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午时,推至阊门渡尘桥当众斩首!”
县令的这句话,此刻还在我的耳畔回荡。
当时在大堂上的我,是不怕的,是雷打不动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微微动摇了。
我人生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死亡倒计时。死亡不可怕,怕的是,你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死期,而且还要等待死期的来临。尤其是现在的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可时间,不是我能左右的,是不受我控制的。它按照它的特定轨迹在慢慢流逝。
我也只能每隔一会儿就安慰自己一次:放心!脑袋掉了不过创可贴大的伤疤,许多年后我又是一个送外卖的!不过,这次要牢记呀,晚上十二点前,要准时收工回家!
就这样,骨子里的幽默,暂时战胜了自身的胆怯。
人生,剩下的时间该干点什么呢?是快快乐乐的打几局扑克,还是高高兴兴的大吃一顿?或者蒸个桑拿做个spa,以获得体面?又或者闭上眼睛听一段爵士,优优雅雅;还或者蹦极跳伞,提前压压惊?
人生,难免有遗憾!在那些有能力的时间范围内,却没有完成该干的事情。
此刻,我也只能凭空想象着和家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就这样,我呆呆傻傻,熬坐一天。
时过傍晚,狱差送来了断头饭,很是丰盛。铁板牛排,三文鱼刺身,东坡肘子,五香熏鸡,还有,86年的北冰洋。
搞错了,再来!
唉!是我想多了,是我想的太美了。不过也还不错,一碗清蒸鱼,两块手把肉和一杯酒。
鱼?
这是,想让我年年有余吗?
不管了!开吃!得快乐且快乐!此刻,瘦身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正当我喝的畅快淋漓,啃的满嘴流油,嚼的忘乎所以时。一个身影的出现,令我顿时愣住。
“乔姑娘?”
我不觉叫出声来。
只见她身形虚弱,强挺着柔弱的身躯,满目悲伤。
“叶公子!你为何要救我?”
乔姑娘那无力的嗓音,疲惫的眼眸。使我一时对答不上来。
“我我”
乔姑娘眼含热泪,满脸内疚道:“因我而起,致公子受尽牵连。我实有愧疚!”
我赶紧爬起身,安慰乔姑娘。
“乔姑娘,你别这么说,这不怪你。”
乔姑娘郑重其事的道:“小女死不足惜。明日清早,可托词小女为主谋,公子一概不知情。届时,我鸣鼓升堂,可为公子翻案,免去行刑。”
我一听到这儿,立马急了。大声道:“乔姑娘,咱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人要死,要死的那个应该是我。我没有什么顾虑,而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你活着,可以救治更多的人。我心意已决!千万别再变动了!”
乔姑娘一脸真诚,迅速接话道:“公子!你身为未来世界的人,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本欲无意,却使你卷进这场风浪当中。我乔家与外族势力之间的瓜葛,万不能连累于你。请莫在固执。”
我一字一顿道:“死!可能并不是最坏的结果,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选什么择呀!你们差不多得了啊!赶紧说上两句话,还真打算常住在这里啊!”
狱差不耐烦的催促道。
意识到时间不多的我,慌忙补充道:“那个手机,里面有很多照片,密码是。”
说完,我又犹豫了。告诉她密码,乔姑娘她也不会用啊!
乔姑娘左右思量,点头答应。
“叶公子”
乔姑娘张口却又欲言又止。四目相对之下,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不需要再告别了。反而彼此的眼神传递着共通的语言一样。时间仿佛,静止良久!
目送着乔姑娘被带离狱外,我紧闭双唇,和她作无声的道别。
天,终于是亮了!
错综复杂的思绪使得我一夜未合眼,秋高气爽的天气,令我心智也坦荡了许多!我能穿越时空,来到这个地方。或许无论怎样,结果都可能是这样。所以,只管微笑面对吧!
窗外射进的光线很柔和,这使我困意来袭。离赴刑场应该还有个五六个小时,趁此机会,好好的睡他一觉。不然以后就要到那边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中听到狱差们迷迷糊糊的谈话。
“哎!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
“就那小子,刚来的那小子。要发配啦。”
“不是问斩吗?”
“有变!人家花了这个啦!”
咣当!
这时,狱门被推开。
声音很响,我被吵醒了。
“你们两个没事瞎聊什么呢!”
“罗大人!罗大人!”
听这声音,原来是罗靳这货来了。且脚步向这边走来。
“喂!别睡啦!起来画押!”
我缓缓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
随即。狱差将锁链迅速打开。
罗靳站直身子,隔着立柱居高临下道:“醒醒啦!狱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身旁的两名衙役,一个手持白布,一个手持红墨。进到房间,强行将我的手按压在了白布上。
罗靳转身,倒背着手往外走,丢下一句话:“走!换个地方!”
衙役不由分说将我架起,抬出房间。
我慌忙问道:“去哪啊?这是去哪?”
衙役不语,不作应答。
其实也不需要多问了,不就是,一刀嘛!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几人自顾自的将我押至到了大堂门口,县令以及两名衙役已经在门口等候。
见我们到来,县令开口道:“上枷锁!”
两名衙役用铁锁链将我手腕锁了起来。铁锁链粗大笨重,足足得有四五斤重,当时两个手臂就被拽的很是吃力。
县令轻蔑陈词道:“本大人宣布结案,罪犯叶生犯杀人罪,以法令七科谪中属商贾,发配充军。即刻,押赴豫章郡,再由豫章郡郡守统一安排押至合浦郡。呵呵!你小子算是走运啦!白捡一条狗命!”
七什么谪?
县令说的话,我听的不是太懂。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不用死了!我不用死啦!
我难掩激动道:“发配充军?我真的不用死了吗”
“哼!呵呵!黥邢!”
说完,县令挥袖离去。
什么黥?什么邢?
“啊!啊!”
瞬间!我的额头右上角忽的钻心的疼痛。衙役拔下烙铁,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刚才趁我不注意,用烧红的烙铁给我的额头烫上了印记。我忙用肘部轻揉,持续的灼伤感,火烧火燎。
我挣扎着,怒吼道:“水!给我水!”
“哈哈哈!”
“嘿嘿!嘿嘿!”
几个人嘲笑不止。
罗靳更是讥笑道:“看看!你这咎由自取的后果,哈哈哈!”
我瞪大双眼,咬牙切齿怒吼道:“罗靳!”
罗靳转面歪嘴道:“瞪什么瞪啊!还有啊!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你若中途逃跑,受尽牵连的可就是乔家啦!哼哼!给我押走!”
两名衙役连拉带拽,架着我向大门外而去。
“罗靳,我饶不了你!”
我放下恶狠狠的话,却被其中一个高个子衙役用长棍猛得拍打肩膀。
“你不想活啦!”
看着罗靳和衙役的嘴脸,我也只能心生愤恨。没办法呀!手都让人绑着呢!
也好!毕竟保留了一条小命!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留得小命在!哪怕苍天与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