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路拾!我?出?去!”谢琢玉大喊一声,接着站起?来穿鞋准备下榻。

路拾刚把窗户关上,闻言问道:“公子,这么?晚了,咱?要去哪儿?”

谢琢玉穿好靴子,拿过他手上的外袍。她将长发从脖颈的衣口里拿出?来甩到?身后?,又拿过发绳将一头青丝挽成四方髻,扎发而裹布巾。

她解释:“酥儿前几日就来找我了,算上脚程,她应该到?了淮江一带的县城,你随我去最近的水城看看。”

路拾不愿意看谢琢玉连夜奔波冒险,他身为?下人?无法左右谢琢玉的决心,只能提议道:“公子,现在夜黑风高,附近山里又有山贼盗匪横行,我去给您从船上调一批水手,护送您去水城。”

水手身强力壮,常年在淡水河湖漂泊,也是熟悉这一带的人?。

谢琢玉也是打的穿过密林直达水城的主意,这地界她不怎么?熟,有船上的水手护卫自然可行。

她颔首:“去吧,大半夜的叫醒他?,明这趟船货给他?的工钱多?加一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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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跟着谢琢玉骑马赶赴淮江水城,密林森然,天?沁淅淅,暮光越亮则暴雨更近。

“踢踏、踢踏!”马蹄踏破腐朽的湿木残叶,他?各个身穿斗笠风袍,风雨中顶着逆风急行。

谢琢玉临走时叫人?拿上了长刀,当?作每人?身上的护身武器。

这沿江一带旱盗水匪猖獗,水手?也早知悉他?的套路,夜逢大雨,天?高云雾,必会出?没!

谢琢玉出?行不过几里深林老路,有水手吆喝着众人?停下。

“公子等等!恐有埋伏,大家一静!”

谢琢玉策马悬停,雨夜吹风,斗笠遮住了额角挡住了扑到?眼帘的雨,却挡不住邪风入口。

冰凉的雨浇了她满脸,无奈只能紧闭口,俯身挡雨。

她顶着风雨,大声道:“停下来!都停下来了!”

她看向身侧一位年长的水手,问他:“怎么?回?事?!”

一行十数人?停在绿林的几棵大树生长余留出?的空地上,草灌茂密,马儿神采奕奕地打着响鼻。

水手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如沟壑,深邃入眼,他喊道:“公子!有埋伏!大伙抽刀保护好公子,有人?劫道来了!”

经验老道的水手?迅速抽刀,“铮——呛!”

“呛!”“呛!”

谢琢玉瞬间便神经紧绷,勒紧了胯下骏骑。

她慢慢后?退进水手的队伍中,从侧身腰上抽出?一把长刀,刀身波如蝉翼,拔动时有铮音。

林中埋伏的人?听到?了他?说话声音,自知埋伏被发现,一人?赶忙砍下了身侧一条绳。

他?率先锯好的树没了线绳地牵扯,轰然倒地,拦住了谢琢玉他?前进的路!

为?首的伏击者?一看水手?手里的刀,再看他?整装待发一看就是轻骑有备而来,他当?机立断命令身后?的下属回?撤。

“快走!都是老手,这次栽了!”

他?十多?人?迅速往树林里跑,找到?马后?迅速上马,鞭笞马儿转头离开。

年长的水手看到?埋伏在树灌的山匪撤离,心里仍是紧绷,他对谢琢玉道:“公子,山匪走了,咱?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人?,我自认不追的好!”

谢琢玉自看见前方树下和树上窜出?几人?,就连离她最近的枯木里也有爬出?一人?,她严阵以待,目光紧聚。

‘若不是有水手在,这次恐难以脱身!’这一认知让她有些后?怕。

既然这次没有损失,两方人?都留有顾虑,谢琢玉想先回?到?城中,山匪出?没的事报给当?地知府来处理……

她正准备点头,就听见身边同样心慌后?怕地路拾指着那群逃窜的山匪道:

“公子!你看——马上有人?!”

谢琢玉顺着看过去,看见一匹马上横着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她在心里斟酌几瞬。

转头问水手:“你?有把握对上那群人?全身而退吗?!”

