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哥。”舒然看着徐慎,认真说:“虽然我很优秀,但是你也很强大,千万不要产生比较心态。”
他甜起来是真的甜,处处考虑周到,很照顾对方的情绪。
本来徐慎确实有点儿比较心态,结果舒然一打岔,他就只剩下忍俊不禁:“有这样夸自己的吗……”
“难道我不优秀?”舒然指着自己。
“优秀。”徐慎毫不犹豫。
“我是说真的,”舒然主要不是夸自己,徐慎才是主角好吗:“你确实很强大啊,方方面面。”
“哦。”徐慎点点头,完了觉得不对:“媳妇儿,为什么要强调方方面面……”他越听,越怀疑舒然又在说妇女儿童回避的事儿。
“有问题吗?”舒然问。
“没问题吗?”聊天对象是舒然,徐慎觉得自己应该没想多。
静默一秒,舒然get到了徐慎的脑内小剧场,露出似笑非笑:“你想象力真丰富。”
“我说什么了吗?”徐慎却开始装纯。
“没,快睡吧你。”舒然抽过本子,打算再完善完善小说里的人物设定。
“挺晚了,你也睡吧。”徐慎忽然提醒他:“答应咱姐的结婚喜联……你写了吗?”
“靠?”舒然一顿,抓头:“我忘了。”
“家里没有红纸,明天出去一趟,”徐慎说:“顺便买你大哥的结婚贺礼。”
“嗯。”后天就是二十九号了。
“过来吧。”徐慎拍拍身边的席子。
今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过多亲吻,舒然被徐慎从后面抱着,两个人安静纯洁地贴在一起,却意外地产生了一种,比负距离接触还要有安全感的心情。
不知道徐慎现在是什么心情?
舒然略略往后看,徐慎那张半阖眼帘的脸庞映入视野,二十二岁还很年轻,眉峰处依然流露着这个年龄特有的张扬不羁。
“看我干嘛,你想?”徐慎半阖眼,很享受这样静静地抱着舒然,结果舒然偏偏回眸看他,这个角度看起来很好……亲。
“想你的头。”舒然立刻转过去,安分地闭眼睡觉。
徐慎轻笑一声,抬手关掉灯。
怕周惠知道没写喜联的事儿,第二天舒然起了个大早,拉着徐慎出去外边吃早饭。
街上,五毛钱可以买五个大肉包子,加两杯豆浆,两个成年人吃得饱饱的。
由于包子个头太实在了,舒然撑死也只能吃两个不到,而徐慎吃完好像还能再吃一个。
“还要吗?”舒然佩服他的食量。
“不用了。”徐慎喝着豆浆,挺养生地说:“我又不是大胃王,吃撑了也不舒服,八分饱最好。”
“嗯。”这年头的豆浆是磨出来的纯豆浆,很香很浓郁,舒然一口一口地品尝,感恩。
回神发现,徐慎盯着自己,好像在心疼?
靠,不是……舒然觉得对方误会大发了,他没有吃苦,只是很少喝这么纯的手工豆浆,市面上都是科技与狠活。
两人来到上次买笔墨纸砚的店,找老板要了一些红纸,徐慎问:“你大哥也结婚,要不要给你大哥也写一份儿。”
“不写。”舒然干脆拒绝。
徐慎抬了抬头。
“就算写了也说是买的,不能臭显摆。”舒然的做事准则,炫也要在适合的平台炫。
“也是,他们又不会真心看你好。”徐慎是有心炫一下,但他发现舒然的眼光比他想象中的要高远得多,根本不在乎那一小撮人怎么看待。
买红纸很快,接着买了些适合结婚的贺礼。
“我还是觉得给咱姐的嫁妆买少了。”徐慎越逛心思越活络,看什么都觉得舒然他姐家里缺,那种爱屋及乌的情绪,不要太高涨。
“别,你会吓到我姐的。”舒然不计较,但他理解周惠:“她没我这么大无畏,那种生长环境,是扭曲的……你懂吗?”
能长成周惠这样没有太明显的缺陷,已经不错了。
“你总是为别人着想。”徐慎捏捏舒然的手,说得好像自己就不是局中人似的,这样一对比,舒然真的很强了:“那就算了,以后细水长流。”
舒然抽出手,放自己兜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嗯,你说得对,给你鼓掌。”徐慎点头,坐实自己是个文盲,反正他接不上别的,只能接这一句了。
舒然也忽然想到,徐慎应该没正经上过学吧?那徐慎的知识都是哪儿学的?
