊起龙背山漫天乌鸦盘旋在天幕,那两个血傀儡受到音波的干扰明显被打乱了阵脚,其中那个白的陡然一下撤出交战,死气沉沉的面孔转向褒圆圆,嘴角扯起一抹渗人的笑,歪了歪脖子,目光一凛,朝着褒圆圆的琵琶追来。
何小川喊起来:“老褒!老褒小心!别弹琵琶了,那鬼东西追过来了!”
褒圆圆纵身跃下撒腿领着白傀儡乱蹿,晃过何小川头顶时竟还有闲心喝道:“说了多少次不许这样叫我!”
褒圆圆为的就是吸引血傀儡的注意好让沧澜子不被掣肘,至于血傀儡有多厉害总要交手过上几招才知,她对着白傀儡扫出一道音波刀。
音波刀割风有声,谁知那白傀儡竟然如沧澜子先前一般徒手来接,飞花一般的指法看得人目光凌乱,它就像切菜一样徒手切碎了音波刀。
褒圆圆的脸色随之一变,撒丫子逃起来,脚下生风,可堪少林无影脚,就是少了大和尚那么几分潇洒之意。
褒圆圆夺命逃,白傀儡不知疲惫追在身后,每每就要碰到她脚后跟,褒圆圆背后长眼一般不是歪个腰就是滑翻一躲,顺手再削它一刀,溜猴子一样把这小东西的气性给溜了起来。
两人所过之处不留寸草,活口忙躲开,连何小川都只能和王半仙抱着脑袋缩在船舷下隔岸观火,白无常靠在两人身后不安分地扭起来,何小川没理他,他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蓄力一撞,撞得何小川一头磕在船舷上。
何小川头顶肿了个大包,气得鼻子冒烟,抓起白无常就要揍,白无常被他提住领子还不老实,嘴里含糊不清费力地呜呜不停。
王半仙道:“他好像有话要说。”
何小川一把扯下堵嘴布,白无常急嗤嗤道:“不能让血傀儡见血,否则它们会一直杀,直到把在场所有活口灭掉才停手!”
何小川额上青筋跳了两下,道:“你当我们瞎看不见那鬼东西有多厉害吗,我们倒是想让它停下来,我喊它一声它就肯乖乖停手吗!”
白无常又开始扭起身子来,腰间暗袋抖出小半截骨哨,和黑无常那只一模一样。
白无常道:“用这个,血傀儡听从骨哨的命令,但必须在血傀儡见血之前让它停下来,一旦见了血骨哨都没用。”
王半仙连忙给白无常松绑,白无常揉揉关节坐起来,三个人面面相觑,都在等待下文,白无常把骨哨推到何小川面前,怅然道:“别看我,我不通音律,就连这根骨哨都是求了老黑好久才求来的,我也就图个新鲜装装样子才带在身上,我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用上它。”
本以为峰回路转,谁知柳明花明又遇险峰。
王半仙气极一巴掌打在白无常后脑勺,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默默看向何小川。
何小川愁眉不展:“我只会唱戏和捏皮影,不会吹笛子。”
何小川把心一横,跳上甲板,冲着最显眼的空地跑去,一路呵斥开好些人,朝天大喊:“老褒,过来接哨子,那东西听哨子的号令!”
空中一白一桃两处残影前后脚奔来,褒圆圆被撵得脚步发虚,那血傀儡愈战愈勇,空洞的瞳孔都燃起火来,何小川奋力一抛,褒圆圆接过骨哨的同时把披风扔了下去迎头罩住何小川,白傀儡趁势要袭何小川,被褒圆圆挡住,两人又掠到别处去,留下何小川心口蹦蹦乱跳。
没了白傀儡夹击,红傀儡败下阵来,沧澜子见势挥出两掌,云霆掌风裹挟劈山气势轰然砸下,旋即身形似光飞掠至红傀儡头顶。
两处夹击逼得它无处可避,这小东西急得眼珠子在框里乱蹿,凝聚烟尘合起一口洪钟裹住周身。
铺天盖地的掌风四面八方打来,每一掌都威力十足,震耳发聋,一连几十掌下来震得江水倒涌。
那红傀儡缩在其中像是痛苦难耐,随着一阵极短的吱哇声,这鬼东西自爆了!