水手先是犹豫,再看已?经跑远的山匪,点头:“如果只是救人?,可以!”

谢琢玉颔首,示意大伙上前追踪,“他?抢了人?,想必是杀了不少人?的亡命之徒!我?走!救人?!”

比起?山匪的杂交马匹,她?这一行人?骑的可都是草原上散养的蒙古马,可一赛千里,甚至一蹶蹄子就能将普通马踢倒在地。

一行人?上前救人?,寒刀光冽,为?首的水手握着缰绳俯身而探,一挥手斩断了最近的一匹马儿的后?蹄。

“吁!!!”马儿冲倒,重重摔到?地上,马上的山匪只来得及滑到?地上侧身蹲起?,就被一把紧随其后?的寒铁大刀抹脖子。

重伤的马叫声吓坏了同蓬饲养的马儿?,山贼大乱,疑似头领的山贼第一个勒马掉头,他喊道:“都回?来!跟着我上!”

谢琢玉没有高超的武力,只能凭借冷静的反应不断去干扰山贼的攻击,挥刀要快!格挡要卸力再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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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两方人?马打在一起?的时候,大雨又开始对地面进行摧残。麻袋的布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邱点酥从麻袋里醒来。

她整个人?蜷缩着被周身的泥浆包裹住,四肢被挤着又被身上湿透了的衣物?包裹住,整个人?从醒来到?清醒的功夫,又被撞了几十次。

邱点酥努力伸直双手撑开头顶的一个空间,但是从麻袋开口处引得更多?的雨水流到?她身上,从胸口处灌到?周身。

她浑身冰冷,四肢用不上劲,勉强动了动蜷在跟前的双腿。她挣扎:“有,有人?吗?救……救命!”

这时,邱点酥听到?了外面打杀的声音,马儿的踢跨声将她的声音淹没。她从马上滑了下去,后?腰落地的一瞬间,麻袋口松开了!

“唔……”她赶忙将手探了出?去,还未将自己移出?麻袋,就听见那群可恶的山贼吆呼着离开。

“快走!点子烫手!”

她呼出?一口气,正准备出?去,接着又听见与山贼纠缠的另一伙人?有人?跑带了她的身边,大喊着:“麻袋有人?!里面有人?还活着!”

这一救人?可谓是损失惨重,十几匹马死伤一半。盗匪的马匹桀骜不驯都是由熟人?养惯的,他?不能留。

谢琢玉看着老练的水手将马儿一刀杀死,并?未多?言。

她从马上下来,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已?是通透的泥水以及不知道谁的血迹,连斗笠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风袍外面的蓑衣被砍烂了一半,只留一半右肩搭在身上。

雨渐渐小了,谢琢玉走到?那马背上救下来的人?身边,突地一惊,

“府里的马夫?!”

她听见了有人?喊“麻袋有人?”,想也没来及多?想就往回?跑。

推开挡在麻袋前的人?,她蹲了下去,抖着手解开了系着绳口的麻绳。

邱点酥周身一松,挡着夜里的微光睁开糊了泥水的眼睛。她眼睛凉疼得厉害,一边流泪一边努力挣开眼。

“你?是谁?山,山贼,快,快救人?!”

她扑了过去,探出?手抓住了谢琢玉的衣服,苦苦求她:“还有一个人?被山贼劫住了,马夫还在他?手上!你?快、快救救他,求求你?了!”

她踉跄着步子要跪下去。

谢琢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压着她的背贴上自己的湿漉漉的衣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她险些失去的挚爱。

“啊!!”邱点酥尖叫一声,接着往后?移。她死命拍打谢琢玉的胸口,让她放开自己。

“你是谁!山、山贼?!你走开,你离我远一点!!啊!”她疯了一样地拖拽谢琢玉的手和脚,想要离开她的拥抱。

谢琢玉的心宛如撕裂般痛着,将她捂进自己的怀抱。“是我!我是长离!长离啊!”

“酥儿你睁眼,你看看我!是我!”

