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眼前的男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垂暮老人,再也不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阎王。
他们认识,老督军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权势,金钱,女人,会让人痴迷,也会让人迷失方向,更会让人丧失人性。
“尉迟伯伯,你认识幺姨?”
“她,她好吗?”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可惜了,命薄。
“古往今来,红颜祸水,永远是女人的代名词。英雄气短,江山移主,明明是男人的无能,却要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背负骂名!”
谭倩茹讥讽着,眼睛红红的,让人心疼。
“哎!”老人一声叹息。
不知道他是为自己叹息,还是为那个红颜薄命的女人惋惜。
“可是谁又知道,女人只不过想要的是一份执子之手,白头到老的奢望。更是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守望,怎么就…”
“她还好吗?”
“走了,生死未卜!”
“什么?”老督军震惊地问道。
“生死未卜!”
“倩茹!”
女孩的狠辣,老人的心痛,尉迟梁飞不忍地唤道。
“怎么?你也觉得女人该死,幺姨何罪之有?”
女孩红唇微微上扬,眼中的讥讽,刺痛了他,也让他无地自容。
“啪”
“什么人?”
“少帅!”
“徐副官,外面什么情况?”
“外面的障碍已经清除,只是有几个漏网之鱼逃了。”
徐副官小心翼翼地望着,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尉迟梁飞烦躁。
“发生了什么?”
“慕容承让来西南了!”
“他来的正好,我倒要看看,这次的事情,他参与了多少。”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端木小姐,难道不去看看你的未婚夫?”
男人眼睛冒火,嘴巴欠揍的“少帅,这个时候你都不忘争风吃醋,你可不要忘记了,大帅不是很好!”谭倩茹冷冷答道。
“父亲!”
这时尉迟梁飞才发现,督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昏睡过去。
“大帅,多年征战,身体犹如枯灯,这次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奇迹能不能出现!”
人总是有一死的,可是真的是至亲,心痛的无法呼吸。
“放屁,本少帅从来不信这些,你医术不行,就拿什么狗屁的说辞。”男人的眼睛红的吓人。
“少帅,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说了我是医生,不是神仙!”
“治好他,不然我会让整个北方给我父亲陪葬!”
男人平静的说着狠话,眼中有着毁灭一切的决然。
“尉迟梁飞,督军的生命已经倒计时了,加上这次的重创,还是早做打算吧!”
“你妖言惑众什么?”
“你做什么,放开!”谭倩茹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嗜血的六亲不认。
“少帅,少帅!”
徐副官脸色大变,男人猛地松开手,冷酷无情地命令着,“带着大帅,还有谭老师!”
“是!”
“谭老师,请吧!”
“哼!”
谭倩茹心里明白,尉迟督军的身体,油尽灯枯,拖下去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尉迟梁飞,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样病人很痛苦!”
“痛苦?不是还有命吗?”
“就算救回来,可是他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谭倩茹恼怒了。
“谭倩茹,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称呼你端木倩茹吗?”
唐突的问话,让女孩的脸色铁青,“哼!”
“聪明如你,谭老师这么通透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出?”
“少帅,谬赞了!”
男人的目光炙热,“你觉得我是在夸你吗?”
“尉迟梁飞,大敌当前你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你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有儿女私情的!,”
“我说什么人?”
“你做为西南的统帅,看着自己的国家,国将不国,难道你甘心?”谭倩茹质问着。
“不愧是端木家族,大家闺秀都在闺阁里,可是你端木倩茹,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谈论国家大事,真是可笑!”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国难当头,战争从来就没有女人男人之分!”
“国将不国”戳痛了尉迟梁飞,曾有几何,他一样的热血沸腾。为这个国家,这个千疮百孔的民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谭倩茹,你错了,女人就是女人,本应该生活在男人的庇佑下!”
“你错了,我不需要男人的保护,自己可以的!”
“适当的示弱,讨好,过的不需要很辛苦。”
“少帅,也许在你眼里,女人应该是廖静雅般的,可是我不是她!”
“谭倩茹,你如此的冷酷无情,到底有没有爱人的心?”男人怒了。
“你!”
“爱人”深深地刺痛了女孩,她脸色煞白,这才是她的痛处吧!
“少帅,都准备好了!”
“全城戒备,所有可疑人员,全部打入地牢!”
“是!”
大帅府灯火通明,所有人战战兢兢,生怕稍不留神,上位的男人让自己脑袋搬家。
“少帅!”
满身杀气的男人,在女人温柔地声音传来,戾气笼罩的脸,有了一丝丝的柔和。
“静雅,你怎么来了?”
“少帅,大帅怎么样了?”
“没事,谭老师在里面!”
“倩茹来了?”
“嗯!”
男人抿抿嘴,心中的燥热再次点燃,那个该死的女人,刚刚在树林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咯吱”
谭倩茹一身疲惫地走出来,摘下口罩吐口气。消瘦的小脸在日光下,更加的惨白无色,无力的靠在墙上。
“倩茹!”
“静雅姐,你怎么来了?”
