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代价(不苛责对方不委屈自己...)

林妍跟着姥娘姥爷去了高家村,果然大舅二舅妈都很高兴,大舅妈一开始还有点别扭,不过被二哥悄悄说了两句她也转过弯儿来。

可不嘛,老规矩也是老人定的,老人哪里知道这年头日子变得这么红火?

以前收破烂还觉得掉份儿丢人呢,现在儿子开了个废品收购站,养了三辆小皮卡,还雇了别人,这生意也是红红火火的,好得很。

要是还计较那些,再把林妍气着,公婆就得不高兴对她有意见,男人和儿子也不高兴,二房也得挤兑她,她何必找那个不自在?

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年,热热闹闹的更好!

她自己给自己走了一遍心路历程,而林妍压根就没在意这些。

管谁高兴不高兴的,只要姥娘姥爷高兴,她高兴,就可以了。

韩卫新一回家自然是忙得很,众心捧月一般被人围着,大队支书、大队长以及村里的老少爷们都来找他说话。

韩家里里外外都是人,人声嘈杂把韩慕阳烦得很,他就拎着笔记本去找林妍。

林妍正和大舅妈、二舅妈等人说话。

二舅妈知道林妍来过年,就往这边送东西,大鱼大肉各色点心水果,一点都不吝啬。

她看得清楚不说这几年自家跟着林妍和韩慕阳赚了钱,单说三宝跟着林妍学习好、性格越来越开朗,还学会了做饭,这以后不管考大学还是开饭店都有路子饿不着了。

她自然卯着劲地对林妍好,拉拢林妍,务必不能落后于大舅妈。

林妍也知道二舅妈的意思,她虽然喜欢三宝,但是对二舅妈和大舅妈也就是亲戚情分,要说什么亲如母女那是不可能的。

重生以后的林妍特别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在乎人,想要谁的在乎,对于其他人那就是表面情分即可。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虚伪,表面和气和谁都亲切,可内心却分得清清楚楚。

前世大舅家因为二哥出事,大姐嫁给个渣男,一家子过得惨兮兮的。

二舅家本来很好,后来因为三宝出事,二舅妈父亲出事,二舅妈中风,过得也是很不如意,得亏芳芳后来还行,一直照顾他们二老。

因为他们过得不好,对老人的照顾自然也不到位,甚至话里话外都埋怨老人。

姥娘姥爷真的是为儿女操心干活忙到躺下的最后一刻,九十多的老人依然能帮忙做活儿,摘花生、剥玉米、照顾孩子。

可二舅妈当初因为三宝没了,心里难受憋屈,也没少拿老人撒气。

话里话外说的是因为老人长寿,所以孩子才短命的,儿女才不顺的。

其实也不能说因为三宝没了二舅妈才这样丧气,就在三宝还好的时候,那时候高考三宝只考了个中专,二舅妈就拿话挤兑林妍,说什么“这家里没有一个有福气的,但凡有福气也不至于就考个中专,连个正经大学也没有”,她甚至攀比林妍聪明,是不是姥娘姥爷把好东西都遗传给林妍那边,没给自己这边。

这种话林妍根本没法接茬,也只能说三宝虽然考不上本科,但是以后还可以继续考。

后来三宝中专学校改制成了专科,又专升本,二舅妈才舒坦些。

可二舅妈前世对姥娘姥爷并不好,两位老人家干不动了,儿女养老。

姥娘归大舅家管,姥爷就归二舅家,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还得去二舅家吃饭。

姥爷那么强势的事儿,到了二儿媳妇跟前,就老鼠见了猫一样,不敢上桌吃饭,得自己一个桌一副碗筷。

二舅妈去城里看孩子,姥爷和二舅在家里还行,一旦二舅妈要回来,姥爷就赶紧让二舅收拾一下给他送回家。

前世知道这些事儿以后林妍心疼得偷偷哭过几次,可有什么用呢?是她自己无能,没有把老人家接出去,让他们在家里受苦受罪。

她也没有资格埋怨,毕竟人家也尽到了养老的责任。

只是大家都过得不好,要想要求多一些那也不能够。

今世她自己努力,随心所欲,带着姥娘姥爷离开家里,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大舅和二舅家也和前世不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有盼头,大舅妈和二舅妈也和前世判若两人,不再那么斤斤计较小家子气。

可林妍知道她们的改变只是因为生活变好,是因为她们受益,并不是真心从根子上对她和姥娘姥爷好。

一旦生活不如意,也不一定会如何。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表面就是和和气气,大家亲热得很。

