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燃香扫榻,替换被褥,沐浴更衣,丫鬟们习以为常的端着水盆在屋子里进?进?出出。

琢玉院有主卧一间,平时谢琢玉要沐浴更衣都是独自提了水往侧房去的,留下丫鬟们伺候邱点酥在里屋沐浴就寝。

而谢琢玉沐浴则是亲历亲为一向不喜有?人在旁,以往等她洗完了跑到主屋外头吹凉风,等长发干得差不多了才听的邱点酥起浴。

今时不同往日,“抢了美人回山寨的霸王”谢琢玉不仅心里得劲,而且走路也飘着走的。

刚一到琢玉院她才踹开主屋将邱点酥小心的放到床板上,没等她说什?么就见邱点酥站起来将她推了出去。

连连唤了春红柳绿等丫鬟,也不见邱点酥再理她一句。谢琢玉在屋外蹲得抓耳挠腮,心急如焚,她心想酥儿是不是反悔了?

就在她急得团团转时,却听见春红跟她说:“姑爷,小姐让您不要老在门口转悠,天还没黑呢,像什么样子。”

谢琢玉听完,整个人便懂了,原来是要等天黑啊~嘿嘿,那感情好!娘子这是害羞嘛,她懂的。

趁着这个功夫,她也没歇着,而是一脸激动非常的往书房跑去。在书柜上转了一圈后,谢琢玉才想起来自己偷偷买的小册子被自己换了本书皮。

她闭上眼睛,探出手指按照当年所藏的角度摸过去,下二,左十六……“啊,有?了。”她睁开眼睛,食指与中指同时夹住了那本薄薄的册子,一脸期待地抽了出来。

眼看四下无人,她大大方方地将册子拿在手上扑了扑灰尘,“咳咳。”虽然已旧,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拖过老爷椅坐到案桌后品读。

刚一翻开封面,前几页还好,全是各种注解和文?字叙述。一些?男女之道?的讲经谈论,仅在一本册子里就将阴阳之说讲了个明明白白。

她没看前面,直接翻到后半,一看鲜艳色彩的图画,忍不住老脸一红,拿开了几寸。

她假意虚咳几声,一副脸红心不跳的样子再看册中内容。此书讲人伦,亦写实景,阴阳调和虽是伦常,可这世?间的欢喜和爱嗔怎能只在两性之间?女子之间也不妨磨镜之好,欢爱之享,同样是身处红尘万丈的喜事?。

谢琢玉没敢多看,配着图画与字里行间透露的旖旎,她一口气到了最后。看见一句话,她浑身一震,很难不赞同。

【爱`欲之间,融于血水,卿同寝之人,亦将是卿心爱之人,还望怜惜。】

也不知写这文?字,描绘场景故事?及动作的人是谁,如此一番强烈的词汇与粗粝图绘竟是相得益彰。

谢琢玉没忍住,再翻到手指夹住的女篇,再看一遍,这一次她没有躲,愣是从那粗浅的文?字里感觉出了几分大道的“真理”。

她看图,看女子之间的爱笑怨痴,皱着眉似乎在看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她放下了不停抖动着的双腿,嗓子在她准备咳嗽一声的时候竟是哑了。

“咳——此书妙计,我还未融会贯通,该再看一遍,以看破奥妙。”她顾自解释来了一句,用从册子的最后几行字一下子豁开到了女篇开头,细细品读,慢慢揣摩。

-

月走过落池,星光满上天幕,又是一夜入晚。

许是谢流昌刚从大牢回来的缘故,谢庆仍是将晚饭搬到了流昌院吃,而张姨娘因为要照顾王爷也在流昌院用饭。

谢琢玉见邱点酥唤了糯米粥进屋,却仍是不肯让她进去。

“相公何故如此,你随便吃点吧。”

“哦。”谢琢玉有?些?失落的独自去厨房要了吃食,与下工的厨娘和阿麽们一起用饭,直把一群外招的下人们吓得不清。

‘这王府二公子是怎么了,好生生的不在桌上吃,偏要和我们这些?下人们挤在一起,什?么毛病。’

“有?毛病”的谢琢玉没有失落太久,狠狠干了三大碗饭,吃饱喝足后便又去琢玉院的主屋碰壁。

她喊一声:“娘子!你让我进?来啊!”我已经准备好了!

