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鹏从林春光家里出来了,满面笑容跟老科长握手致谢,手里的黑提包颇为惹眼,分量十足。
握住这货的手,林春光郑重地说道:“小张,一切拜托了,请你一定要把那些东西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张云鹏赶忙说道:“您老放心,放心。”
说完,大步流星转身走了。
战斗正式打响后,齐睿方面军今晚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收获颇丰。
首先是没有耐心的青狼意外遭遇苗东风,免费给他做了个初级版的亲子鉴定,表演了一出滴血认亲的戏码。
老苗也是昏了头,晚上有个公务局,招待两位外地来的客户,喝了点小酒,心潮澎湃敲开刘红霞的家门,兽血准备趁绿帽子王不在家时跟思念已久的美娇娘尽情为爱鼓掌一番,没成想,突然一下,事情就变复杂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乐极生悲吧?
茶几上摆着一个白瓷碗,半碗清水上面漂浮着融合在一起的血花,苗东风看一眼,触目惊心,不觉闭上了眼睛。
他悔恨啊,他心塞啊,他一绺绺掉头发啊。
偏偏那个自称“青狼”的哥们儿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那么笑眯眯看着自己,自己都快被他看得神经病发作了。
有什么要求你倒是提啊,你这半个字儿都不说算怎么档子事儿啊?
我很焦虑的行不行?
噗地将烟头吐在地上,青狼倒也干脆,端着碗招呼一声小弟,抬腿就走。
他小弟也很干脆,顺手把没喝完的半瓶五粮液也给带走了。
这特么还带打包的?
两人的做派把苗东风和刘红霞彻底整不会了。
话说,这两个人到底为何而来啊?难道真就是只为了给我做个亲子鉴定?
苗东风凌乱了……
但他本能地认为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这俩人分明就是来找证据的,自个儿这是被人盯上了?
听到门被咣地一声关上了,苗东风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瞬间冷静下来。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看一眼脸色苍白的刘红霞,冷哼一声,对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怯弱、愚蠢非常不满,但此刻也不好跟她过多计较。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谁在搞自己,这种被人盯上了,却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滋味儿简直太难受了。
苗东风心烦意乱,皱着眉头问刘红霞:“刚走俩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刘红霞这会儿也平静了下来,走到老苗身边坐下,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搂着他的胳膊说道:“大概半个小时之前。”
都什么时候了还撒娇,不是一般的没眼色啊。
苗东风越发烦躁,抓起茶几上的烟盒,磕出一支叼在嘴上,划了根火柴点燃,猛吸一口,烟雾缭绕中,双目更显阴沉,“他俩来了后问你什么没?特别是我的事情。”
刘红霞想了想,说道:“没有,那个叫青狼的只是说冲你来的,并没有问什么具体的事情。老苗,咱俩的关系是不是瞒不住了?还有,你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人家都找到这里来了,明显是要搞我的节奏啊。
苗东风猛地站了起来,在不大的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回忆着最近招惹到什么人没有,或者是哪个方面做得不到位,把厂里某位副厂长给得罪了?
刚走的那俩货显然是要拿自己私生子这事儿做文章啊,按理说自己和刘红霞之间的这点破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啊,哪位大仙有如此大的能量把老子查了个底儿掉啊?
猛嘬一口,把烟头扔掉,狠狠踩了一脚,又点了一根,苗东风的思路突然一下子清晰起来。
他先把几位副厂长的嫌疑给排除了,那几位,没一个有胆子跟自个儿较劲,一个个都怂的不要不要的。
要说最近得罪过谁,首当其冲就是腾飞板房厂的齐睿了。
做出这个推断并不难,老苗跟齐睿打过交道,对他还算了解,知道那家伙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不好惹。
说起来都怪自个儿那个不省心的妹妹啊,要不是她眼馋人家红火的生意,非得撺掇着自个儿也给她投资办个厂,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儿了。
自个儿也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不仅帮她把厂子办起来了,还提供给她大量的便宜塑钢板。
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齐睿的货给断了,货一断,就相当于从源头上掐住了那货的脖子,人家的厂子没了生产原材料,不恨死自己了才怪。
当初就不该听凤仙的鬼话啊,她说什么只有在源头上卡住了齐睿,咱们生产出来的板房才能大卖,咱兄妹俩才能发大财。
这下好了,老子听了你的话,成功把人家逼入了绝境,也顺利点燃了人齐睿心头的怒火,人家一腔子怒火剧烈燃烧起来了,妈蛋的却把自己的屁股烧得火烧火燎的,你却屁事儿没有,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苗东风踱步的速度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他想着,不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得想个法子反制一下才行。
哼哼,想通过曝光老子有私生子这事儿把老子搞下台,你齐睿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找俩青皮来割破自己跟孩子的手指头验点血就以为抓住老子的把柄了?简直幼稚的可笑!