这样姥娘姥爷也高兴,这就够了。

林妍不想去计较深层次的东西。

过日子,就是过,过得去,过得舒服,表面和气就够了。

她从来不要求过多,也不苛责别人。

她听大舅妈和姥娘、二舅妈开始说二哥的亲事,就不在一边听了,恰好韩慕阳过来,她就拉着他去二舅妈家找三宝和芳芳。芳芳这丫头野得很,三宝回家训她去了。

*

韩卫新感觉这个年过得出奇和谐,尤其从儿子进入青春叛逆期以后,父子俩几乎没有好好说过话,这一次回来却没有见天吵架。过年这几天他就算说儿子两句,儿子也没有撅回去,就让韩卫新格外舒坦。

大年二十九白天他给首都家里打电话,潘美静和孩子们还给韩奶奶以及韩大伯等人拜年问好,气氛很融洽,韩卫新还让弟弟妹妹给哥哥拜年,俩孩子奶声奶气地问哥哥好。

韩慕阳也没冷脸,还应了一声。

韩卫新就觉得挺好的。

不知道是儿子长大懂事还是因为有女朋友的缘故。

韩卫新觉得多半是因为林妍这个女朋友,绝对不是因为儿子懂事体谅自己这个老父亲,毕竟刚回来那天他还给自己撂脸子呢。

傍晚吃酒席的时候林妍和三宝也过来了,吃完晚了一会儿就先回去。

之后大人孩子们扎堆聊天看春晚、放烟花,孩子们累了就去睡觉,大人则守岁等半夜迎年下饺子。

韩卫新从外面转悠一圈会俩,看到韩慕阳正在摆弄电脑。

如果是以前他第一念头就会觉得这孩子不合群,不去拜年热闹,窝在这里玩电脑,真不行,他开口就会训一顿。

可现在不是小时候,儿子已经长大会做生意能独当一面,还有了女朋友,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得给留点面子,再不能说他不好,免得他在女朋友面前丢面子。

韩卫新77年考入大学,81年毕业进入外贸部工作,后来下海经商,生意做得也还算有点规模,不管做人还是眼光自然有独到之处。

以前他和儿子吵,是因为总把儿子当青春期叛逆不服管教的孩子,觉得再这样下去孩子就毁了白瞎了,越急越容易言语过火惹孩子逆反。

现在他用看待生意伙伴、成年人的眼光来看韩慕阳,就能可观而冷静,不再试图控制儿子。

韩慕阳正在摆弄一个很短的小动画,是用姥娘剪的小人做的贺新春动画,这个动画之前在全国计算机论坛上得了短片创意动画一等奖,拿到三千块奖金,一个保健品公司想花三万块买去做广告动画。

他拒绝了,因为他觉得那保健品没用,忽悠老人骗钱的。

他想把这个动画完善一下,送给林妍和三宝当礼物,因为这三个小人就是姥娘照着他和林妍、三宝剪的。

虽然不会一模一样,但是神似,他喜欢得一遍遍地看。

余光瞥到韩卫新凑过来,韩慕阳以为他对自己电脑感兴趣,就不动声色地往一边让了让,给韩卫新看得更方便些。

韩卫新看那动画觉得新颖,忍不住夸了一顿。

韩慕阳心里高兴,面上却淡淡的,“没什么,就随便做的。”

韩卫新看得喜欢,加上儿子不是玩游戏而是做正事,他也骄傲,不由得打开话匣子和韩慕阳聊起来。韩卫新说儿子小时候画画好,四五岁就会拿着笔涂鸦,画得小人动作很逼真,“那跳舞的小人儿,还穿着蓬蓬裙呢。”

韩慕阳:“那是天鹅舞。”

韩卫新一脸怀念,“那时候你很喜欢去看妈妈跳舞,有一次剧团的阿姨给你化上妆,穿上小女孩的白裙子,把你带到舞台上演出,你站在台上瞪大眼睛东看西看,最后就朝着妈妈跑过去,你妈妈就拎着你跳了一支曲子。那一场演出效果最轰动,观众们纷纷说有趣,还想继续看小天鹅。可惜,你再也不肯上去了。”

韩慕阳的记忆不甚清晰,就好似做梦一样,随着韩爸的提醒居然也记起一些片段。

他在舞台上找妈妈,下了舞台哭得哇哇的,因为好多人围着他拍照、扯他的裙子,还有小男孩子笑话他,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再也不肯上台更不肯穿什么裙子,还把那个阿姨给记恨上,一直不肯原谅她。

韩卫新思绪回到久远的年代,缓缓道:“那时候的照片应该还有,回头找找给你寄过来,给妍妍看看。”

韩慕阳立刻拒绝,“不要!”