自助扫盲还挺成功!
他想问,又觉得问这个不大好,就搁置了。
“慎哥。”舒然看着徐慎的头发,估计有段时间没有理了,长得还挺长:“头发长了,要不要去理一下?”
徐慎抬手摸自己的头发:“又长了,麻烦。”
舒然乐了:“你平时都去哪里理发?”
“街边。”徐慎说:“流动的那种摊位,三毛钱理一个。”
“……”舒然是00后,对这种流动剃头摊子实在毫无概念,直到徐慎把他带过去,就……惊了,这也能叫流动摊位?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在路边一棵树上挂了面不规则镜子,工具,再放一张凳子,就算完事了。
舒然表情扭曲,赶紧扯徐慎的衣服:“算了,咱能不能找个有店面的?”
他真不想坐在那张包浆的凳子上让老师傅摆弄自己的头发,万一老师傅一推子给他推坏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对于自己的头发,形象,舒然还是挺在意的,要么不收拾,要么不将就。
“店里八毛理一个。”徐慎也不是省这个钱,就是习惯了,既然舒然抗议,他就带舒然去店面:“你头发不长,这样挺好看的,理吗?”
好看?
舒然严重怀疑徐慎的审美,这么呆的学生头,哪里好看了?
不过也是,徐慎这个老古董,有个鬼的审美。
今儿他让徐慎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好看,好歹上大学那会儿,他也是个众人关注的焦点,衣品审美没得说。
舒然和徐慎前后走进……芳芳理发店,老板娘特别热情地招呼:“哎哟,两个帅小伙,理发还是洗头啊?”
老板娘穿得特时髦,烫着一头大波浪,是舒然来到这个年代见过最时尚的女士,就是太热情了,徐慎连忙将他往身后拉:“理发。”
“谁先来啊?”芳芳理发店只有老板娘一个。
“他。”舒然指着徐慎。
“行,快坐。”老板娘用毛巾拍干净座位,眉开眼笑地招呼徐慎,等徐慎坐下就问:“想怎么剪?不是姐姐说,你这脸型和头型,怎么剪都好看。”
徐慎笑了笑,正想说剪短就行,却发现舒然凑了过来,指点江山:“姐姐,我可以提意见吗?你按照我说的剪行不?”
一声姐姐喊得老板娘心花怒放:“可以啊,你想怎么剪就怎么剪。”
“嗯,这样……”舒然每次去找托尼老师,都会深入交流一番,再决定怎么下剪刀,这方面的知识慢慢就累积起来了,他对着徐慎的头一通分析,越说越投入,说完眼巴巴看着老板娘:“姐姐,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哎,差不多。”老板娘若有所思,抖开围布给徐慎兜上:“弟弟,你挺有想法的,我觉得可以。”
徐慎都听蒙了,闻言点点头:“他确实很有想法。”
是徐慎见过最有想法,最有自信的人,好像浑身有用不完的能量,就很另类。
“那我开始剪了,哪里不对你及时说。”老板娘特别好说话。
“好,谢谢。”舒然认真盯着。
徐慎对这些一向不是很上心,也就是偶尔心血来潮会捯饬一下,反正他披个麻袋都好看,弄得太好还会被陈凯他们道德绑架,说他拉高了姑娘的眼光,杀人诛心。
舒然在旁边说,他就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挺享受这种时光。
时间在舒然指点江山中一分一秒过去,这个头是徐慎有史以来剪过最漫长的头,也是老板娘剪过最细心的头,但她一点儿都不嫌弃舒然这个客人磨叽,甚至想跟舒然交个朋友,没事儿可以讨论一下头怎么剪。
成品出来后,徐慎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都惊呆了,这帅哥是谁?
“帅吧?”舒然满意地笑。
“你……厉害。”徐慎朝舒然竖起大拇指,表示五体投地:“你要是开个理发店,满大街的理发店都得集体失业。”
“有道理。”舒然摸着下巴:“你投资,我当首席设计师,开个然然理发店,三年做大,五年上市。”
徐慎噗嗤一声,然然理发店?还上市?
“投资没问题。”徐慎站起来,把位置让给舒然坐:“但为什么不能有我的名字?”
