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睿微笑着转了下转盘,把一盘菜转到了乔正南面前,说道:“乔总您尝尝这道菜,我保证您从没吃过。”
乔正南愣了一下,接着乐呵呵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咽下后问道:“味道挺不错的,有嚼劲儿,这是什么肉啊?”
“我们后厨的小厨师在山里猎的老狐狸肉,纯天然野生品种。不过这老东西狡猾得很,还特爱放屁,人一靠近就放屁,放出来的屁奇臭无比,能把人熏一个跟头,要不是我那小厨师猎户出身,想逮住它还真不容易。您今儿算是来着了,这玩意儿不常见,我们也就碰巧弄到了这么一只,我跟您说这可是好东西啊,大补,您多吃两口,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吃啥补啥,您多吃点儿,也顺顺气儿。”齐睿笑眯眯说道。
龚林刚喝到嘴里的一口热茶,扭头儿噗地全喷了出来,又不好意思笑,捂着小肚子脸都憋红了。
孙同海却无所顾忌地笑了两声,心里说,这道菜我不用猜都知道是小睿子让厨房提前备下的,就等着乔正南颠倒黑白的时候给他来这么一下子呢,对小睿来说,这种花活儿他早就玩儿得非常溜嗖了。
乔正南脸上阴晴不定的,心说你小子借菜拟人变着法地骂我是个老狐狸吧?还特么狐狸爱放屁,你直接说我说的话像放屁不完了么?
居然特么的鼻子眼儿里哼唧——拐着弯儿地骂人。
你不是一般的缺德啊,你小子缺了八辈子大德了。
乔海洋听了齐睿指桑骂槐的话,肺都快气炸了,这是赤裸裸打自己老爹的脸啊,这个真不能忍了。
“齐睿,敢骂我爸,你特么找死!”乔海洋勃然大怒,也顾不上浑身疼痛了,两个大步窜过来,抬脚踹向齐睿。
齐睿躲都不躲,生生挨了这一脚,力气太小,倒不疼,拍拍大腿上的尘土,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笑呵呵看着乔海洋,眼神却像两把刀子似的寒光凛冽。
大家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乔海洋率先遭不住,向齐睿发难了,刹那间,包厢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乔正南首先回过神来,腾地起身,快步走到乔海洋面前,抡圆了胳膊正反两个大嘴巴扇在乔海洋脸上,清脆悦耳,接着怒斥道:“给老子跪下!”
乔海洋懵了,“爸……”
“别喊我爸!我没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听到没有,跪下!给齐睿磕头赔罪!”老乔积压在心头的怒气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
这下可糟了糕了,你个小兔崽子这么一闹,不是逼着齐睿彻底翻脸么。
见老爹眼珠子通红,面目狰狞可怖,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乔海洋真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齐睿面前。
齐睿赶忙起身躲开,说道:“哎呀,这是干什么呀,可使不得。那个谁,袁玫啊,赶紧报警吧,就说你老板遭人陷害后又被人打了,陷害你老板和打你老板的是同一个人,让警察叔叔抓紧过来给你老板主持公道啊。”
袁玫捂着小嘴库库库地,她知道老板又要坑人了,心里居然有那么一丝小激动,答应一声迈开大长腿就向外面走去。
乔正南赶紧拦住她,说道:“这位姑娘,别着急别着急,你老板在跟你开玩笑呢,没那么严重,不至于惊动人民警察。”
袁玫冲他微微一笑,说:“不好意思先生,我只听我老板的。”
乔正南苦笑着对齐睿说道:“小齐啊,你看这事儿闹的,让你受委屈了啊。咱好好谈行不?就别报警了,真不至于的,我让乔海洋给你道歉。”
齐睿皱着眉头说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换做我,踹你儿子一脚,然后跟他道声歉,他能乐意不?”
乔正南疾步走过来,一把拎起乔海洋的衣领子,把他摔到齐睿面前,说道:“踹!你尽管踹!你今儿就算把他踹个半死我也绝不多说半个字。”
“我怕脏了我的鞋。”齐睿讽刺了一句,又回到餐桌旁坐下,对小舅说道:“要不麻烦您代个劳?”
张云鹏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当着他的面踹他外甥已经让他很窝火了,听了外甥的话,他毫不犹豫立马起身,走到乔海洋身前照着他大腿咣咣就是两脚,踹完后厉声说道:“我告诉你小子,我记住你这张脸了,今后出门最好小心点,别一不留神被车撞了,到死也没落个全尸!”