他可是靠脸才能得到她的青睐,有形象包袱,让她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傻样子,她指定笑话,万一不喜欢呢?

韩卫新:“那有什么的,多可爱。”

韩慕阳:“不行!以后你都不能和她说我以前的糗事儿。”

韩卫新:“你有什么糗事吗?”

韩慕阳冷着脸,“任何你们觉得好笑好气的事儿都不许说。”

但凡家长和老师觉得好气好笑的,多半就是孩子的糗事,是不能和同龄人尤其不能和女朋友说的。

父子俩已经有几年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过天了。

韩卫新再婚以前他们还能一起聊妈妈,他再婚以后韩慕阳觉得他背叛了自己和妈妈,就不肯再理睬他,更不肯和他好好聊天,开口就呛声吵架。

韩卫新看他肯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心里高兴,不由得和韩慕阳多聊一会儿,东扯西扯就说到当今的经济形势。

“听说你一直在炒股,现在怎么样?最近股市大牛,赚钱了吧?”

韩慕阳:“那肯定。”韩卫新来了兴致,就问他买了什么股,聊聊看法。

其实他一直都有关注韩慕阳,毕竟他和陆东升有生意往来,而且韩慕阳炒股赚钱陆东升怎么可能不跟韩爸显摆?

去年夏天跟他显摆了一个多月,显摆得韩爸都吃醋,后来悄悄拿了一部分钱跟着韩慕阳买股。

当然他是从陆东升那里打听的,毕竟韩慕阳的股票操作都委托给陆东升,韩慕阳看形势判断,打电话给陆东升操作。

不过他们不知道韩慕阳还另外给林妍开了一个户头,他自己给股票经理打电话让对方帮自己操盘,那个不通过陆东升。

父子俩难得气氛还算融洽地聊了一会儿。

韩卫新听得很骄傲,他发现儿子有些关于国际形势、经济形势的判断,那眼光比他更犀利。

陆东升说他跟着京大和财经的教授学习经济学,还自己研究写论文,还写了关于我国股市、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如何和谐并行等问题的论文。之前韩卫新还有些不信,以为陆东升给他脸上贴金的,这会儿一聊他是真信了。

短短的三年时间,儿子以常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在飞速进步。

以后他可以放心了,同样的,也该给予儿子应有的尊重,不再把他当小孩子看。

意识到这一点,韩卫新心里有骄傲也有酸楚,骄傲得是儿子很优秀,酸楚的是他感觉得出韩慕阳和他已经有了隔阂,再也回不到小时候父子亲密的关系。

乡下过年的气氛很浓郁,外面炮仗声、魔术弹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堂屋的蜡烛和香也一直不间歇地烧着,让人鼻端都是浓郁的香烛气息。

在这样的气氛里,父子俩不由得回忆起从前。

最近几年的时光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记忆,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小时候的时光是那么独特又记忆深刻,让他们无法忘却。

同样无法忘却的还有那个人。

在韩卫新的记忆里,妻子美丽、敏感、神经质却又温柔善良,同时有些忧郁。

在韩慕阳的记忆里,妈妈美丽、温柔、柔软、跳舞好,永远都是香香的,笑着的。

在这样的气氛里,韩慕阳终于忍不住问他:“爸,我妈是怎么……”

韩卫新心头颤了一下,不希望儿子继续问下去。

韩慕阳却还是问出来,“没的?”

韩卫新:“你妈妈一直有贫血低血糖的毛病,那天下班回家,她在河边不小心失足落水。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不要听别人乱说。你妈妈她……很爱我们,她不会故意离开我们的。”

没有一个孩子能接受一直爱他的妈妈突然离开他的事实。

韩慕阳歪头瞅着他,似乎想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安慰自己。

韩卫新面带伤感,“太突然了……别说你,我也没有办法接受。到现在我还时常梦见她……”

韩慕阳欲言又止。

韩卫新:“……对不起,阳阳。”

韩慕阳面色动容,有点不自在,一直严肃骄傲的爸爸竟然主动拉下脸跟他说对不起这让他有些内疚,“你不用道歉,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不管他曾经怎么责怪爸爸,可爸爸没短过他什么,只不过是自己要求太多。

受林妍影响他也时常反省自己,是不是对爸爸要求太苛刻,他想让爸爸给妈妈殉情?当然不是?他想让爸爸为妈妈守身孤独终老?

小时候他觉得自己和爸爸相依为命就够了,不是还有奶奶吗?要什么别的女人?绝对不能要后妈!

