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慕欢凝视着方宿生隐忍怒气强装平静的脸,并未立刻做出回答。
方宿生坐在床边,抬头望着宁慕欢,想从那双总是含着戏谑和无所谓的黑眸中看出些别的情绪,又似乎他只是在和这站在他面前的帝王较劲,以挽回他最后的自尊。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有一瞬,宁慕欢开口,却只是嘲讽:“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嗯?朕说给你听,不过是想让过程更加有趣些。”
方宿生勉强镇定的表情瞬间崩塌,他忽然明白,眼前的男人是一位帝王,帝王自古就是薄情的,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游戏,而他也不过是这场游戏里的一枚棋子,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他对他的要求不过是一次折辱,他从来就没有反抗的能力,更没有这个权利。
有些自嘲地牵了牵唇角,离开床榻,双膝跪地:“是草民逾越,望陛下饶恕,还恳请陛下放过方、云两家,不要为难……纯妃娘娘,草民自愿……”抿唇,方宿生的神情有些不甘,然短暂的停顿后,终究吐出:“自愿为您的…男、侍!”
宁慕欢垂下眼睫,看向这个仍然带着些许江湖锐气的男子,俊逸的脸,斜飞的眉,半阖的凤眼下,那双黑眸意外的明澈,朱红的唇瓣是男人中少见的优美形状,此刻正微微抿起,彰显出主人的紧张和些微不甘。衣衫有些凌乱的挂在身上,如此狼狈,却依旧掩盖不了他满身的傲骨。
“行了”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何突然升起了异样的情绪,有些无趣地摆手,不再看方宿生,转身,再次向屋外走去,“今晚亥时去朕的寝宫,我想你有办法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进来吧,方静山庄的少庄主?”宁慕欢随手抛下一块入宫令牌,便没了踪影。
望着脚边的令牌,方宿生有片刻的呆愣,旋即又再次自嘲一笑,什么时候,方家的武功竟要用来做这些事情了?
方宿生下楼时,楼下早已没了宁纪晟的身影,果然么?那人也只是他游戏里的一个角色罢了。
…………
入夜,亥时已至,偌大的皇宫中只剩几处仍然亮着灯光。
一抹黑影倏然闪过,原本昏昏欲睡的侍卫忽然惊醒,“谁?”环顾四周,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回头正视前方,不过片刻头向下垂着,再次打起了盹。
而此时皇宫后宫中心的殿内,一片通明,只是却只有一人皱着眉批阅着奏折,一边敲打着案几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吱呀”一声,外面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声响,宁慕欢放下正在批阅的朱笔,抬眼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烛光的阴影下渐渐走出一个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是方宿生。
“草民,拜见陛下。”双膝跪地,弯腰拜下,和白天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同,此时的方宿生面无表情,只黑眸里透着些疏冷。
宁慕欢挑眉,似有些无趣的撇嘴,“这么快就学乖了?真没意思。”摆了摆手,“起来吧,以后你便以……奴自称。”
疏冷的眸中有了些许波动,却被他强行压制着,方宿生微垂着头,慢慢地站起:“谢陛下,奴,遵旨。”
“去床边跪着。”宁慕欢随口命令,仿佛毫不在意方宿生的到来,继续批阅起奏折。
“诺。”方宿生紧握住拳,顺从地按宁慕欢的命令,向着殿中唯一的一张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