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汲汲忙忙

谢尘暄的眸色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低沉而压抑,他的声音里似乎裹挟着深秋寒夜的寒风,透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深沉,“你说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被冰霜凝结,透出冰冷的气息。

曲轻歌的心头一颤,她曾以为那些话语早已随风飘散,却不料谢尘暄还如此清晰地记得。她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却又迅速被冷漠所替代,淡淡地回应:“我确实说过,您信吗?”

谢尘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他想起那个香囊,想起刚才所见的那两人相谈甚欢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烦躁。他反问:“我凭什么信?”

曲轻歌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沉入了冰窖。她曾以为自己对谢尘暄的情感可以抵挡住所有的风浪,却没想到终究还是敌不过这世事的变幻。她抬起头,轻轻地推开了面前的谢尘暄,没有了那份近在咫尺的压迫感,她似乎找回了些许从容。

“那就是了。”曲轻歌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她转身走向房门,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而决绝。在门口的位置,她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谢尘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讥讽,“喜欢?心悦?没有我身后的那些东西,怎么会有这些。”

谢尘暄闻言,面色一僵,他仿佛被曲轻歌的话重重一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曲轻歌的背影,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你觉得,我对你的喜欢,是因为曲候手里的兵权,是因为父皇对你的重视,因为你靠着一身医术得到的声誉?”谢尘暄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痛楚和不甘。

曲轻歌的双手紧握成拳,她努力忽略掉心口处传来的阵阵痛意,声音中透出一丝无奈和决绝,“说起来,七殿下倒是比您直接些。”

谢尘暄沉默了许久,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想起自己曾经对曲轻歌的喜欢和欣赏,想起那些共同度过的时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

“年前,为什么答应我暂不与人相看的要求?”谢尘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

曲轻歌背对着谢尘暄沉默了许久,她的心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拒绝一次两次的或许您还能接受,但若拒绝的次数多,您不愿意与我合作了对我不是好事。”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妥协,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也是在告诉谢尘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听完曲轻歌的话,谢尘暄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苦涩,“没想到,我的所做所为在曲大小姐看来竟是忍辱负重。”

曲轻歌的心头一颤,她有些后悔让场面变得如此尴尬和难以收拾。但她也明白,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斩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让自己能够更加清醒地面对未来的挑战。

“殿下”曲轻歌轻声开口,却被谢尘暄冷漠的声音打断,“出去吧。”

“曲轻歌。”谢尘暄再次出声,他的双眸渐渐变得冰冷而深邃,“走出这间屋子,往后你我便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互得互惠,互相利用。”

如你所愿。

分明是自己渴望已久的结果,曲轻歌却觉得心如刀绞,痛得似乎被撕裂开来。原来,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将那份情感深埋心底。

曲轻歌颤抖着手握住门栓,尽管屋内暖炉烧得正旺,那木栓却冷得刺骨,仿佛能透进她的心底。“谢殿下成全。”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话音刚落,曲轻歌毅然推开门扉,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屋内的谢尘暄望着那扇缓缓闭合的门扉,以及从门缝中渐行渐渐远的倩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却又极力克制着。

她那般不情愿、那般委屈,自己又何苦再招人厌烦呢?

“咔嚓”一声轻响,门扉紧紧闭合,将两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情愫一并隔绝。从今往后,他们之间,只剩下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了。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当天深夜,风寒刚刚痊愈的曲轻歌却再次发起了高烧。青月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要派人去请大夫,通知曲候和曲贺允。

“半夜里别惊动了人。”曲轻歌强撑着病体,阻止了青月的举动,“我给自己号过脉了,没什么大碍。捂上被子发发汗就好了。”

青月抚摸着曲轻歌滚烫的额头,心中满是担忧,“大小姐”

“别说了,让我休息会儿。”曲轻歌打断了青月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青月无奈地看着固执的曲轻歌,只能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

这一夜,曲轻歌辗转反侧,承受着高烧带来的炙痛。身体上的疼痛很快便压下了心里的痛意。对她来说,身体的病痛再难忍受,也不及心痛来得可怕。

她晕晕沉沉地承受着高烧的折磨,直到后半夜才渐渐陷入沉睡。青月守在一旁,心疼地看着睡梦中仍紧皱眉头的曲轻歌。突然,她听到曲轻歌迷迷糊糊中唤了声:“殿下。”

随即,一滴清泪顺着曲轻歌的眼角滑落。青月心疼不已地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她就知道,大小姐突然高烧肯定与六殿下有关!招惹了她家大小姐却又与旁的女子相看,真是令人讨厌!

青月心里埋怨着谢尘暄,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趴在床边准备稍作休息。而曲轻歌则是被渴醒的,睁开眼便看到青月趴在床边熟睡。她抬手轻抚了下青月的发丝,然后起身坐起。退了烧的她只觉一身轻松,右手搭上左手给自己把了脉。

果然无恙。

曲轻歌想着掀开被子准备下地,刚有动作,床边的青月便醒了过来。她看着已经醒来的曲轻歌,忙关心地问道:“大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说着便伸过手来摸曲轻歌的额头。

曲轻歌没有躲闪,任由她试温,“烧已经退了。我现在有些渴,你给我倒杯水来。”

青月见曲轻歌果然已经退烧,立即起身去给她倒水。曲轻歌一连喝了三四杯水才解了口渴,她将空杯子递给青月,青月问道:“还喝吗?”

曲轻歌摇了摇头,“不喝了。你去备水,我要沐浴。”出了一身的汗,现在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青月应声回答:“是,我这就去准备。”

“等等。”曲轻歌出声叫住了转身要走的青月,又吩咐道,“让马六备好马车,过会儿我们要出门。”

“是,大小姐。”青月没有多问一句,应声离开。

青月离开后,曲轻歌便起了身。此刻的她,早已将昨日的难过与颓废抛诸脑后。既然已经决定斩断情丝,便不该再有所留恋。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而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若锦的亲事。

她绝不能让若锦再次嫁给那个表里不一的贺文庭,在贺府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