“那怪你,”舒然坐下:“你的名字不够亲民。”
徐慎在舒然原先坐的凳子坐下:“坐在这里有压力,我不会指点……”
“用得着你?”舒然想都不用想,几句就交代了老板娘自己要剪什么样的。
周定和他长得很像,头型也一样,他非常清楚自己怎么捯饬更适合。
老板娘佩服:“弟弟,你真是个天才,不会真的要开理发店吧?”
舒然和徐慎都笑了,那不可能,不是他们看不起理发行业,是真没有这个爱好。
“我只会说,你让我动手就不行了。”舒然说:“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干。”
“会说也很厉害。”徐慎看着他笑。
舒然一怔,赶紧移开目光,嘶,弄得男朋友太帅也不好,稍不注意自己就变成花痴了。
徐慎没注意舒然的小动作,虽说自己不专业,但也帮忙盯着老板娘的剪刀,可别剪坏了。
“慎哥。”舒然喊了他一声。
“嗯?”徐慎凑过来些许,看舒然的目光很温柔,嘴角含笑。
“没事儿,”舒然说:“我就是想问问,你的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吗?”
“嗯,对。”徐慎一怔,说:“自己翻字典,自己去派出所上的户口,厉害吧?”那时候他八岁,倒不是特意去上户口,只是去上报老头死亡,顺便上个户口。
“厉害。”舒然也一愣,心里头忽然感到挺压抑的,就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徐慎笑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小小年纪就知道躲在学校教室的墙根下偷听老师讲课,用泥做成的‘本子’学写字,而且还学挺好。
回想起来只觉得特别庆幸,不然大字不识一个,媳妇儿给他看作品提纲他都有可能看不懂。
不多时,舒然的头发也剪好了,只见徐慎一早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好像在看什么宝贝似的,非常直白的目光,让舒然一个大男人都觉得顶不住,被看得脸庞发烫。
“我知道我很帅,你轻点瞧。”舒然说。
徐慎笑了一声,移开视线,给老板娘把钱付了,由于老板娘是有技术在身上的,要一块钱理一个,算很高端的消费了,不过徐慎付得心甘情愿,要他是老板娘,早就被烦死了。
“下次还来啊,给你们剪新发型。”老板娘彻底记住了这俩帅哥,下次有年轻男孩子过来,她就给人这么剪。
“行,走了。”舒然和徐慎出了芳芳理发店。
新剪了头,骑着自行车慢慢打街上过,舒然总感觉自己回头率超高,但一时却分不清楚,那些人看的到底是徐慎还是自己。
昨晚他还劝人徐慎不要有比较心态,轮到自己经历才发现,能当第一谁想当第二,去他的平常心,他没有。
周惠看见他俩新剪的头,明显呆了一下,徐慎跟她弟,真是一个赛一个地花枝招展:“剪头了?”
“好看吗?”
“好看。”
舒然问:“我和慎哥谁好看?”
周惠笑嗔:“都好看。”
“瞧你问的什么问题,”徐慎说:“在咱姐心里,肯定是姐夫最好看。”
明天就扯证了,周惠满脸喜气:“对了定子,喜联……”
“收到。”舒然拍拍手里那捆红纸,跑上楼:“我现在立刻,马上写。”
他写字特别快,半小时不到就弄好,碰巧张云生过来送东西,回去顺带捎上,早早地张贴起来。
那么好看的喜联,路过张云生房门口的人都驻足端详一番,夸赞这字写得不错,很有水平。
张云生笑着显摆:“我妻弟写的。”
单位里的同事闻言就更羡慕了,当初真是失算了,咋就没竞争一下这个姑娘呢。
次日一大早,新娘子的嫁妆先送过来,被子日用品不少,还有电风扇缝纫机,这些都是张云生提前知道的,令他小两口惊讶的是,还有一台电视机。
别说他们惊讶,舒然也很惊讶,一问才知道,是陈凯他们几个联合送的。
“这回我没参与。”徐慎赶紧撇清自己:“你别算在我头上。”
舒然哭笑不得,还能说什么?
