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船以后,按命令排成数列。刚才骑马的军官领着七八十人的队伍也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和几个军官碰头。
那军官翻身下马姿势潇洒,落地平稳。
只见他面容三十五岁上下,一身赤色戎衣,头顶红缨护耳铜武冠,身披方领口鱼鳞铠甲,脚蹬长筒彩纹靴,腰跨青铜宝剑。剑身宽厚,剑鞘通体光亮并刻有精美图案。
军官一双虎目,如炬生威。鼻梁挺秀,嘴角微勾,肤色古铜,身形壮实,英气勃发,气度实属不凡。
关键就是穿的多了点,我心说,穿这么多你后背不起痱子吗?
“李将军!”
“见过李将军!”
一众军官俯首,纷纷向着下马军官抱拳执礼。
这位李将军面色傲然道:“诸位奔波劳碌,一路辛苦!
饭团此时在队列中小声嘀咕道:“如此年轻就当上将军啦?真是不简单呐。”
杨友赶紧用胳膊轻推了一下饭团,并挤眉,示意他住口。
“这是两批人员名册,请将军过目。”
一名士兵俯首上前,手持两把竹简举过头顶。
李将军随意摆手道:“开锁,清点分整!”
士兵高声回答:“喏!”
随即,士兵们用钥匙解开众人铁链。人们如释重负,纷纷舒缓气息。
接着,士兵翻开一把竹简高声开念。
“入大浪城名单,点到姓名者出列向前。平原郡,刘鹤、刘松。齐郡,刘现。东莱郡,王谷。琢郡,王贵、王廷、赵义。代郡,吴圆、司马童。”
点到名字的人们都自觉一一出列。
士兵继续道:“渔阳郡,张辉、李岳。武陵郡,田显、田冲、刘猛、李飞。南阳郡,杨友。和这个这是饭团!”
士兵念到饭团时,自觉噗呲一笑,众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饭团东瞅瞅西看看,也只能灰溜溜的出列。
看样子,名字起的太随意了也有坏处。
士兵收笑,继续念道:“河东郡,张江,刘德。巨鹿郡,苏坡、王琦、李智。豫章郡刘晶、贵五”
我注意到,当念到苏坡时,出列的人是那个想狱中绝食,并喝止衙役鞭打儿童的那个年轻瘦子。
“会稽郡叶生,会稽郡叶生!”
我突然回过神,发现士兵在叫我的名字。
士兵继续抬高声音道:“会稽郡叶生,叶生,叶生在不在?”
我急忙仓促道:“在在在!”
“出列呀!”
“哦,哦!”
我心道,我不是吴县的吗?嘶哦,有可能这吴县属于这个什么,会稽郡境内。
清点了好大一会儿,士兵才读完了一整卷竹简,出列的人群多数是从豫章郡过来的,而且都是男性青壮年。
李将军吩咐其中一半军队押解着我们,朝着码头的西北角而去。
望着剩下的男女老少,士兵仍在清点着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将会被安排到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又将是如何。
快值黄昏,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彩霞照的人们脸上红亮。军队引领着我们晃晃悠悠,一路行进了十来分钟。
此时,一座迷你城池赫然在目。
城墙为山石土坯垒制,有五六米高,长宽约超千米,四方四正。东西南北四角都建有木柱草棚搭起的了望塔,塔高估计有十来米。塔内各有一名穿甲士兵执勤。这个点,上面现在一定很凉快。
城池南面有破旧木城门,城门口,内外各有四名士兵把守。当然,门口连个字儿都没有,比起所见过的其他城池,这里实在是太过寒酸。
进入城门之后,地面很平整,里面没有一棵绿植。东西两侧中间位置建有两排土房。可以一眼贯穿的北面,还有一个相同的城门。
往里走,靠西面建有一排马棚,棚内有四五十头马匹。靠东边,在房子的墙南角处有一口大水井。
此时,几个衣着破烂的人,在用木桶往上打着水。
几个人的目光随着我们的到来,都移向我们。就在相互照面间,我惊呆了!
这几个人的面孔,似曾相识。几人也不经意间同样发现了我。他们额头上都有烙印疤痕,个个瞪大双眼,同样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来了!
山贼!
是那帮山贼!
在济南郡时的那帮山贼!
人群中为首的那个几当家的来着,就是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他也很快认出了我。他眼神凶狠,并嘴角扬起,作阴险状。
同时,我还注意到,上次为了救我和乔伯父,往自己小腿上故意扎了一刀的那个络腮胡。他也正表情惊讶的盯着我。
他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哦,估计是被衙门清剿了,被发配到这儿来的。
“走啊!你!往前走啊!”
士兵催促我道。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再次看向他们。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应该是在确认我的身份。
这下倒好,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谦儿大爷不焗油!
哎!管他们呢,既来之则安之。
我已经是死过几次的人。泥浜沼泽算一次,在泥浜又是伤又是病,饿了五天算一次。被判杀头,改为发配充军也算一次。所以说,我怕他们个洋葱头!
我边走,边观察着左右两排房屋。
房屋设计的很特别,超长的杂草泥墙上,屋顶用树枝混合破瓦作防水。透过上了锁的门缝,能瞟到里面有排列的武器,枪、矛、盾、箭之类,门外有士兵站立把守。往前走,有或是粮仓的房间,以及敞开的厨房间。一胖一瘦两名都有黥邢印记的厨子手握长棍,正翻搅着两口大铜鼎内的米粥。
再往前走,剩下的二十好几个房间都类似民工宿舍。每个宿舍内都住有不下五十个犯人。人们进出往来,看到我们这些新来的也已经不觉稀奇。
我们这一行百人,被分配至三个房间。我和杨友以及饭团因为挨得近,所以被分在同一个房间。
进入房间,里面很是宽敞。长十五米左右,宽约五米。东西两排矮床一通到底。中间留有一米五宽的过道。床体均由破旧木板搭建,上铺草席和一堆凌乱不堪破破旧旧的被子。
虽然,这种温度下是不需要盖被子的。但是,却被人群疯狂抢夺起来。那架势,跟叫花子堆里抢馒头似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现在的处境,还真和要饭的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