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宣祈到坤宁宫时,苏瑜说起了这件事。她伸手解开皇帝陛下的外袍,拿了一件银灰色,袖口绣暗纹的简袍给他穿上,“找个时间把瀚哥儿封了亲王吧,去年他各地巡视粮仓的贡献不小,有资格封亲王,再赐座府邸,也好让他准备大婚用。”
皇帝陛下伸手轻轻捏了捏皇后娘娘的脸颊,眼里带着一如继往的宠溺,“我看你是高兴过了头,现在朝中那些老匹夫本就打着宣二的主意,你这会子让我又是封王又是赐府邸的,不是摆明了他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吗?就不怕到时候你这坤宁宫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苏瑜唇角抽了抽,忽然觉得很有道理,“还是陛下睿智,臣妾还真没往深了想,那这些事还是等那南家的姑娘进京后再说吧。”
在宣祈眼里,如今的大唐并不用他的皇子皇女们联姻来稳固朝政,是以孩子们的亲事除了太子的,他都不怎么掺和,只偶尔过问两句,“那南家的姑娘就真那么和你眼缘,朕瞧着他对她十分满意。”
苏瑜望着宣祈,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那姑娘如何,臣妾就不信陛下心里没数。”
自打知道
有了这么个人存在,又是他的儿媳妇,自然得暗中派人打探清楚。即便心虚,俊逸的轮廓上也不会露怯,“皇家的儿媳妇可没那么容易当,不信看看东宫,那个什么公主还痴缠着衍哥儿。”
“臣妾却觉得不一样,瀚哥儿又不是太子,娶的姑娘合自己心意就成,不必在乎国本,哪怕那姑娘贪图权势和荣华富贵,咱们瀚哥儿也不是给不起,何况那南家姑娘还不是那样的人。”
接过雪娇递来的茶送到皇帝陛子们的亲事,我不由自主的想到晗哥儿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可有想念我们。”
宣晗远在北国,每年都有书信寄回来。这些年他历精图志,现在的北国朝政清明,很是不错。他知道苏瑜是真的想他的,那个小小的孩儿,如今成为了独挡一面的一方霸主,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怎么能不想?
“想他了就多写几封信给他,晗哥儿那孩子现在肯定变得成熟稳重了。”
难得从他嘴里听到如此肯定的话,苏瑜不由得笑了,“等太子即位,孩子们再大些,咱们去北
国看看他吧。”
看着她眼中闪着泪光,宣祈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两分,“好,都依你。”
“嗯,对了,臣妾先得把瀚哥儿的聘礼给准备起来,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苏瑜双手合拾,满眼的期待。
宣祈就爱看她这副温柔慈怜的模样,此生能与她过一辈子,真是幸甚至哉!
“你把瀚哥儿的亲事安排妥了,是不是又该轮到昭姐儿了?”他低头吃茶,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昭姐儿尚未及笄,而且这丫头的性子野,又被咱们宠坏了,且让她在宫里多住几年吧。”苏瑜说得认真,不禁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咱们大唐国力强盛,难免有番邦小国觊觎,想通过联姻来依缚自己的国运,若真有人要求娶咱们的昭姐儿,你可万万不能答应。”
“咱们的姑娘,真有外邦来求亲,那娶回去肯定也是母仪天下,你还怕委屈了她不成?”
苏瑜摇头,口吻意味深长:“缘分这种事,妙不可言!”
宣祈闻声,情不自禁的笑了,温柔缱绻。
……
二月初,寅国公府要办喜事,请柬提前一个月就发出去了。与南姑母相熟的女眷只要自家无事
都要往寅国公府凑一凑,帮一帮忙,添几情谊。南姑母心里一直憋着娘家姑娘即将成为二皇子妃的事,想着这些人要知道了,肯定往她身边跑得更快。
这一日打发走了那些女眷,韩芸回到婆母面前回答,看着婆母疲惫的模样,轻声言道:“婆母歇歇神吧,剩下的事儿媳去操持。”
南姑母现在是累并快乐着,招了招手,示意韩芸到她跟前来,“无妨,我还顶得住,等我实在顶不住的时候,你可是这家的长嫂,还有你闲的时候?”
这句话算是变相看重韩芸,韩芸听了心中很是受用,也越发孝顺起来,“儿媳主要是怕婆母累坏了,没精神喝新儿媳妇的茶。”
“你呀……”南姑母示意韩芸坐下,“我看今日有几个女眷在议论你娘家的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镇国公府又出了什么事?”
不久前她抽空回了趟镇国公府,境况真是大不如前,想着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开始没落,韩芸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祖母病了,大伯母身体也不妥贴,鑫哥儿的两个媳妇一个怀着身孕,一个身子也不好,现在家里的事情都让我父亲和母亲操持
着。”
说到这里,南姑母大抵就明白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斤钉,不要以为镇国公府如今不中用了,府里的事情就不多,实际问题肯定会不减反增。
“想必亲家公和亲家母都累坏了吧。”
韩芸叹了口气,“是啊,大房的嫡子哥儿又外放未归,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呢,我父亲母亲管管小家尚可,如今这一大家子人都等着他们,着实有些为难。”
南姑母立即想到了南诺,先前她示意南诺离开镇国公府,但她一直没消息给她,她也就知道了她的选择。
“等这两天忙顺了,你且回去照顾你父母些日子,替他们分担分担。”
“是,顺便看看诺妹妹。”
韩芸只是好心提了一句,没想到南姑母竟摇起了头,“咱们娘俩儿之间我也不避什么了,诺姐儿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去看看就成,毕竟平妻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过得是好是孬,都是她自己的事。你若过度关注,搞不好她还要心生怨怼。”
这是……对南诺很失望才能说出的话来啊!
韩芸心里有了数,立即起身福礼,“是,儿媳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