“我来救你了!你安全了!山贼都跑了,没事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被邱点酥痛击了数脚,手被都抓开了血痕,也不放开。

不过一会儿,邱点酥振奋的情绪松弛了下来,她揪着谢琢玉的头发将她的手掐出?几大片血斑,突然整个人?就闭眼昏了过去,软倒在接住她的谢琢玉怀里。

谢琢玉勃然变色,她抱起?邱点酥,急着找马车:“快!她昏了!”

“路拾!快去找马车!”

几个水手包扎着身上的刀伤,其中一个突然道:“谢公子,这位姑娘应该是受了刺激,情绪大恸导致昏迷。山贼睚眦必较恐怕还会回?来,咱?上马先去水城,之后?再给这姑娘找大夫。”

谢琢玉听完,话也没说就将邱点酥放到?马上,她翻身上马,喊着众人?先离开。

“路拾你带着马夫,我?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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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驰雨骤,一伙人?赶着天?未明时冲进了淮江的水城。

医馆的大夫被一阵很急的敲门声惊醒。

他拾起?地上的鞋,捡着步子走到?门口开门,“谁啊?”

门外,是一群身材高大的男子,以及一个虽然狼狈但是犹然有副好面相的公子,公子被人?拥护着走进医馆。

谢琢玉把身上层叠的几件蓑衣一一解开,“扑——”蓑衣掉在了地上。

然后?露出?了她一直护在怀里的女子。

“求您救救她,她被山贼打伤,醒来后?就昏过去。”谢琢玉对老大夫道。

路拾识得谢琢玉的眼神示意,赶忙取下腰间的布袋,拿出?一锭银子要给大夫。

这医馆的大夫辨别了他?几人?几眼,看见谢琢玉和几个水手都目光清冽,神情郑重而急切,不像是坏人?。

他遂道:“跟我来吧。”

谢琢玉跟着他走进了医馆与前厅相连的屋内,将邱点酥遵照大夫的话放到?床板上。

“大夫,她浸了雨水,这一路过来身上都是冷的,可有热水给她先泡一泡?”

这大夫看谢琢玉小心翼翼的动作,说:“我和我出?来,等我去把贱内叫先给她换了衣服。”

说着,他就走出?去,往后?屋喊了一个老妇出?来进屋换衣,紧接着又中气十足地喊医馆里的药童去烧水。

谢琢玉两眼巴拉着站在床边,握着邱点酥的手不肯松开,她时不时用手背贴贴邱点酥的额头,感觉有些烫,不会是染上了风寒吧?!

“你愣着干嘛呢!你没看见人?家是个姑娘,你个大男人?杵在那里干什么??!不要仗着姑娘昏迷了就占人?家的便宜!”那妇人?一脸紧盯地将她推出?去。

谢琢玉哑语,被赶出?来后?也眼巴巴地在门口等着。身上的泥水簌簌地往下流,在门口流了一滩泥泞。

老大夫没眼看,说了她一句:“你是人?姑娘什么?人?啊,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把你身上这身也换了洗了!”

“你要是脏了我的医馆,不打扫干净你就别想给我走了!”老大夫嘴硬心软,实则也是看不得她这种痴缠的模样,怪让人?心疼的。

其余的人?得了谢琢玉话,早就纷纷离开去找食宿入住,沐浴更衣,只有她还不放心的愣在人?家医馆大堂。

谢琢玉点点头,往外走出?两步,随即又回?头,道:“我是她的夫君,有名有姓的。”

老大夫哑然,不知她在自傲什么?,得意成这样。

他骂道:“滚滚滚,老夫都娶妻多?少年了,不吃你这一套!”

谢琢玉终于从面色巍巍中露出?了一个浅浅地笑,“您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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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近找了宿店,洗干净自己后?立马来了医馆。

此时邱点酥还是昏睡不醒,大夫让妇人?给她身上的伤都上了药,撞出?淤青的部分也都用药酒揉开了。

谢琢玉在旁边偷偷看着,看见她一身的伤痕,眼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如果我能来的早一点,酥儿就不会受苦了!’

失而复得,才知其是弥足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昨天的加更,抱歉这么晚才改完QVQ。

今天的更新还是在晚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