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彦淮的心头,仍旧回荡着那句令人心痛的话语,他默默低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扣动着,仿佛要将那份痛苦从心头一点点剥离。
曲轻歌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小世子,此刻却如此落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轻启朱唇,再次道歉:“对不起,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我都应该先了解清楚情况再开口的。我知错了,你能否原谅我?”
卓彦淮抬起头,望向曲轻歌那双诚挚的眼眸,心中的怒气似乎被渐渐抚平:“我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曲轻歌微微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她轻声问道:“你是因为难过吗?”
卓彦淮沉默片刻,目光紧紧锁定在曲轻歌的脸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祖父祖母吗?”
曲轻歌被这个问题问得微微一愣,随即她轻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吗?”
卓彦淮急忙摇头,连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曲轻歌淡淡一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卓彦淮的头。这一次,卓彦淮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而是静静地凝视着曲轻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曲轻歌柔声道:“我对你好,是因为真心想对你好,想让你过得更好。其实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
卓彦淮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你也会对他那么凶吗?”
曲轻歌被他的问题逗笑了,她收回手,淡然道:“何止是凶,有时候我还会动手呢。”
卓彦淮惊讶地看着她,显然不太相信:“真的吗?”
曲轻歌笑着点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他。”
见卓彦淮的情绪渐渐好转,曲轻歌又柔声叮嘱道:“小世子,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后果。不要只想着别人,也要多想想自己。在确保自己不会受到伤害的前提下,再去做决定。”
卓彦淮若有所思地看着曲轻歌,突然问道:“你说我跟你小弟一样,但你叫他曲大少爷,却叫我小世子。这样不公平。”
曲轻歌一愣,看着卓彦淮那张不满的脸庞,这才意识到他对这个称呼竟如此在意。她心中一动,微笑着说道:“那我以后就跟小弟一样,叫你彦淮,你觉得怎么样?”
卓彦淮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而,他刚一笑开,便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曲轻歌见状,急忙问道:“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上药?你的药箱在哪里?我来给你上药吧。”
卓彦淮听到曲轻歌要给他上药,脸上露出了既开心又些许扭捏的神色:“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让世杰来给我上药吧。”
曲轻歌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药箱在哪?快拿出来。”
卓彦淮地指了指药箱的位置,曲轻歌走过去拿起药箱,走到桌前放下:“坐过来吧,我给你上药。”
曲轻歌小心翼翼地给卓彦淮上好药,每一抹每一触都显得格外细致。她轻声细语地交待了他几句,而后便转身离去,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回到自己的帐篷,曲轻歌不禁长叹一声,那叹息中似乎藏有万千疲惫。“哄孩子也太累了。”她轻声自语,带着些许无奈与宠溺。
青月站在一旁,听着她的话,淡淡一笑:“小姐要睡会吗?您今日起得早,午觉也没睡,晚上还有事要办,不睡会真怕您撑不住。”
曲轻歌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恩,睡会吧。”说罢,她便倒头睡去,那疲倦的身影在帐篷内显得格外柔弱。
春猎即将结束,曲轻歌心中的重担也似乎稍微放下了一些。然而,在她迷迷糊糊即将入睡之际,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究竟是什么事,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种迷茫与困惑,仿佛一团迷雾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安心入眠。
而此时的曲轻舞,却是另一番景象。她从马球场落荒而逃,躲进了茂密的林子里,不敢轻易露面。她害怕遇到任何人,害怕她们眼中的嘲讽与鄙夷,更害怕她们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不知羞耻。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她想起了那张送给姜钦的手帕,难道是姜钦把它交给了姜蓉蓉?不,这不可能,姜钦那样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无法逃避。曲轻舞心中的怨恨与不甘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得她心痛难当。她的一切都完了,她的名誉、她的未来、她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子里的蚊虫开始肆虐。曲轻舞忍受不了这种折磨,终于带着夏响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她像个贼一样四处躲藏,生怕遇到任何一个人。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仿佛整个世界都对她充满了敌意。
当她终于走进帐篷时,却看到了坐在桌边悠闲喝茶的曲轻歌以及站在她身后的凌吟。曲轻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一脸警惕地看着曲轻歌:“你怎么在这里?!”
夏响听到曲轻舞的声音忙走了进来,看到曲轻歌两人也是一愣。然而,她的话还未出口,凌吟便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向她扔了过去。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向夏响的身上砸去。
夏响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立当场,就在她愣神的瞬间,一只茶杯如流星般划过空气,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她的脖颈处。一阵酥麻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她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曲轻舞目睹了这一切,心中的惊恐如同潮水般涌现。她紧张地盯着曲轻歌,只见曲轻歌的手缓缓移向桌面,她的视线也随之落在那里。赫然发现,先前她藏起来的药包,此刻只剩下孤零零的半包,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曲轻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慌乱和不安。她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却发现声音都在颤抖:“这是什么?我我不知道。”
曲轻歌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香茗。她的举动让曲轻舞更加心焦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曲轻歌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抬眸看向曲轻舞,声音里充满了讥讽:“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想要休息?我要是你,一想到以后别说王候将相了,就连举子书生都高攀不起,那真是眼前一黑,也不想活了。毕竟,哪个好人家会愿意娶一个不知羞耻、到处勾引男人的女子呢?”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轻蔑,“你倒真是有些你新姨娘的风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