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妈妈的位置!

如今长大见多了人情世故,有几个男人丧偶以后能够守着孩子过一辈子?女人能做到,男人却没几个能做到的,这些年他见过的丧偶男人里面几乎没有一个肯自己守着孩子的。

他曾经和林妍聊过这个问题,他问她会不会嫉妒爹娘对林斐好,她说曾经会,后来放弃期待学会自己爱自己,给自己比爹娘能给的更多的爱,就不会再难过遗憾。

她说她已经学会不去要求别人,当然也不会勉强自己去配合别人。

她从姥娘和姥爷身上已经弥补了父母的亲情之爱,就不需要再去跟爹娘索求。

人都是偏心的,他们也是人,他们已经把爱都给了林斐,没有多余的给女儿,同样的她把所有的对父母的爱都给了姥娘姥爷,也没有多余的给爹娘。

能量守恒,爱亦如是。

韩慕阳一开始尽管看了很多心理学书记却还是不甚明白,现在想到自己和爸爸,他慢慢地懂了。

爱,也会带来痛。

他对妈妈的爱,因为妈妈的离开变成了痛,这种痛让他对爸爸有双倍的期待和索求,可爸爸给不了,于是他就加倍痛苦,逃避沟通和解决。

他宁愿和爸爸背离,也不想跟他的新家庭和解,玩什么一家亲。

所以,他不需要韩卫新的道歉。

韩卫新:“曾经爸爸和你许诺过,爸爸没有做到。”

韩慕阳移开视线,淡淡道:“那是哄小孩子的话,没必要当真的。”

那年妈妈刚没有的时候韩慕阳每天晚上都去小区门口等她,想她像从前那样下班回来,等不到他就顺着路往剧团走,就希望路上或者到了剧团会碰到妈妈,或者谁跟他讲妈妈去出差了。

可一天天,她都没有再出现。

大一点以后,他终于接受了那个事实,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哭得肝肠寸断,爸爸抱着他一起哭,跟他说爸爸会永远陪着他,他们父子二人永远都不会分开,他永远都不会给他找后妈。

韩卫新一直都是这样打算的,不想再让第二个女人走进自己的生命里,也不想再给儿子找一个后妈,所以他拒绝了很多机会。

可最后他还是食言了,不管初衷是不是自己乐意的,他到底还是娶了潘美静。

他的阳阳到底还是和他疏远了。

他时常梦见陆云阳,可她没有一次是怪他的,反而朝他笑,笑着祝福他。

他每次都忍不住哀求她留下来,可每一次她都决绝地转身离去,他想跟着她走,最后却都会醒过来。

每一次他都任性地不想醒过来,可他又清醒地知道,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是儿子、父亲、丈夫、兄弟,他没有资格任性,甚至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对于成年人,沉迷悲伤也是一种错误。

一切的思念和回忆,都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就和所有失去爱人的人一样,走出来忘记过去,组成新的家庭,过上新的日子。

不需要人懂,毕竟在外人看来太矫情或者自以为是,没人可以完全领会另外一个人的悲痛。

哪怕他亲娘都不能体会他的痛楚,当年他觉得痛不欲生熬不下去的时候,她说“那有什么?谁也不能陪谁一辈子,你没了媳妇儿,还有儿子和老娘,你总归要负起责任,总不能一个男人还那么脆弱”。

于是他熬了过来,虽然艰难,可熬过来又觉得这就是人生,所有的经历都是上天的安排。

韩慕阳扭头看着他,灯光里韩卫新表情伤感,深邃的眼睛里泪光点点。

这一刻他不再怪爸爸,只要他和自己一样没有忘记妈妈,他就不再怨恨他,也不再苛求他。

他决定放过韩卫新,离开韩卫新的生活,让他和新家庭去过他们的日子,而他也会走上新的征途,和奶奶、妍妍、三宝他们过自己的新生活。

他想,总归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和韩卫新是不一样的,他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爸爸。

他要和自己爱的女孩子永远在一起,如果不能永远在一起,他就宁愿一个人,不要任何替代不要任何弥补。

他只要她。

为了她,他愿意放下怨恨,不再责怪爸爸,他不想让她担心、失望,觉得他还不成熟。

午夜钟声响起,大人们喊着迎年了、下饺子了,电视里难忘今宵的旋律在回荡,外面噼里啪啦仿若鞭炮的世界。

韩慕阳合上电脑起身就往外疾走。

刚走到大门口,就撞上裹着姥爷的大羊皮袄跑过来的林妍。

虽然她圆墩墩的,可他还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他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妍妍,过年快乐!”