洪钟轰地一下炸了,气流碎片在浓烟中弹出,最先受到波及的是矗立在祭坛后方的黑水娘娘石像。
几片巨大的气流碎片横空砸在黑水娘娘的手臂上,石像裂开一道大口子,豁然蹦碎,先是拖着净瓶的手砰然断裂砸落,紧接着整座石像发出喀喀的崩碎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轰然倒下。
沧澜子目光如焚,纵身一跃要去接一同跌下去的李霄,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落在两人中间硬生生隔开了两人,红傀儡被沧澜子逼得自爆,那白傀儡改换方向追到了沧澜子身后。
此刻沧澜子的心思全放在了李霄身上,压根没有留神身后,空门顿开正是一个偷袭的大好机会。
李霄本来躺在黑水娘娘手心里,那两个血傀儡的童谣从开始唱起来就勾得万圣蛊不安分。
她是憋着一口气才没有继续吐血,此刻脑子里正和万圣蛊天人交战,耳边响起刺刺拉拉的声音,心道别是石像要塌。
下一刻果真如她所想身下一空悲催的掉了下去。
眼睛刚睁开,迎风一块大石头砸来,瞥见那口出狂言的老道士要往下跳来拉她,然后石头砸到脸上,眼一黑噗通掉进了黑水河。
何小川急得大喊起来:“快救霄霄!快!快!来个会水的快点救人!我家霄霄水性不好!”
李霄一点点沉下去,回光返照勉强睁开眼,头上扑通扑通,很多人来捞她,她费尽地扒拉手向上游,而后一股熟悉的不详预感涌上心头,不远处的水底果然涌上几股水旋风。
河眼动了。
七八条水旋风从深渊涌上,比那水龙还要猛烈,水中飓风一般拔起,随便一条力道都足以在一刻之内把人搅碎,更为可怕的是,这水旋风在搅入河水起势之后活动起来,就要把她这个不速之客吸进去。
李霄心道这回真的玩完了。
难怪王半仙天师府出身混成这样,一张破嘴好的不灵坏的一个没跑脱,李霄奋力一蹬想往上游,哪知她一动起来不仅没往上逃开一分,反而引得水旋风转来,人也跟着沉下去。
李霄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周身也没有了力气,徒劳地划拉河水,迷迷瞪瞪之际仿佛瞧见一团身影从不远处游来,她心想这阎王派来索命的小鬼真是敬职,她还没断气就瞅见鬼差了,倘或真有下辈子一定多积口德。
李霄沉了下去,忽地腰上一重,整个人被什么东西拦腰搂住,她想睁眼,眼皮子像是糊上一团浆糊一样稠,根本睁不开。
只觉得有东西拽着她往外游,坚定而有力,像是久候多时专门蹲她,水旋风越来越近,就要把她和拽她的那个人一起吞进去。
那人还不松手逃命,改拽为抱,李霄滑进一个怀抱,咕咚咕咚呛了口水,那人这会竟抽出空来给她顺了口气,然后两个人撞上一个巨大的沉石,李霄两眼一抹黑真的晕了过去。
李霄落水漕帮的人寻不到她的踪迹,几个水性好的逃命似也跳上岸来,慌张喊到:“河眼破了!”
根本用不着他喊,河眼一动,水旋风张开血盆大口搅动河面,漕帮的船一歪往旁倒下,巨大的轰鸣声惊得一干水鸟四散逃命。
褒圆圆本来和沧澜子一前一后夹击白傀儡,哪知天不遂人愿,河眼一动,祭坛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崩裂,祭坛上的人被迫跳到石柱上。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喊了一声糟糕,下一刻果然石柱动了起来。
设在石柱上的两道阵法启动了。
阵毁人亡,玉石俱焚。
两人绝无逃出阵的可能,这阵法颇为凶险,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沧澜子和褒圆圆自保已是牵强,白傀儡落在阵中,对两人虎视眈眈,一时间,谁都不敢贸然出手。
阵法率先一步动了起来,参天石柱迭起又坠落,几个人在石柱上不停地奔波。
一根石柱塌下连带着周围几根石柱转动,褒圆圆纵身一跃想跳到最近那根柱子上。
那白傀儡趁势发难打出一套崆峒七伤拳,沧澜子跃来横腿扫开这碍眼的鬼东西,一把撑住褒圆圆,把她推向暂未受波及的石柱。
褒圆圆堪堪盘腿落在石柱上,方才那根石柱炸开,碎石子噼里啪啦砸了一身不说,空中弥漫着刺喉咙的酸涩,一股淡黄轻烟弥漫开,碰到烟雾的石子被灼成了一把烟尘。
若不是沧澜子出手得及时,她真落在方才那根石柱上的话,现在随风而散的就是她。
褒圆圆的手忍不住直颤,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沧澜子手刀横挑,一连飞快的云霆掌逼得白傀儡连连直退,他才抽出空来道:“找阵眼破阵,这鬼东西不用你操心。”
另一边一处花草缭绕的石洞,烟火袅袅,洞口处几根木枝架着一只野山鸡烤的流油,火堆旁坐着一个红衣男子,这人身量削瘦,拿着一把葵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火,十指欣长筋络明目,是一双用刀的好手。
洞里躺着一个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和盖在身上的火红大氅格格不入,垂在外头的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把剑。
正是李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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