徐慎在一旁劝:“既然他们送了,你就收着吧,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都是为了庆贺,想他们日子过好点儿。”
“嗯。”舒然也是这么跟周惠说的,朋友的好意,别推辞。
中午周强在乡里办酒,他俩磨磨蹭蹭也出了门。
周强为了在岳家有面子,林林总总请了不少人,连王东都带着怀孕的媳妇儿从隔壁村过来吃酒席。
“周叔,定子他们还没回来吗?”王东之前跟周家人不熟,但现在关系可不一样了,他很自来熟地走到周国栋面前,给周国栋拿烟。
“别别别,应该我给你。”周国栋作为主家,哪能接王东的烟,连忙从自己兜里拿烟给王东:“应该快来了吧,不来会提前说一声儿。”
“对。”王东说:“我慎哥做事很周全的,说了来就一定会来。”
周国栋心里忐忑,毕竟女婿也没说一定会来,说的是回去跟闺女商量。对于自己那性格倔强的闺女,周国栋一开始也内疚过,现在却觉得,帮她找个这么好的男人,她心里还怨啥呀?
在穷人家谁的命不苦,家里对周惠已经仁至义尽。
周强很爱吹牛,来吃酒的乡亲们都知道他妹嫁得好,一个两个也爱问周惠。
他媳妇儿林雪花和林家人很不得劲,谅她周惠嫁得再好,林家也没捞着好啊,至今连块肉都没给他们家送,还抢了风头,于是周强一说关于妹妹的事,林雪花就掐他。
“你看得起人家,人家未必看得起你,”林雪花说:“你那好妹妹,到现在都没来。”
周强正想说什么,就看见一辆汽车远远地开来,不出片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嘶。”徐慎往前面看了一眼:“你哥结婚,人真多。”乌泱泱的,出乎他的意料。
“啊,是很多。”舒然早就看见了,正头皮发麻,估计把全村的桌椅碗筷都搬出来了吧。
他看了看倒后镜里边的自己,开始后悔昨天脑抽去剪了个头,后悔自己拗不过徐慎,臭美穿了身新衣服……
现在想退缩都来不及了。
幸好旁边的徐慎比他还骚包,估计能吸引走一大波关注度,给他留点儿喘口气的空间。
“我定子兄弟来了!慎哥!”王东大笑着过来帮忙开车门,乐得媳妇儿都暂时没顾上。
“东哥。”舒然下了车,指了指后备箱说:“咱们一起抬东西去,有一袋柚子比较重。”
“抬个屁。”王东拍了一下舒然的肩膀:“哥自己来就行,你动什么手,过去喝茶。”
徐慎凑过来:“就是,你动什么手?”
舒然:“……”
舒然倒是有心反驳两句,然而话到嘴边,看见王东一个人扛起一麻袋百多斤重的柚子,他服气地咽下去。
这他还真不行。
“我帮忙拿一些小的。”舒然识趣地说。
“喏,茶叶。”徐慎拿了俩最轻的茶叶礼盒给他,这是薛凤送的,家里喝不完这么多就拿了两盒出来。
徐慎自己拎了两只活鸡,这么多东西,乐得周国栋合不拢嘴,连声喊人来帮忙拿:“徐慎啊,你别忙,你坐下喝茶去,让他们来拿就行了!”
“好的,岳父。”徐慎乐得清闲,把手里的东西让了出去。
周国栋往汽车里边瞅:“徐慎,小惠呢?”
“她啊,”徐慎撒谎不眨眼:“家里有事,总得留一个人处理。”
周国栋嘿嘿笑了两声,以为有生意要看,之后别人问起闺女,他统一说闺女在城里看生意。
别人就一个劲儿地奉承他,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舒然拿着礼品盒送进周强的房里,遇到周强:“哥,恭喜。”
“定子回来了?”周强心情复杂,弟弟去城里住了一段时间,精神面貌全都变了,现在俊得跟个富家子弟似的,穿得好过得也好:“徐慎也来了?”
“嗯。”舒然点头:“也来了。”
“你姐呢?”周强接过礼盒。
“姐没来,家里忙。”舒然含糊。
“哦。”周强也不遗憾,彩礼那事儿当初闹挺难看的,不过他和周国栋一个想法,认为徐慎人不错,就抵消掉了对周惠的内疚:“那以后我们上城里看她去,还没去过她家。”
舒然心想:可别来。
“你已经在单位上班了吗?”周强瞟了眼舒然手腕上的手表,弟弟这一身行头,就跟坐办公室的白领似的。
“啊?现在还没……”舒然说。
“那你哪来的钱置办这个?”周强指了指他通身上下,眼睛都直了,难道也是徐慎买的?
“慎哥买的。”舒然本来不想说,但觉得说了也没啥。
“他对你可真好。”周强一阵酸,挑剔地看着弟弟:“你姐夫都跟你姐结婚多久了,你怎么还不改口?”