林妍双手环抱着他的颈项,笑道:“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韩慕阳抱着她呢,“口袋里,自己掏。”

林妍笑道:“真有呀?”

韩慕阳:“当然,哪年不给你准备红包的?”

只不过往年没送出去,她还装模作样当他表姐呢。

林妍伸手摸进他羽绒服口袋,却发现没有,“大骗子!”

韩慕阳:“里面。”

林妍笑了笑,拉开他羽绒服上面的拉链,伸手进去摸他内袋,果然有个硬邦邦的大红包,只是她挂在他身上不好拿。

韩慕阳身体一僵:“你摸哪儿呢。”

林妍嘿嘿一笑,把红包掏出来,让他放下自己,她该去给韩奶奶和韩爸拜年了。

韩慕阳放下她的时候,林妍踮着脚尖快速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男朋友的红包。”

韩慕阳一把扣住了她的腰。

林妍:“有人来了!”

那边一群孩子呼呼啦啦地跑过来,估计是睡了一觉起来迎年呢。

韩慕阳:“谁管他们呀。”

这时候三宝从孩子堆里窜出来,“哈哈,抓到你俩啦!”

韩慕阳只得放下林妍,牵着她的手和三宝先去给姥娘姥爷他们拜年,然后再回这边。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林妍和韩慕阳、三宝趴在姥娘家炕上数红包。

今年真是大丰收啊。

前世大舅二舅他们给红包基本都是二十三十的给,今年一人给两百。

姥娘姥爷也有钱,姥爷的钱是韩慕阳给赚的,姥娘的钱是剪纸赚的。

如今姥娘账户上有上万块呢,她都让林妍给投到店里或者别的地方赚钱,有钱发红包也大方,老太太高兴得很。

韩爸给了林妍两个红包,一个里面有五千块,林妍不肯要韩慕阳替她拿了。另外一个就是普通的红包,她和韩慕阳、三宝一人一个,有四百块钱。

韩爸给别的孩子基本都是一百一个,这也很多了,毕竟别的亲戚都给五块、十块,二十的都是关系亲近的才给呢。

韩慕阳的红包每年都交给林妍,三宝也是。

三宝已经习惯身上不超过二十块钱,有需要就跟林妍要钱花,自己从来不拿着。他觉得钱给林妍和韩慕阳能下崽,放自己这里就被花掉了不划算。

初四韩慕阳几个送韩卫新离开。

韩卫新本想留下给韩慕阳过生日的,韩慕阳没让。

他现在对过生日一点执着也没,他有这么多人陪着,并不介意过生日的事儿。

倒是韩卫新那边还有个家,在这里耽搁久了难免会让潘美静挑刺,既然不想苛求,他自然也不希望爸爸被潘美静指责。

韩卫新看他变得如此通透大度,也挺高兴的,“阳阳,爸爸已经着手安排给你和妍妍买婚房,那个院子我也让会计办手续转到你的名下,过了年就腾出来重新粉刷一下给你们读大学的时候住。”

这个是韩奶奶要求的,韩慕阳没拒绝,“行吧。”

院子他们会去住,婚房就算了,他会给林妍买更好的。

韩卫新看着身量颀长,容颜俊秀的儿子,感觉自己后继有人,“阳阳,爸爸的生意以后也都留给你,等你大学毕业,爸爸就退休……”

韩慕阳却不稀罕,打断他,淡淡道:“爸,你的生意你自己打理,嫌累就找职业经理人,我有自己的事情,顾不过来你那边。”

韩卫新一怔,随即也读懂了儿子的潜台词,他以为儿子原谅他了,心里高兴,殊不知儿子是放下了,不再要求他却也不再迁就他。

韩慕阳的潜台词是我不会和他们抢什么家产,你和潘美静也不要指望我跟你们和睦一家亲,我们各过个的。

儿子成熟了,却也学会割舍,意识到这一点,韩卫新心如刀割。

韩慕阳朝他笑笑,“你还年轻,身体也好,可以做到六十岁退休的,到那时候自然有人接你的班。”

他不想让韩卫新难过,但是为了韩卫新的生活安宁,他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他帮韩卫新关上车门,朝他挥挥手,“爸爸,再见。”

等韩卫新的车子消失在远方,林妍握住韩慕阳的手,笑道:“成长的代价,恭喜你尝到了。”

韩慕阳捏了捏她的手,颇为霸道地说:“回家,继续给你和三宝补数学。”

林妍:“!!!”

三宝:“……”才初四!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