抓两条狗放点血,掺和在一起,时间长了它也会融合。
连这点常识都木有,你是怎么把腾飞厂开那么大的?
苗东风越想思路越通顺了,他感觉此刻的思维达到了人生巅峰,清晰的一匹啊。
他又想到,反制齐睿一下子似乎并不着急,当前迫在眉睫的是,赶紧把刘红霞和孩子送走,虽说并不怎么怕齐睿那小王八蛋拿这事儿做文章,但这娘儿俩的存在,的确是个不小的隐患。
苗东风尤其担心的是,这事儿一旦被某个纪律检查机关发现了,往他头上安一个“生活作风有问题”的罪名,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可就彻底完蛋了。
第三根烟抽完,老苗也下了决心,他对刘红霞说道:“你带上孩子,连夜走,啥也不要问,我让司机送你们娘儿俩一程。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再找机会把你们娘儿俩接回来。”
刘红霞突然就懵了,问题已经严重到要连夜跑路的程度了吗?
注视着苗东风严肃的大黑脸,刘红霞也知道,这事儿大发了,但她心里特别委屈,凭什么你被人盯上了,被搞了,就得赶我们娘儿俩走啊?合着我们娘儿俩在你心里就是累赘?就是定时炸弹?
早知道这样,当初老娘就该报警,告你个强奸罪,报警之前先把你裤裆里那一两骚肉给剁碎了喂狗!
越想心里越憋屈,刘红霞泪流满面,无声抽泣。
见这女人如此不通情理,苗东风更加心劳意攘了,沉声低吼道:“哭什么哭?又不是让你们娘儿俩一去不回了,你在这儿哭给谁看啊?我跟你说刘红霞,你要是懂是非明事理,咱一切好说,非要跟老子闹个鱼死网破,老子也不怕,好好想想吧你!”
听了苗东风发狠的话,刘红霞猛地站起来,狰狞着喊道:“姓苗的,你也太欺负人了吧?老娘清白的身子给了你,给你生了儿子也没让你养,你一出事就把老娘和孩子往外赶,你特么还算个男人吗?”
苗东风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声,见刘红霞真生气了,也不敢把事情闹大,连忙走过去好言安抚道:“我说姑奶奶,这深更半夜的,你喊什么呀?生怕邻居们不知道咱俩这关系是吧?赶紧坐下消消气儿,听我跟你说,我确实是被人盯上了,谁盯上的我我心里也有数儿,你还没发现吗?那小王八蛋今天已经把人发出来调查咱俩的关系了,并不是说我不想承担责任,我让你带着孩子走,恰恰是为你们娘儿俩着想,我预料到,那小王八蛋接下来一定会拿咱俩和孩子这事儿大做文章,你和儿子留在京城,能承受住后面的流言蜚语吗?听我的宝贝儿,带着孩子出去避避吧,等我把这烂摊子收拾好后,一定会接你们娘儿俩回来的。”
他这么一解释,刘红霞就通透了,仔细一琢磨,也是,既然两人之间的关系暴露了,接下来的狂风暴雨自己这小身子骨确实承受不了。
还有一个不得不走的原因,儿子不是李俊的,这要是传到他耳朵里,李俊暴怒之下会干出点什么事情来,刘红霞无法揣测。
她毕竟和李俊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年多,对李俊的性格了解得非常透彻了,别看那家伙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很刚,这要是被他知道了,养了一年多的儿子是老苗下的种,以他执拗的性格,怕是……
刘红霞不敢想象下去了。
“行,听你的,我带着宝宝连夜就走,但是,我们娘儿俩去哪儿啊?”刘红霞泪眼朦胧道,一想到将要去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生活,她就心塞。
苗东风已经盘算好了,他说道:“去上海,我在上海有套房子,你们娘儿俩住过去就行。红霞你放心,等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了,我保证第一时间接你们回来。好了,去收拾东西吧。”
去上海啊,那还不错。
刘红霞点头,起身走进卧室,去收拾行李了。
苗东风用座机往司机家里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一下。
把这事儿安排完后,老苗也进了屋,见刘红霞正在收拾衣物,觉得这个女人也挺不容易的,叹息一声,走过去,把她收拾好的衣物放在行李箱中。
床的另一侧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看着儿子拿着个玩具咿咿呀呀的,苗东风一颗老父之心彻底融化了。
轻轻拍打着刘红霞的胳膊,他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更是把齐睿恨到了骨子里,小王八蛋,敢在背后阴老子,逼得老子的女人、孩子远走他乡,这笔账,老子马上就会跟你算!
刘红霞扑进苗东风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次日一早,人来的挺齐。
齐睿的小书房里第一次坐了个满满当当。
见大家伙儿都挺乐呵,齐睿就知道,昨天晚上收获不菲。
“都说说吧,你们弄到什么好玩意儿了?”齐睿笑呵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