这能讨徐慎欢心吗?
但偏生徐慎就是喜欢他弟。
舒然正要回答,徐慎找了进来,见到周强也喊人:“强哥。”
“哎,妹夫。”周强乐开了花,变脸变得特别快,可惜徐慎和他聊不来,很快就领着他弟出去了。
徐慎把媳妇儿领出去:“找个偏僻的座位坐。”
“我觉得……”舒然说:“我俩坐哪都不偏僻。”
坐哪儿都是众人的焦点。
那可不,徐慎刚才已经在外头走了两圈,深有感触,轻叹:“你说得对。”
“慎哥!定子!这里!”王东在不远处站起来,积极向他们招手。
反正他们也不认识别的人,自然走到王东那一桌。
“东哥,这是嫂子?”舒然友好地看了一眼王东身边的人。
“对,我媳妇儿彩云。”王东介绍:“彩云,这是慎哥,这是定子兄弟,我经常跟你说的!”
“你们好。”王东媳妇儿叫杨彩云,见了自家男人经常说起的两位兄弟,腼腆一笑。
“嫂子好!”两道声音一块儿响起,舒然年纪小,这么喊没错,但徐慎也跟着他喊。
乐得王东像个傻子!
同桌还是有其他不认识的人……或许他们认识舒然,但舒然不认识他们,被盯着看就挺尴尬的。
而且舒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不,他很快就听到对面一个大娘说:“这是定子吗?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有出息了啊,娶媳妇儿没有啊?”
舒然尴尬飞了,不会是亲戚吧,他真不认识……
“他还小呢,”徐慎好像很适应这种场合,帮他接了话:“现在不考虑这些,忙工作要紧。”
“就是。”王东说:“定子才十八呢,二十岁再结婚都行。”
“二十也还太早了。”
王东看着他,舒然放松下来也跟着一起调侃自己:“现在国家不是提倡晚婚晚育,优生优育吗?我坚决响应国家号召,三十岁再结婚也不迟。”
乖乖,徐慎挑眉,看了眼满嘴跑火车的媳妇儿,这话可不兴乱说。
“三十岁才结婚?那怎么成!”大娘直接炸了。
紧接着桌上的其他人也炸了,压根儿没给舒然说话的机会,一个劲儿数落他。
“……”
舒然这才理解徐慎刚才那个眼神的意思,前方高能啊。
感谢徐慎疼他,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舍己救男友。
那徐慎肯聊,大娘们可太乐意了,一个个被徐慎哄得见牙不见眼,巴不得认了徐慎当干儿子才好。
直到开席,大伙儿才没顾上说话。
“行啊,慎哥,”舒然扯扯徐慎的袖子,小声:“你还有这一面,怎么没听你哄过我?”
徐慎望着扯自己袖子那只手,又看看舒然凑近的白净脸庞,眼睛也跟大娘一样快笑没了,压着声音回:“这个怎么说,真有感情……反倒说不出花言巧语,只会用行动表示。”
舒然咂摸了一下:“我懂,全是演技,没有感情。”
“噗嗤。”徐慎头一次听这种网络沙雕金句,赞叹:“总结得真好。”
难怪陈凯都觉得舒然很有趣,是有趣。
隔壁,王东可劲儿给自己媳妇儿夹菜:“彩云,你多吃点儿。”
“是啊。”同桌的大娘们说:“你现在有身子的人了,要吃双份儿。”
“够了,碗里都放不下了。”杨彩云笑着说王东。
“东哥对媳妇儿真好。”舒然看见这琴瑟和鸣的一幕,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他想王东的孩子肯定很幸福吧,不管富不富裕,最起码父母疼爱,是在整个家庭的期盼下降生的孩子。
“我也好。”徐慎飞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该干嘛干嘛。
“……”舒然搓了搓发麻的耳根,发现一个规律,每次只要自己夸了别人,徐慎这人就一定会凑过来自夸。
他想说,真挺幼稚的……
说好的不会甜言蜜语,用行动表示呢?
吃到一半儿,周强带着新娘子挨桌敬酒,轮到舒然他们这桌,徐慎一开始就说了开车不喝,一起来劝酒的林家兄弟俩都不敢强迫,就看着舒然。
“定子,你能喝吧?”
