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罚当其罪

曲靖晖闻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地凝视着曲轻歌,而曲轻歌则是面色平静,无波无澜,这让曲靖晖意识到,一旦女儿决心隐藏情绪,他便无从洞察。曲轻歌急忙解释,神色略显紧张,“父亲,您误会了。贺允也是误解了。那时我当时确实在熟睡。我”

“父亲武艺超群,若是在梦乡中都能让人轻易接近,这些年戍守边疆,怕是早已遭遇过无数次暗算了。”曲轻歌语调平和,逻辑清晰,冷静分析。

令曲靖晖未曾料到的是,自己难以揣摩女儿心思的同时,反倒是被曲轻歌一眼看穿。面对曲轻歌,他沉吟半晌,竟找不出合适的言辞为自己辩解。

见父亲久久不语,曲轻歌主动开口,“父亲,若您真心欲将其纳为侧室,我会劝说自己接受的。这些年,您也不易。”

前世家庭的悲剧历历在目,这一生,她只愿父亲与弟弟能够更加幸福。尽管这决定让她心痛,让她对母亲感到愧疚。

曲靖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道,“轻歌,许多事并非如你们所想那般单纯。我不会纳她为妾,更不会亲近于她。”

与女儿讨论这样的私密话题让曲靖晖颇感尴尬,但他更怕的是,若不讲明,轻歌会对他失望,会痛苦,会质疑他,不再信任。这些,是他最为恐惧的。

曲轻歌听完,也沉默片刻后询问,“那父亲打算将她送走吗?”

起初,因她前世曾救过弟弟一命,故从祖母那里将她救出,并让她自主选择去留。但若她的存在只会让弟弟介怀难过,那么送她离开便是必然。

曲靖晖这次沉默得更久,久到曲轻歌几乎感到腿脚酸楚。

最终,他的回答是,“不打算。”

随着父亲沉默的延长,曲轻歌心中已隐约预知了答案。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她开始反思,是否当初就不该让那女子留下。

曲轻歌点头,“明白了,父亲。夜已深,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刚要离去,却被曲靖晖伸手握住手腕,“轻歌,相信父亲。”他复杂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恳求。

曲轻歌心口一紧,垂下眼帘,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那只会让她更感伤痛,“父亲,我一直都相信您,将来也会继续。除非”她抬头,目光与曲靖晖交汇,“除非,有一天您真的违背了承诺。”

曲靖晖坚定地摇头,“不会的。”

曲轻歌静默片刻,说道,“父亲,我确实有些累了,想先行告退。”

曲靖晖松开手,“去吧。”

曲轻歌起步离开,行至几步后,她停下,转身望向曲靖晖,“父亲,不是不允许,而是您说不会,却做了的话,才是我真正感到失望和难过的源头。”

如果爹真的想纳惠瑜为妾,她会同意,也不会跟爹生气。但爹一次次的向她承诺不会纳惠瑜为妾,若是做不到,她会失望。曲靖晖向曲轻歌点头,“恩,我明白。”曲轻歌听到曲靖晖的回答,转身离开。回到自己院子后,青月心疼的看着一脸疲惫曲轻歌,“大小姐,你要先沐浴还是先用晚膳?”曲轻歌回说,“沐浴吧,沐浴完就先睡了,这会也不饿,明早起来再用早膳。”听曲轻歌不准备用晚膳,青月心中关心的准备劝上一两句,但再看到曲轻歌眼里的疲惫后,她抿了抿唇咽下了想要说的话,“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备水,等好了来叫小姐。”“恩。”曲轻歌轻应了声。一柱香后,青月走进屋子对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曲轻歌轻声道,“大小姐,水已经备好了。”曲轻歌睁眼,短暂的休息后她反而觉得更累了,曲轻歌起身向沐浴室走去。青月跟在曲轻歌的身后:“大小姐,今天我来伺候你沐浴吧,我刚好有事情要跟你说。”曲轻歌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行。”第二天一早,曲轻歌发起了高烧,因为前一天晚上青月给沐浴的曲轻歌加热水时发现居然没备多余的热水,青月连忙去小厨房要热水,然而小厨房里也没有多备。在青月又急急忙忙的去候府大厨房里要热水,发现大厨房这会也没多余的热水手,只能回院子里的小厨房烧水。而浴桶里等热水的曲轻歌本就疲惫不已,等着等着睡着了,青月一通折腾也忘记了去看曲轻歌的情况,就这么一疏忽,半个时辰后青月提着热水回到沐浴室,看到的就是已经在冷水里睡了一觉的曲轻歌。当晚曲轻歌入睡时,头已经昏昏沉沉了,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就发起了高烧。得到消息的曲靖晖跟曲贺允来看曲轻歌,看到的就是烧的一脸潮红的曲轻歌正在给自己开药方。曲靖晖怒问一旁的青月,“怎么不去叫大夫!”青月一脸愧疚低头躬身,正在坚持着写药方的曲轻歌道,“爹,你别凶青月,是我不让她去叫的。我的身体我明白,开些药吃一吃就没事了。”曲轻歌这一番话说的虚弱无比,曲靖晖看了又气又愤:“我凶她还是轻的,要不是她昨晚的疏忽你怎么会发烧。说起来她跟在你身边也已经一年多了,居然还会犯这么蠢的错!”青月内疚又自责,半句自辨的话也说不出来。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确实是她的疏忽,她也无法辩。“爹,你”刚想为青月再说两句话的曲轻歌,眼神一黑,然后晕倒在了桌上。曲靖晖跟曲贺允大惊,忙上前一边将曲轻歌抱着进房间,一边对青月怒吼,“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是,是!”青月吓得立即转身出了房间。半个时辰后的,请来的顾为君给曲轻歌开了药,交待好一切后被曲靖晖安排着人送出

