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一时间看入迷了,初恋是什么滋味儿,齐睿也就是上辈子体会过一回,心还被伤成了饺子馅儿。
此刻看着美人出浴图,他觉得自己又恋爱了。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这姑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指不定家庭成分有多高呢,自己对她一无所知,还是暂时先别招惹得好。
况且姑娘还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小脾气一上来,翻脸就不认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齐睿放下心思,咳嗽一声,说:“坐下吃饭吧。”
唐甜也不是傻的,她能够感受到齐睿火辣辣的目光,不过姑娘对他还是有成见的,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就是印象不好。
嗯了一声,唐甜拉开椅子坐下,红烧肉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她的肚子咕噜一声,俏脸立马绯红,火烧火燎的。
齐睿感到好笑,但是强忍着不笑出来,这姑娘究竟几天没吃过饭了,一碗红烧肉竟把她馋成这样。
齐歆添了一碗米饭放在唐甜面前,又拿了副筷子给她,笑着说:“甜甜姐,快吃吧,我哥烧菜很好吃的。”
唐甜说声谢谢,却不太好意思动筷子,只一个劲儿往嘴里小口扒拉着米饭。
齐睿心说,这就甜甜姐了?女人之间的友谊发展得这么快吗?
叹息一声,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唐甜的饭碗中,他说:“多吃青菜少吃肉,看样子,你应该饿了好几天了,这时候肉吃多了不好消化,伤胃。所以说今天中午这顿饭你不能多吃,先让胃适应一下,等逐渐适应了,晚上倒是可以多吃一些。”
真不是不舍的啊,齐睿确实是为了唐甜着想。
要知道,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人,逮着了猛造一顿,对身体损害是很大的,尤其会引发消化道类疾病,严重的,消化道出血也不是不可能。
唐甜又嗯了一声,夹起几根土豆丝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心里对齐睿的不良印象改变了些许,这家伙,还是挺会照顾人的嘛。
只不过……哼,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让我对你彻底改变看法,我都那么求你了,尊严都不要了,你都还拦着我不让走,本姑娘不要面子的吗?
说到底,还是拉不下脸来啊。
她的思想活动齐睿看不出来,只觉得她吃饭挺斯文的,即便已经快饿晕了,也不失淑女风范,由此可见其家教很好。
琪琪把碗递到齐睿面前,板着小脸气呼呼说道:“大齐哥,小琪要吃红烧肉。”
怎么了这是?
齐睿莫名其妙,见丫头小嘴儿嘟得都能挂个酱油瓶子了,一下明白过来,丫头凡尔赛了,忙给她夹了两块红烧肉,笑着说:“别着急啊,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尝出红烧肉的香味来。”
“偏不!”琪琪反驳一句,大口吃肉。
齐睿有点傻眼,一贯的乖孩子,今儿怎么老跟自己拧着来啊?气呼呼的样子,你这是要上天吗?
沈军一语道破天机:“唉,无关年龄大小,女人一旦吃起醋来,根本就不跟你讲道理滴。”
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齐睿先是愕然,接着啼笑皆非,“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感慨啊?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还女人,你才多大,除了你妈,见过几个女人?”
人类幼崽委屈巴巴,低头不语,把一盘大葱炒鸡蛋往面前一拉,拼命扒拉起来。
唐甜却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这几个孩子简直太逗了,叫沈军的这位简直是个活宝儿,那个琪琪看似乖巧可爱却极富个性,看得出来,她对齐睿极为依赖。
姑娘不由得对齐睿产生了兴趣,能把三个孩子照顾得这么周到,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齐歆这时候对她说了一句:“姐,待得长了你就见怪不怪了,那俩货,向来如此不靠谱。尤其是琪琪,护我哥跟老母鸡护鸡崽子似的。”
这个比喻真的合适吗?
唐甜笑得都快看不见黑眼珠了,点点头,说道:“嗯嗯,看出来了。”
什么呀你就看出来了?
齐睿脸黑似墨,决定不再多说一句话了,闷头吃饭,把土豆丝嚼出了芹菜的感觉,喀嚓喀嚓的。
吃完午饭,打发三小只自由活动,齐睿懒得收拾碗筷,回到西边卧室里躺平休息。
正房是两明一暗的格局,两间卧室老妈占一间,妹子大了,不愿意再跟老妈睡一屋,齐睿就把另一间卧室让给了她住。
木的办法,他只能睡西屋了。
不过也挺好,两间屋子,一间是卧室,另一间用作书房,清净,方便他干一些隐秘的勾当,比如说……
你们自己发挥想象力吧。
这货躺在床上却死活睡不着,睁大了眼睛看着屋顶,内心千头万绪。
那唐甜不是真打算在这里长住吧?
还有,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举手投足间,看着根本就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
当然,富贵人家肯定不是夜总会。
那她又为什么会沦落街头,被箍追得满街跑呢?
难不成,家人被害了?家产被掠夺了?
还是家人抛下她跑路了?