“大帅怎么样了?”
“情况不好,失血过多,我已经尽力了!”谭倩茹无奈地摇摇头。
“什么叫你已经尽力了,谭倩茹!”男人嘴唇哆嗦吼道。
“少帅,就算你让我陪葬,也无济于事!”
女孩说完决然地转身离去,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实在没精力周旋。
“你!”
“少帅,倩茹应该很累,让她休息一下!”廖静雅急忙拉着。
大帅府很大,谭倩茹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
“呵呵,这个充满权利的深宅大院,竟然有这样别致的地方。小桥流水人家,是怎样的主人,才会建造出如此高雅的仙境。”
女孩抬头静静地望着天空,不知不觉间泪水从眼角滑落,痛苦地闭上眼睛。
殊不知这一切落入不远处男人的眼中,他拳头死死攥着。
“别动!”
“倩茹!”
谭倩茹端着枪不知所措,那个魂牵梦萦的面容,那个融入骨血的声音。
不是早就死了吗?可是谁告诉她,眼前的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你,你是谁?”
“倩茹,我是夫君!”
“夫君”两个字,让女孩溃不成军,那个死在日本人手里的爱人,不仅仅活的好好的,更加讽刺的是,他竟然是日本人。
“夫君,呵呵,你骗得我好苦啊。呜呜呜…”
女孩仰头号啕大哭,似乎只有这样那个人,才会从心底滚开。
“少帅!”
“徐副官,你是不是刻意抹杀了她的私生活!”
“少帅,那个谭小姐在莫斯科,确是有段感情。只是那个男人后来死在日本人手里,谭小姐才回国逃婚的!”徐副官局促不安。
尉迟梁飞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下去吧!”
“是!”
谭倩茹从来都是个情绪收放自如的人,片刻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准备转身。
“谭老师,感觉这里怎么样?”
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男人阳刚的气息。
“少帅!”
“怎么说,我们也是有过肌肤相亲的,倩茹你是不是见外了!”男人轻浮地挑起女孩的下巴。
“少帅,这里是大帅府!”
“那又怎么样?”男人双眼冒火。
“静雅姐,你怎么来了?”
谭倩茹突然唤道,男人慌忙闪开,回头哪里有廖静雅,倒是那个女孩再次逃脱。
“妈的,谭倩茹,你等着!”男人咬牙切齿。
“少帅,大敌当前,你还是想着怎么安抚军心吧!”
“谭倩如,你爱他妈?”
“爱!”
很多事情多少是天不遂人愿的,不管尉迟梁飞多不甘心,多么悲痛欲绝,终究老督军还是撒手人寰。
这天白雪皑皑,似乎老天都在为这个叱咤风云,腥风血雨一生的男人哭泣。
风雪中矗立的男人,一脸的肃穆,看不出悲喜,一夜之间他好像变的更加冷酷无情。
“倩茹!”
“静雅姐,以后的路,恐怕会很难,辛苦了!”
“比起少帅来说,我算不了什么!”
“其实有时候,少帅更希望你站在他的身旁吧!”
“倩茹,我不再是当年的廖静雅了!”
“不,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当年的廖静雅,只是你的选择罢了!”
女人咬着口红衬托的红唇,眼睛迷茫痛楚,看的人不禁唏嘘人生无常。
“倩茹,你错了,他不需要一个病秧子!”
“静雅姐,病魔折磨的是你的身体,而不是精神。”
“这些年,我一直和药为伍,如果不是顾及梁飞,我早就想解脱了。倩茹,我真的很痛,很痛,痛的发狂。”女人无声地流泪。
“静雅姐,我可以…”
“倩茹,我痛苦的不是身体疼痛,而是看着自己爱的男人,和别人夜夜笙歌。”
廖静雅的悲伤,是谭倩茹不能感同身受的,因为她的爱人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她。
只是背叛了他们的信仰,他们的誓言!
“静雅,大帅过世,少帅临危受命,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噩梦。唯一庆幸的是西南没有内忧,只有外患,这个时候你不能有事。”
“谢谢,倩如,看见你,让我想起了,莫斯科的日子!”
“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去的!”
“是啊,我们的青春,都留在了那里!”
谭倩茹望着那个一夜之间蜕变的男人,自从他走后,谭倩茹的心里唯一的就是家国。
“倩茹,我知道这样很无理,可是我还是恳求你留下来,留在梁飞身边。”
谭倩茹吃惊地转头,是什么样的爱情,让眼前的女人如此卑微。
“静雅姐,对不起,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的。”
谭倩茹说的艰难,她一定要找到他,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倩茹,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可是我是北方人,就算是效力,也是慕容府!”女孩死死咬着红唇,她欺骗了所有人,唯独自己的心。
“倩如…”
“夫人,少帅让您过去!”
“好!”
“谭老师一起吧!”
“我就算了吧!”
“谭老师的故人来了,少帅说,您还是去见一下吧!”徐副官一脸恭敬地点点头。
“走吧!”女人温柔地挽起谭倩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