邱点酥不答,谢琢玉看见春红提着木桶转身出来。眼神幽怨地目送春红离开后,她又在房门外抱着枕头等了一会儿,听见了一阵水声。

谢琢玉猛地想起夫妻之间干那档子事?都是要沐浴的,她拍拍自己不醒神的脑子,迈着愉快的步子往侧屋走去,喊了下人提水。

她要,沐浴更衣!洗白白!洗香香!

-

等她洗了个战斗澡,飞速擦干净自己穿上里衣从侧房再往主卧走的时候。

谢琢玉还不知道,在等待她的是何等的饕餮大餐,食之髓味。

她用手摸了一把脸,一直笑得很猥琐的笑容被她抹了去,贴着一张沉重又悲戚的脸站在门外。

谢琢玉瑟瑟发抖地叫门:“娘子~外面好冷!你快让我进?去吧……”虽说是秋景天高?气爽,但也不是像她说的这样夸张。

谢琢玉等了一会儿,终于肯定了邱点酥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她憋了一口气,涌了上来挤在胸腔里。

刚要拍门的手,因为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她突地将改“拍”为“推”,将门推开了。

‘咦,开了?’谢琢玉惊喜,难道这是娘子特意给我留的门?竟然没锁?!她跟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进门,贱兮兮地迈了脚靠在门后,反手又将门锁上了。

她看向周围点着油灯的空荡外屋,左顾右盼,告罪道:“娘子,我只是看你门开着,就进来了……”

水声哗啦,令人遐想。

谢琢玉明亮的眼睛捕捉到了山水屏风后一具倩影,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火光将人影映在了屏风上,一副近在眼前的活灵活现的景象让谢琢玉心窍激荡,蠢蠢欲动的心思迸发而出。

她不敢打扰眼前这静谧的美好,心跳的声音在此刻如此强烈,像是有一把重锤在无人的室内敲打,叮当,哐啷……扰乱了人的矜持,与冷静。

比水声先响起的是木瓢落地的声音,“哐啷啷当!”缠绕着水溅出泼到地上的声音,云云而出,将谢琢玉唤回了理智。

她下一瞬便现出了身影,不知何为冷静的冲到屏风之内,木瓢在脚底打着转悠悠地撞到自己地脚停下。

而室内唯二的两人却视线相对,都停住了动作。

对于谢琢玉的出现,邱点酥无疑是惊诧又羞愤的。但唯一不变的是,她扯着一件谢琢玉没见过的轻纱遮住了自己的身子,捂着上身扑到了水里。

水声哗啦,谢琢玉已无心其他,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刚刚所看到的场景。

娘子,娘子她肌无片缕!她看到她时,邱点酥正好长腿踏出了木桶躬身抬起玉臂去捡木瓢,而那个动作,却衬得她背如月钩皎洁光洁,让人有?种想要抹一分羞红的冲动。

那白皙的肌肤如婉玉,如凝脂般细腻,水珠润湿了她的长发,却只是为她出水芙蓉的清纯又添一分让谢琢玉悸动的迷离。

身无长物,却如玉细腻美好。就连邱点酥弯腰时腰腹中挤出来的小肚子,都显得那般的可爱俏皮。

谢琢玉有?伸手捏一捏那软肉的冲动。

谢琢玉匆匆回忆站好后,一双黑眸不知何时已瞪得赤红,红血丝和额上汗渍已见忍耐到了极致。

看见邱点酥抱着轻纱蹲在水中,一双蒙了水雾的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

谢琢玉心里一窒,胸怀越发激动,那些愿景与图画在脑海中翻涌,奔腾而驰,破了她自以为谦恭抿谢的外表。

‘啊我忍不住了!’

可怖……“唔?”谢琢玉摸了一下痒得难受的笔下,动作之大直接将鼻珠中吁成一窝的鲜血压了出来。

她鼻息一呛,还咳了一声,然后就鼻血狂流。

谢琢玉先看到的是手上沾染的血痕,接着又看见自己白色的里衣上点出的血色长珠。她傻眼了,喉咙间又躁热的难受,声音又哑又难听,欲`望蒸腾。

她抬眼,看到浴桶中藏匿的邱点酥身上,跟傻了似的说:“娘子,血……”

邱点酥乍一看她鼻血涌出,吓了一跳,再看她傻乎乎的捧着手跟自己说:血……

邱点酥捂着自己的脖颈和水中若隐若现的身躯,强忍羞意,声音大了些?:“流血了,你不会止血吗?!还看着我做什?么?!”