咱这也不是黑道文啊,没有那么多故事情节延伸的。
齐睿想不明白,现在一脑袋黑人问号,又不好直接去问人家,以那姑娘的个性,问了,说不定就把她给得罪了。
实在不愿意看她那张傲娇脸。
不过,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招惹这么一是非,可怎么跟老妈交代啊。
齐睿苦恼啊,齐睿郁闷啊,齐睿一绺绺掉头发啊。
正愁得不行,门被人敲响了。
他坐起来,说:“进。”
门开了,棉门帘子被挑了起来,进来一窈窕身影,一米七的大高个,前凸后翘。
“休息呢?”姑娘问道。
“昂,没睡着。有事儿?”齐睿蹬上棉拖鞋,起身,看着不远处俏丽面容的姑娘,问。
“嗯,想跟你聊聊,先说声谢谢。”唐甜轻声说道,有点扭捏。
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姑娘嘛。
齐睿走过去,说:“甭客气了,坐。”
唐甜在椅子上坐了。
齐睿端过来一盘瓜子,放到她面前,“嗑吧。”
唐甜一下就笑了,“你平时都这么直爽吗?”
齐睿笑道:“并不是钢铁直男。”
姑娘迷糊。
齐睿解释道:“钢铁直男,值得是特别不擅长变通的男人。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钢铁直男。”
姑娘便点头,还是没搞清楚直男跟钢铁之间的联系。
把碎发拢到耳后,唐甜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谢意,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今天的仗义相帮,刚才我也想过了,我做得不对,不该误会你对我别有所图。其实,我都这样了,除了这个干净身子之外,一无所有,你我萍水相逢、不认不识的,你又能图我什么呢?是我太谨慎了,太自以为是,对不起。”
姑娘鼓起很大勇气才走进齐睿卧室里的,能说出这番话,意味着她确实想明白了。
齐睿颇感意外,身子干不干净,您就不用跟我汇报了吧?虽然我对您一见钟情,但交浅言深的,聊这些可不合适。
有点尴尬了,齐睿也只能借着她的话头往下说:“能够理解,我当时也有点懵,主要是怕您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孩子,话说得就有点不好听了,您也别介意。”
唐甜忙摆手,说道:“怎么会?不会的,您帮我已经够多了,把我从箍的围追堵截中带了出来,还管我饭吃,帮我已经够多了,是我不懂事,惹您生气了,您不用跟我道歉的。不怕您笑话,实不相瞒,我已经四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谢谢您收留我。”
见到姑娘神情萧瑟,齐睿心里莫名一疼,问:“可以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
唐甜低着头,手指绞着毛衣,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沉默一分钟后,抬头,抹把泪,轻声说道:“我就是被四个人严厉打击的那部分人,俗称走资派的小崽子。”
卸下了心头的防备,姑娘娓娓道来。
在她的讲述中,齐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唐甜的爷爷辈是标准的资本家,家资亿万,曾是京城某企业的控股股东。
人道主义洪流爆发后,唐爷爷很快就被控制住了,送往五七干校接受改造,唐奶奶着急上火,一病不起,没几个月就撒手人寰。
好在唐爷爷被整之前颇有先见之明,提前把唐父唐母送去了美国,原本也有唐甜一份儿,谁知道登船后这位年仅五岁的小姑娘突然玩心大起,自个儿溜下船跑码头的草锞子里抓蝈蝈去了。
等唐父发现孩子不见时,轮船已经拔锚,鸣着笛开出一海里了,唐父慌忙跑到甲板上,一眼看见姑娘的奶奶抱着她,正使劲朝自己挥手呢,气得险些跳了海。
就这样,唐甜被留在了京城。
后来的事情就十分悲剧了,爷爷被整,奶奶去世,家产被抄,姑娘流落农村亲戚家艰难度日。
年复一年,就这么熬着,终于盼到了洪流结束,当年的小丫头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一天夜里,偶然听亲戚说,要把自己嫁给村长家的傻儿子换俩钱儿后,唐甜心头瞬间天塌地陷,瞅了个空子拼命逃出村,一路跑回了京城。
身无分文,也没地儿落脚,鬼使神差走到老宅,见门开着,便走了进去。
睡了一宿,次日一早被箍抓住,连番盘问下很快就让姑娘说了个底儿掉。
箍没怎么犹豫,就要把她扭送到相关单位让其交代清楚问题,姑娘颇机警,又觑了个空子逃之夭夭。
这几天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一直在跟箍们做着艰难斗争,直到碰见齐睿带着三小只去王府井买年货。
齐睿听完,哭笑不得,这里面误会大了。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箍们拼命追你,并无恶意。”齐睿苦笑着说道。
唐甜茫然摇头,说:“爷爷曾经告诫过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箍所说的话,他们都是豺狼的爪牙。”
齐睿叹口气,说道:“但是现在运动会已经结束了啊,四个人彻底凉了,国家也开始给大家平反。我觉得,你既然回到了城里,倒不如趁机把问题解释清楚的好。”
唐甜依然摇头,“我不。”
拒绝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