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蹩脚的理由也亏得这嬷嬷能说得出口,偏偏南诺还不得不真‘信’,她诚惶诚恐的站起身,亲自接过那两瓶伤药,“嬷嬷这话说得严重了,我一个小辈,哪里真能与长辈置气?姨母也是心疼柔妹妹的缘故,我这个做姐姐的还真要与她计较不成?”
“来前儿夫人还说奶奶是个敞亮的人,没想到心胸竟如此宽广,我回去定要与夫人好好说说。”
许是这嬷嬷害怕自己完成不了夫人交待的任务,南诺会闹起来,毕竟谁看了她脸上的手指印都会觉得姨夫人下手太重了,奶奶若是轻易翻了篇,可是要落个好欺负的名声。
南诺何尝不明白这嬷嬷心里的猜想,她要是不落个好期负的名声,谁来护着她?谁来给她当作擎天的伞呢?
嬷嬷回到小江氏身边,便将南诺一番贴慰的话说了,小江氏微微点头,“她倒是个懂事的,只是太懂事了,势必要给人落个软弱可欺的印象。瞧瞧我那大姐姐,不就是仗着她好欺负才肆意羞辱她的吗?”
嬷嬷低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南家在京城也就寅国公府四房夫人一门亲事,老子娘都离得远着呢,她嫁进咱们国公府,就只得靠着咱们鑫哥儿过日子。不像柔姑娘,有您这个姨母宠着给她撑腰,又有鑫哥儿对她有情谊在,东跨院儿那位可不就得小心冀冀,夹着尾巴做人吗?”
这番话又让小江氏对南诺起了几分同情,“往后,我还是一碗水端平吧。”
“您倒是想一碗水端平,只怕心柔姑娘仗着与鑫哥儿有情谊,有鑫哥儿护着,东跨院儿那位只怕往后余生都要受些委屈。”
猛地想到什么,小江氏看向嬷嬷,“柔姐儿还不知道鑫哥儿与南夫人有口头协议那事吧。”
提到那口头协议时,嬷嬷是听见了的,她反应过来小江氏的意思,摇头道:“不知道,这事儿可不敢告诉柔姑娘,奴婢瞧着前些日子鑫哥儿夜夜宿在西跨院儿,他不会忘了吧。”
小江氏倏地站起来,这要是让柔姐儿先怀上了孩子,要怎么向南夫人交待?
“不成,你派人到门房那里去打个招呼,鑫哥儿一回来即刻叫他来见我。”
就这样小江氏愁了整日,西跨院的大江氏也愁了整日,午膳后她突然想到南诺那般有心计,会不会恶人先告状,惹得鑫哥儿与柔姐儿生误会?于是她也派了人到门房那里去传信儿,鑫哥儿回来立即报到西跨院儿去。
韩子鑫是太阳开始下山时回府的,那时翠娇刚要冲上去哭泣自家姑娘的委屈,就见门房给姑爷说了几句话,姑爷匆匆就往一个方向去。翠娇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又见西跨院儿的人拦住了姑爷的去路,请他到西跨院儿去。
翠娇暗道不好时,又听见姑爷对拦住他去路的人说:“你且去回姨母的话,我要先到阿娘那里去一趟。”
原是夫人有请,那翠娇就没办法去请姑爷到东跨院儿去了。她回去报了信儿,南诺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会儿,说:“婆母请夫君去做什么?难道她要亲自告诉他我被江姨母煽巴掌的事?”
“不能吧,姑爷要是知道江夫人煽顾姑娘你巴掌,岂不是要与西跨院那边离心?”
翠娇接着她的话说。
这话在理,那南诺就猜不出来了,“不论如何,咱们的苦骨计一时半会儿唱不起来了。”
“那怎么办?难道姑娘这脸上的巴掌就白挨了吗?”
翠娇有些不甘心,跺了跺脚。
南诺轻轻抚着自己挨打的脸,为避免伤情严重,她是往脸上搽了药的,只是搽了浅浅的一层,就是不想让自己脸上的伤好得快。她要用脸上的伤,再让韩子鑫对她产生愧疚之心。
“不急,明日阿娘不就要来看我了嘛。”
那厢韩子鑫到了小江氏处,小江氏也知道今日之事肯定瞒不住,便索性由她的嘴说与韩子鑫听了。
“你姨母是冲动了些,但她都是为了护着柔姐儿的缘故,你也不要怪她。至于南诺那里,今夜你过去稍加安抚,切莫让她心里存了怨气。”
听闻姨母大江氏打了南诺两个耳光,韩子鑫惊得脸色都变了。为了楚心柔,他相信姨母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而且下手肯定很重。
“怎么偏偏就是今日?”
这话让小江氏糊涂,“怎么,难道这种事还能挑日子?”
“不是的,母亲,是昨夜阿诺告诉我,说她的母亲已经进京了,担心她的腿伤正要来看她,阿诺问我几时得空,我便说了明日休沐之事。这要是姨母下手狠了,让南诺脸上的伤痕久久淡不下去,明日我怎么向岳母大人交待?”
小江氏一听这消息,整个人都发晕,“不能改日么?再过两日,诺姐儿脸上的伤应该能散了。”
韩子鑫摇了摇头,“她说今日会派人回去传信儿,肯定来不及了。”
天呐,明日若是亲家太太过来看到南诺脸上有伤,她要怎么向人家解释和交待?小江氏直觉一个头两个大。
“不论如何,你别在这里坐着了,去东跨院儿看看去,南诺是个懂礼贤惠的,应该不会搬弄是非的。”
韩子鑫心里也着急想看看南诺的情况,起身拱手作了一揖就退下了。
小江氏疲惫的歪在椅子上,喃喃自言:“我自己亲生的都没这样操过心,这不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倒是事事让我烦忧。”
近身嬷嬷在一旁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一下子娶了两个,个个都惹不起,往后日子还长着哩,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呢。”
出了小江氏的院子,韩子鑫在前往东跨院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许,谁知走到东跨院和西跨院分道的地方,迎面竟走来了大江氏。
知道了大江氏煽了南诺的巴掌,韩子鑫内心很是忿愤,可还是行了晚辈礼,“见过岳母。”
大江氏面色不善的扫了一眼韩子鑫鞋子所朝的方向,阴阳怪气说道:“姑爷这是要去哪儿?”