听了张云鹏的话,乔海洋真吓傻了,从张云鹏的狠厉表情中他也能够看得出来,张云鹏说得出做得到。
孙同海咳嗽了一声,严肃地说道:“鹏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威胁他人的生命安全,已经触犯法律了你知道吧?有事儿说事儿,有问题解决问题,光发狠管什么用啊?”
张云鹏咧嘴一笑,说道:“同海哥,刚才你也看见了,是这孙子先动手的,当着我的面对我外甥下手,我这个当舅舅的不该管吗?按您这意思,我外甥就活该被人踹啊?
再者说,这爷儿俩说是来解决事儿的,您觉得他俩有解决问题的诚意吗?一来就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咋,官二代官三代就天然高人一等啊?
欺负了我们平民百姓我们就得忍气吞声?我去他奶奶个腿儿的吧,别说小睿不乐意,我这关就过不去。还谈个杰宝啊,不谈了!报警,该咋办咋办!我还真就不信了,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还没个说理的地儿了!”
这货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起来。
“我可没那意思啊,鹏子你别误会。”
孙同海苦笑不已,知道张云鹏肚子里憋着火儿,越发对老乔父子俩感到不满了,你俩既然来道歉了,就拿出诚意来啊,既想取得谅解又想顾全脸面的,别别扭扭,三句话说不到正题上,到头来怎么样?人家不谈了,人要公事公办,这下傻眼了吧?
“行了鹏子,你也消消气,我都坐半天了也没见你敬我杯酒,咋的?跟你龚哥不热乎了是吧?”龚林适时地开口了。
张云鹏借坡下驴,走过来坐下,端起酒杯嘿嘿笑道:“可不敢,龚哥你知道我向来都是最尊敬你的,来,这杯我敬你。”
龚林也笑了,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酒到杯干。
乔正南脑袋嗡嗡的,他特烦躁,好好的局面咋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冷静下来后,他看明白了一件事儿,今儿这场席面,与其说是自个儿请孙同海和龚林来说合事儿的,不如说这二位来给齐睿站台的。
孙同海就不用说了,他能取得如今的成就,与齐睿的鼎力支持密不可分,说两人是利益共同体都不过分。
那么龚林呢?龚林又为何对齐睿刮目相看,乃至于倾囊相助的?仅仅是因为他儿子和齐睿关系好吗?
不能够的。
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但是不管什么原因,龚林全力支持齐睿的态度都已经摆出来了,这就不能不引起自个儿的重视来。
乔家的根基现如今已经不太稳固了,如果再为了一点意气之争把两位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全给得罪了,乔家两代人几十年来打下的基业怕是要毁在自个儿手中了。
民不与官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都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惹出来的烂事儿啊,让你爹不得不低三下四地给你擦屁股。
一想到这里,乔正南就恨不得狠狠抽乔海洋一顿。
“老乔,别愣着了,赶紧过来坐吧。”孙同海给了乔正南一个下台阶。
感激地看了老孙一眼,乔正南回到座位上,没急着坐下,让袁玫拿过来三个分酒器,全部倒满,他端起一个,对齐睿说道:“小齐,今儿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把话敞开了说,乔海洋指使人往你工地上偷运水泥,试图栽赃陷害于你,以此来达到强占你承建的两栋楼的目的,是他做得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住了!这三杯酒,我干了,算是一点诚意。”
说完,把二两酒倒进嘴里,接着端起第二个分酒器,灌进去,然后是第三个。
齐睿就那么看着,心说你要是早这么干脆,何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啊?
老乔一口气喝了三大杯白酒,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他目光灼灼看着齐睿,见他还没表示,就知道光凭两句好话三杯酒根本打动不了他。
让袁玫把自个儿的包拿过来,拉开拉链,取出一张支票推到齐睿面前,乔正南说道:“我知道乔海洋的所作所为让你和你公司的工人受到了伤害,这点钱,请你收下,一来是当做乔海洋给贵公司所造成损失的赔偿,二来,贵公司受伤工人们的住院费,也理应由我来承担。”
齐睿看了眼,1后面6个0,老小子出手还真大方。
他不知道的是,乔正南这个老滑头来之前填了三张支票,一张20万的,一张50万的,一张100万的,支付赔偿金是肯定的了,这点来之前龚林已经跟他交代明白了,不出点血,你老乔的儿子很难过关。
乔正南的真实想法是,根据谈判进展程度来决定割几亩地赔多少款。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他十分清楚,不拿出最大的诚意来,齐睿是不会轻易饶了乔海洋的,况且还有个张云鹏扬言要弄死乔海洋,他觉得,张云鹏绝不是开玩笑的,混街面儿的人,把他逼急了,真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与保住儿子的小命儿相比,钱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