了候府。曲靖晖在离开曲轻歌院子时,看到了屋子里的青月,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去院子里跪着,好好的反省反省。”

若父亲当真决定纳惠瑜为侧室,她自会顺从,无丝毫怨言。但父亲屡次向她保证,绝无此意,一旦誓言成空,那份失落,将如寒冰刺骨。曲靖晖对着曲轻歌轻轻颔首,声音温醇:“我知晓你的意思。”

曲轻歌闻言,未再多言,只默默转身,身影渐渐消失于廊转。归至静谧的院落,侍女青月见她面色苍白,眼底尽是倦意,不禁心头一紧。“大小姐,您是先沐浴解乏,还是用些晚餐?”青月柔声询问。

曲轻歌轻叹,答道:“先沐浴吧,之后便直接歇息,此刻并无太多食欲,明晨再享用早餐。”

听闻此言,青月心下担忧,欲劝几句,却在瞥见曲轻歌眸中的疲惫后,终是将话咽回,只微抿双唇,应声道:“好的,我即刻命人备水,一好即来唤您。”

“嗯。”曲轻歌轻声回应,音量细若蚊蚋。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青月轻步进入室内,对着躺在摇椅上的曲轻歌轻语:“大小姐,水已备妥。”

曲轻歌缓缓睁开双眼,片刻的小憩似乎并未减轻她的疲惫,反添了几分沉重。她起身,缓缓迈向浴室。“青月,今日由你侍浴可好?我正好有事与你商议。”

曲轻歌点头同意,未作他言。

然而,次日清晨,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热袭击了曲轻歌。原来,前夜青月为其添热水时,竟发现备用热水不足,匆忙间赶往小厨房,却发现同样短缺。她急匆匆地转向府中的主厨房,却遗憾地发现,那里亦无多余热水。无奈之下,青月只得折返小厨房自行烧水。

曲轻歌在浴桶中等待,疲累不堪,不知不觉间沉入梦乡。青月在一番忙碌后,竟忘了查看曲轻歌的状况,待她提着热水回到浴室,只见曲轻歌已在冷水的浸泡下沉沉睡去,身体因寒冷而微微颤抖。

那一夜,曲轻歌带着混沌的意识入眠,晨起时,高烧如约而至。曲靖晖与曲贺允得知消息,赶来探望,只见曲轻歌面颊绯红,强撑病体自开药方。

曲靖晖怒视青月,厉声问道:“为何不即刻请大夫?”

青月满面歉意,低首垂目。曲轻歌勉力维持笔触,虚弱道:“父亲勿怪青月,是我吩咐她不必惊动。我的身子我自知,服些药便会好转。”

曲轻歌虽言辞无力,却让曲靖晖既心疼又愤怒:“我责她已是轻罚,若非她昨晚疏忽,你怎会至此?她随你左右已逾一年,竟还会犯如此大错!”

青月内心充满自责与悔恨,无言以对,因为她深知,这次的确错在自己,无可辩驳。

正当曲轻歌欲为青月辩解,眼前一阵恍惚,墨黑侵袭了视线,随即晕倒在书案之上。

曲靖晖与曲贺允大惊失色,连忙抱起曲轻歌回房,同时对青月怒喝:“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大夫!”

青月受惊,连忙应声退出,奔走呼医。半个时辰后,名医顾为君施诊完毕,留下药方与嘱咐,在曲靖晖的安排下离开了侯府。

临行之际,曲靖晖目光严厉,扫过屋内的青月:“去院中跪下,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