谢琢玉一听,‘哦,懂了,娘子让我止血。’

她晕乎乎放开手,任由血继续淌,然后动作比话快的爬进了浴桶里,温热的水打湿了身上的衣物。

没等邱点酥的尖叫和躲藏,却是看见她站了起来。她手中的衣物早已没了遮挡,坦然地落到了水底,谢琢玉与她在这时候坦诚相见。

谢琢玉瞪大了眼睛,鼻中的鲜血汩汩地流着,脸上瞬间便红通一片,血脉喷张。尽管眼中只有邱点酥全身不着寸缕的模样,但她却不想往日那样语气磕磕绊绊地劝邱点酥把衣物穿上,问她冷不冷……

谢琢玉通通没有!她此刻神智清醒得恍如天助,整个人突然就流着血笑了一下,单纯而又可怜。

邱点酥站在她对面,两人隔了半个人的距离,鼻息相触。邱点酥看到了谢琢玉的样子,突然就不心慌了,她试探着探出的手还未触到谢琢玉身上,就被她抓住了。

邱点酥娇躯一颤,却没有?躲。

有?一唐后主诗言:“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谢琢玉所觉此景,不差诗中分毫。

咫尺吐息,缠绵悱恻。

见邱点酥不说话也不抗拒自己,谢琢玉大着胆子把她身上的衣服拿了下去,丢到了桶外边,一双幽暗却不带邪念的眼睛欣赏着她娘子发育极好的身子。

黑发如瀑,玉面玲珑,从头到脚,哪哪都是如同精雕细琢的一纹玉横,让人心中怜爱。

打更的莽夫敲惊了乌啼夜月,闺阁楼院少女红妆洗铅华。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抵着木桶,迎着温热水雾,两人越凑越近。

谢琢玉全凭本能吻上了那邱点酥,不知身处何地,而夜里露水深深,渐渐痴迷。她耳边不知何时仅剩下浓厚地吐息,扰乱了一池二潭的春水幽幽。

谢琢玉为了让邱点酥放松,便轻笑一声说起了从前初见她看到的院中场景。

其实她是瞧见了的,房中女娇娥那青涩的身子,慌乱起身与自己相视时将木勺砸到纸窗户口的惧怕。

她巧舌如簧:“姑娘,这是误会,误会!”哪知鼻中两管鼻血倒是实诚,不光是撞的红柱所致,也是天热的。

女娇娥忙穿了衣服追出来,一眼识破她的诡计,脸上又怒又羞,骂她:“呵!鬼话连篇的登徒子!”

谢琢玉当场懵了,流着两管鲜红的鼻血,连擦擦都忘了,喃喃道?:这女子好生彪悍。

有?些?事?说起来便好笑。

谢琢玉蹭了蹭邱点酥的脸庞,交颈之言:“娘子,我曾骗了你。我第一次见你时我说没看见你身子,那是假的。”

邱点酥凝眉,看向她一脸认真的认错,倏然就原谅了她:“无事?,你是我相公,这便是最好的缘分了。”

谢琢玉低了头,动了动,将下巴靠在邱点酥肩上轻哼一声:“娘子,你真好。”

“哈,我好啊,那你还总气我。”邱点酥刚说完,文?静一笑。

一应一答,正逢温情时刻。

……

睡觉的时候,每当两人裹挟了锦被才得更贴近。温暖再席卷全身,让人适宜的发出一句骄奢的满足叹息。

谢琢玉一身的汗润湿了薄衫,映出清隽的身子骨,在月下泛着玉光。

她气若游龙游刃有?余,眼中迷离却清绝。

月过中天,已至午夜。

谢琢玉时不时能听到睡得不安宁的邱点酥的几句梦话,眼睛不由得灵巧地一狭。她一脸酣畅地卧了下来,抱紧了自家眼窝润湿但睡姿乖觉的娘子。

邱点酥感觉到她的气息,不自觉地便靠进?了她怀中,枕着她的肩窝,嗅着温暖的怀抱安然入梦。

谢琢玉想笑便在黑暗中咧开了嘴角,笑得开怀。她搂住了邱点酥,低头在她耳朵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夫人,我爱你。”

她调整姿势,方便邱点酥在夜里冷了能在她怀里寻得一处温暖之地,然后才闭上眼,渐渐放空了神思。

酣然入梦。

作者有话要说:注:1.诗句“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出自[唐]李煜的《菩萨蛮》。

2.诗句“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出自[唐]李煜的《菩萨蛮·蓬莱院闭天台女》。

3.诗句“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出自[五代-南唐]李煜的《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