舒然端起茶杯:“我喝茶。”
“这么不给面子……”林家兄弟语气不满。
“以茶代酒就是了。”徐慎打断他们。
徐慎这么护着,害得林家兄弟也不敢灌舒然:“那行吧。”别人就算了,徐慎他们还真不敢硬碰。
唯有林雪花不高兴,以前有事只要哥哥们上就能解决,现在她发现,也不是谁都卖她哥面子。
向徐慎屈服无所谓,可周定算怎么回事儿?
林雪花耍脾气掐周强,而周强只能哄她去下一桌,对这个弟弟,他也是越发管不着了。
俩人吃完周强的结婚酒席,不太想继续待下去。
“我去辞行。”舒然喝了一口寡淡的茶,估计天大个茶壶里只放了一撮茶叶,是真寡淡。
“一起去。”徐慎嘴里叼着王东给的烟站起来。
“你烟不点吗?”舒然问。
虽然他不抽烟,但听说过烟民的口头禅,饭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
“不点,”徐慎扔出一个爆~炸性消息:“我戒烟。”况且刚有孕妇在。
“啊?”舒然懵逼,消化了一会儿:“真戒啊?”
“难道是逗你的?”徐慎睨他。
沉默地走了半晌,舒然说:“要不别戒,偶尔抽两支也没什么。”
既然这是徐慎解压的方式,那还是留着比较好,舒然这是为自己着想,不然徐慎遇到压力往哪儿释放?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自己,危。
徐慎很意外,侧目:“我还以为你会积极响应我的决定。”
“……”舒然干笑,哪能让徐慎知道自己心里的小算盘:“随口说说,你真想戒也随你。”
舒然找到忙碌的胡金花:“妈,我跟徐慎先走了,回头您跟爸说一声。”
“这么快?”胡金花今儿太忙了,还没跟二儿子说上两句,更别说招呼女婿了:“徐慎,要走了吗?”
“嗯,岳母。”徐慎说:“我跟周定先回去了,等天气凉点儿,接您和岳父上城里走走。”
“哎,好吧,今天实在太忙了,也没空招呼你。”胡金花点点头,满脸褶子地笑起来。
据说生一个孩子就苍老几岁,更何况她接连生了七个,看起来比周国栋还沧桑。
回到车上,徐慎说:“要不给咱妈塞点儿钱?”
“有用吗?”舒然扯扯嘴角,靠在座椅上犯困:“给了她也舍不得吃穿,大概率也是留给儿孙。”
周定妈就是那种,典型的付出型女性,为家庭燃烧自己,不会有所谓的自我。
舒然想做点儿什么,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保持清醒是最好的,谨记别人不需要自己同情。
徐慎想想也是:“那就不拿了,下次直接买东西。”
刚才他对岳母说的那番话不是客气话,过阵子天气凉了,地里没农活干,他把周国栋夫妻俩接到城里逛逛,吃的穿的买点儿。
到底是舒然的父母,徐慎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占了人家这么好的一个儿子。
“嗯。”舒然打了个呵欠:“回家吧。”
“你困了?”徐慎说:“那你睡,我慢点儿开。”
“哎,”舒然瞅了眼窗外:“这路怎么慢都像蹦迪吧,想快也快不来啊。”
“我说上了公路。”徐慎好笑,伸手摸了一把舒然的脸,无比眷恋指关节处传来的柔软触感。
舒然自己也摸了一把,很不错,很光滑。
车开上公路,摇晃幅度变得友好,不知不觉舒然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热出了一身汗,感觉车子也停了下来,抬眼往外边一看,是一座气派的单位大门。
“接帆哥?”舒然揉揉睡僵的脸。
“嗯。”徐慎说:“醒了,出一脑门的汗。”他在裤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过去。
“你怎么会有这玩意儿?”舒然接到一半,若有所思,又有点儿难以置信:“专门给我带的?”
“是啊。”徐慎点点头。
舒然受宠若惊,主要是徐慎这个体格和气场,带手帕真的……很反差。
“你买手帕的时候……”舒然一边擦拭脸庞,还发现手帕上锁着精致的小花边:“咳,店员看你的目光正常吗?”
徐慎明白他的意思,抖了抖肩膀:“挺正常的,我说给媳妇儿买,她说这款卖得最好……”还有一句,徐慎捏着嗓子学店员的腔调:“小媳妇儿都喜欢。”
“去你的。”舒然一个暴跳起来,想用手帕扔死徐慎这个玩意儿,但想了想最终没舍得,他还没擦好。
小花边就小花边,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